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姜杜白有一个商场上的朋友,那人叫王渤,a市有名的企业家,四十好几,人长得大腹便便,整天一副暴发户的打扮。姜杜白有次去他们家送礼,发现外表凶神恶煞的王老板在家里居然是个妻管严,被媳妇压得死死得,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可惜两年前被拐,直到他去世,那孩子好像也没有被找回来。
按道理说,人贩子拐/卖/小孩,会挑那种年纪不大,卖到了新人家,过一段时间就忘记了亲生父母,朝夕相处下,买来的人家也觉得和自己的孩子没有区别。
记事的孩子会逃跑,即使跑不了,也不会和新父母太合心。
可段大宝偏偏就成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和人贩子“看对了眼”,被人拐/卖时,已经七岁“高龄”。
可能也是这样,段大宝才被卖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哪怕他只是个孤儿院里受欺负的孤儿,段老头对他好,让他过上了比之前好十倍的日子。
但买卖/孩子这件事情,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都是犯/法。
他还记得王老板家庭的变化,曾经有多美好,之后就有多么绝望,生活碎成了玻璃渣,硬生生把一个家庭割得七零八乱,满目苍凉。
各自飘零好比家破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看最新评论,有请假~三百六十度鞠躬
第2章 婚礼
段大柱结婚的那天,喇叭声从村头传到村尾,几乎大半的村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大雪刚化,路上坑坑洼洼泥泞得很,一群人就站在路边伸长脖子,远远看见新郎背着新娘走到近头,可惜新娘头上蒙着一块大红盖头,看不清底下的模样。
都说女大十八变,听人说这徐家的闺女现在长得跟天仙似的。
门口的青年瞧见队伍的影子,赶紧把挂起来的鞭炮点着,噼里啪啦之下,惊得周围的小孩一个个捂住耳朵,害怕却又好奇地不肯离开。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就总结了人生的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段大柱人憨厚老实,个子虽然矮但是身体壮实,又是干农活的一把手,村子里有女儿的中年妇女没少惦记着。
朴实的山里青年稳稳当当地背着自己媳妇,黝黑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虽然有点傻气,但看得出那种幸福并不作假。
雁山路难走,村里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新娘是本村人,在镇上念过初中,村长一张老脸着光,特意让迎亲的队伍绕着村子走了一圈。
雁山村人念旧,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徐秀华的父母比较开明,年轻的时候去镇上做工活,徐秀华便跟着在镇上读书,后来徐秀华的父亲跌了腿,落下病根,在镇上没办法继续生活,一家人这才搬回了村子。
姜杜白被段老头拉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村长找的两个花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撒糖。
小孩脸上涂着大红腮,额头上点着红点,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比起姜杜白这个瘦巴巴的豆芽棒,可不是更有花童的味道!
段老头看见后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姜杜白没听清楚“什么?”
“段义这个老油头,连点糖也不舍的拿出来。”
“……”
说是撒糖,其实糖没有多少,里面都是掺着染了皮的花生果,不过并不是像段老头说的那样,这要是放在别人家,拿出来的糖恐怕还不到村长家一半。
队伍很快就到了他们跟前,撒糖的花童一边脆生生地喊着吉利话,一边把手探进篮子,抓出一把喜糖往人堆里撒。
“ 红梅映雪开,郎骑竹马来,喜酒宴客宾,瑞雪迎新人…… ”
段老头倚老卖老,嚷嚷着挤开前面的年轻人,趁人不注意,直接下手抓了一大把。
小花童吓了一跳,连吉祥话都忘了念,嘴巴一瘪,好像随时要哭出声来。
姜杜白头都大了,他捏了捏眉间,见段老头做贼似的偷偷退到后面,兜里装着的糖把衣服撑起了一大半。
“……”
嫁娶的队伍绕了一大圈,终于到达段大柱的新宅子,地方就在村长家后面,隔着一道墙两家来往非常方便。
小地方的人最爱凑热闹,大家伙一溜儿跟着去了段大柱家,要看新郎新娘拜天地。
现在这个年代,红绸罗缎、锣鼓喧天的结婚习俗在大城市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姜杜白上辈子参加过许多的婚礼,不过他的那些客户都崇尚什么西式婚礼,觉得白色才是纯洁的象征,嫌弃古时候的那套东西太土。现在看来,倒是前人的习俗更合姜杜白的心意,当然,现在的中式婚礼也改进了很多,和古时候相差甚远,思绪有些飘远,姜杜白不由得想,如果这辈子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扶持一生的人,或许他会选择这种方式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村长夫妻俩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两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塞到准儿媳的手里,村长开口说:“好好好,秀华来拿着,这是爹和娘的一点心意。”
村里老一辈对父母的称呼还是爹娘。
新娘戴着红盖头,声音脆生生的回答: “谢谢爸。”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毕后,就开始准备宴席。
“恭喜恭喜!”
新娘被长辈搀扶到房间,新郎则留下招呼客人,来的人纷纷上前祝贺。雁山村人少,家家户户都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恭喜完新人,大家就自觉去厨房帮忙,小孩也没人管,满院子捡地上的花瓣糖纸,皮实的小男孩聚在一起,把用过的爆仗掰开,里面全是剩下的粉末。段老头被几个年轻的男人叫去做事,嘱咐姜杜白自己去玩。
一早上的混乱,大家也没有看见新娘的模样,姜杜白有些好奇,仗着自己年纪小,跟着一群毛孩子进了里屋。
红床红花,窗上还贴着红色的剪纸,鸳鸯戏水的红被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喜庆极了。
新娘和新郎坐在床边,村里的女长辈端过来几个盘子,里面有豆腐,饺子,还有两只酒杯,然后新娘新郎就用筷子互相喂对方吃东西。
这种新奇的事情可能代表着某种意义,比如西式婚礼中的互换戒指,姜杜白看得津津有味。新娘脸颊有些胖,被一群人围着也不害羞,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容,对于她来说,这一天或许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房间有些小,姜杜白慢慢被挤到了墙边,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围着大人问这问那,一会儿问能不能再给他们一些喜糖,一会儿又问新娘新郎在干什么,女长辈被问得烦躁,往门外打发孩子:“这叫交杯酒!喝了交杯酒就是一家人了…来来来都出去,这么大的地方可搁不下你们……”
跟在孩子堆里被大人撵到门外,院子不大,大人们忙着杀鱼宰鸡,孩子们又一窝蜂跑到大门外玩耍,姜杜白站在原地没动,婚礼已经“参观”完了,他打算和段老头说一声然后回家。
“咦,大宝是吧?在这干什么?”一个中年汉子看见他后问道。
“李叔,我阿爸在哪啊?”
“段二叔回家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我看见杨土他们刚刚去大门外了,你出去找他们玩吧。”
姜杜白点点头,打算直接往家走,说不定会在路上碰见返回来的段老头。
不过事实上他刚出门,就被人给叫住了。
“段大宝,你来当马夫!”
村里的小男孩聚在一起玩游戏,看见个子不高的姜杜白后,马上给他分配了“马夫”一角。
姜杜白:“……”
他实在没兴趣陪一群小孩子玩过家家,推脱说:“我不玩,你们玩吧。”
“不行!你不玩就没有人当马夫了!”
姜杜白心想,你也知道没人愿意做马夫啊,他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刚从段大柱新家走出来的孩子:“你们叫他。”
大家纷纷回头,顺着姜杜白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穿着皮衣的小男孩。
几个孩子难得沉默了,之前叫嚷地最厉害的杨土也不说话,面上是掩不住的厌恶:“叫他干什么,我妈说他克亲,他妈妈就是被他克死的!”
克亲?姜杜白忍不住皱起眉头,原以为这里只是经济落后,没想到还会有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