“你的束带落在我床上了。咦,你方才遇见什么人了?”
“啊,多谢铮哥。”岳祈的声音传来,“刚刚是乌道友。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是不是我哪里冲撞了他?”
“没事,他平时就这样,不……”
乌四又走了几步,彻底将这些声音丢到身后。
“不知道出去玩玩会不会好一点。”秦铮担忧道,“可我邀请出外散心他多次,他却总不答应。”
这是因为你那不叫邀请,叫骚扰才差不多。岳祈腹诽,可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或许乌道友是不喜黑海景色。我见方才有一只蝴蝶在他身边蹁跹而过,或许铮哥邀他去赏花会好一些。”
“蝴蝶?”秦铮的表情一下子变了,目光中也多了一丝隐晦的怒意,“哼,居然追到这里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铮哥?”
岳祈的呼喊唤回了秦铮的理智,看到岳祈不安的神色,他随口安慰道:“没事,就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这个“讨厌的家伙”正是穆放鹰。他到达黑海的时间比乌四要早些,乌四一来就立刻传去了蝴蝶。
此时,两人已经在一家茶楼汇合了。
“这几日黑海的情况如何?”乌四问。
“妖潮还没有正式到来,可正道营地就已经乱了。”穆放鹰冷冷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就好像正在看着什么人一样,“妖物凭空出现,再加上……那群乌合之众怕要撑不住。”
“时空乱流?”乌四提出了一个假设。
穆放鹰眼睛一亮,可这点亮光仿佛是风中残烛,又很快黯淡下去。
“不可能,现场并没有发现时空乱流的痕迹,他们好像凭空而来,凭空而去,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乌四也沉默了。
听穆放鹰的意思是他也参加了搜查,要是再直接问结果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于是乌四故意深思了一会儿,方开口问:“你们的调查是不是一无所获?”
☆、第三十四章
穆放鹰被噎了一下,一向冷傲的神情中掺杂了几分羞恼,瓮声瓮气道:“来无影,去无踪,丝毫线索不留,能有什么发现。”
乌四狐疑道:“此话当真?正道营地应当有不少大能坐镇吧?”
穆放鹰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有所不知,因为那件事情,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都前去支援。现如今营地中只余些不成器的筑基修士,就算有高深法术的波动,也根本看不出来。”
乌四有些无语,面前的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也属于“不成器的筑基修士”之列,依然愤愤地说着:“哼,若是有件像样的法宝预警,也总好过现在这样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预警法宝?”乌四轻声念叨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惊魂铃!”
“什么?”穆放鹰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待询问,却见乌四匆匆起身。
“有一宝物可堪大用。三日后再于此处汇合,我将它拿来给你。”
“当真?”穆放鹰惊喜道,他站起来欲送乌四一程,可走至窗前,却突然目光一凝,随即皱起了眉:“他怎么来了?”
乌四从他身后望出去,恰巧看到急步走在街上的秦铮。岳祈正跟在他的身后,不经意间抬头,同乌四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是一怔,岳祈很快反应过来,凑到秦铮耳边说了两句,接着,秦铮就气呼呼地看了过来。
“有麻烦?”穆放鹰问,“要不要我……”
乌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话:“这点小事我能应付。倒是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穆放鹰轻轻颔首,眼见秦铮已经冲进了茶楼,便不无遗憾地道了别:“这回,倒是我要先走了。”
乌四摆摆手,就见他周身突然涌起一阵云雾,身形也渐渐淡去。
奇怪的是,这离奇一幕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穆放鹰就像一滴日出时分的露珠那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接下来,就是考虑应该如何谋取惊魂铃了。
穆放鹰走后,乌四反而不再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下,又续了一杯茶水。临海城算是凡人的城池,只是临近妖潮,在城中行走的修士也有不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平时都是封闭神识,以防窥探他人隐秘的嫌疑。
而现在,即便不用神识,乌四都能感觉到某人就趴在这间雅间的门前,正纠结万分地考虑着什么。
“进来吧。”
过了片刻,乌四轻叹一声,终于是开了口。
门“哗啦”一声就打开了,秦铮和岳祈一下子涌了进来,看到房内只有乌四?0 桓鋈耍榔淼谋砬橐幌伦颖涞梅浅^限巍?br /> “哈,跟小岳你说的不一样嘛,这里只有乌管事一个人。”秦铮的表情倒是非常雀跃,一进来就趾高气扬地东张西望,活像一只刚赶走敌人的小公鸡一样:“那个家伙呢?是不是看到我要来,就夹着尾巴溜啦?”
乌四瞥了满面通红的岳祈一眼,又对秦铮摇头道:“他没有尾巴,某人的尾巴倒是已经翘起来了。”
秦铮毫不在意乌四话中的讽刺,而是笑嘻嘻地坐到乌四身边的椅子上,还招手把岳祈也叫了过来。
岳祈应声而去,可心间却有一丝恍惚。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狗头军师一类的角色,还是那种刚刚出了馊主意的,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
“先不去黑海了。”两人落座后,乌四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语,“我要上白莲山。”
“太好了,你同意我的提议啦?我就说要出去散散心嘛。”
“黑海妖潮遭遇如此变故,身为正道修士,为何不尽快贡献一份力量?”
秦铮与岳祈同时出声,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
场面顿时一滞,两人对视一眼,秦铮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正道修士的身份,赶紧笑着打了个圆场:“反正妖潮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彻底爆发,从白莲山回来也还来得及的。”
乌四没有接话,只是缓缓饮了口茶,才漫不经心道:“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打算,你们两位就自便吧。”
这态度,简直是自己求着他一块走似的。岳祈先是被他这恶劣的态度弄得心头微恼,可转念一想,却又暗喜起来。
既然你将破坏自己形象的机会主动送到我眼前,就不要怪我冷酷无情了。
这样想着,岳祈面色适当露出一丝义愤与隐忍,恰到好处地用自己的大公无私反衬乌四的自私自利:“乌道友,虽然现在妖潮尚未爆发,可妖魔悄然出现一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再加上人人束手无策,还是应该尽快赶到营地……”
“莫非我去了,问题就能解决吗?”乌四反问,“这么多修士都一筹莫展,在下又何德何能,即便赶去也是无事于补罢了。”
“修行之士,本就是于逆境中寻求一线生机。尚未前往营地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难道乌道友就要因为没有应对之策,而要临阵脱逃了?”岳祈声音渐渐抬高,隐隐有质问之色。
“不过是自知之明罢了。”乌四冷笑。
空气中隐隐有硝烟弥漫,秦铮眼见两人针锋相对,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要结下仇怨,便继续卖力地拉着偏架、不,是打圆场:“光顾着说话,茶都凉了。我再去要一壶。”
“不用。”乌四站起身,“人都要走了,凉得正是时候。”
秦铮想说什么,可看到岳祈黯然的神色,毕竟不好意思将一个伤员扔在这里,只好眼睁睁看着乌四远去,自己对着窗户唉声叹气。
“铮哥,抱歉。”岳祈好像才回过神来,“乌道友果然很不喜欢我,让你为难了。”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秦铮没明白他的意思。
岳祈也没指望他能明白这种暗示,他只是要找个由头将事情说下去而已:“其实,我之所以反对乌道友前往白莲山,也是有一点私心。”
秦铮心中一动:“哦?”
岳祈看了看四周,布下一个隔音的法阵——他这个动作立刻让秦铮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我听说……”似乎是思量了一下,岳祈的神色变得非常认真,“我听说,白莲山之中,隐藏着一场大机缘、大造化!”
秦铮若有所悟,却是不动声色道:“哈,万物皆由造化出,天下间哪里不藏着大机缘、大造化。类似此等谣言,多是坊间传闻,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