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贯内力便会发出银光,刚才在酒窖中有火光,不大明显。”
一旁的姬朝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毒是他下的?”
打死他都不信。
那可是薛骆迁。
薛骆迁道:“不是。”却是对着北冥晏说的。可有人信他一句话,就有人不信他一句话,姬朝星的妒火剑已出鞘,人也逼近了几步:“不是?剑拿来。”
不等他去抢,薛骆迁便灌注了内力,黑暗中沐晨发出了微弱的银灰色光芒。
紧接着就是两厢出鞘声,和兵刃相接声,在一眨眼,这二人已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五招已过,姬朝星压着心中的怒火,朗声问道:“薛骆迁!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虽怒极却章法不乱,薛骆迁并没有要打的意思,也就没有讨到便宜,稳稳退回北冥晏身旁:“如你所见,我的正道。”
若之前他还留有侥幸之心,现在听薛骆迁这么说,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气懵过去,连剑都忘了用,扑过去要手撕了他,却扑在中间不动了。
薛骆迁望着季风吟身后:“晚了点。”
从黑暗中走出一行人来,四个,后面走的两个拖着一个,为首的人提着一柄剑。
北冥晏轻声道:“姬姑娘?”
来人正是姬惑,一招隔空点穴定住自己的亲弟弟,身后二人不认识。
姬惑走到薛骆迁面前,抱拳道:“薛盟主,”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北冥晏,心中一派清明,只道:“舍弟给您添麻烦了。”
被架着两条胳膊的人怂拉着脑袋,姬惑抬起他的下巴来:“如您所料,我们到时,他正要躲起避一避风头,被我的人抓了个正着。”
那人抬起头来,北冥晏一惊,正是客栈老板。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黑店。”季风吟在一旁抱臂看好戏。
“能带路出去吗?”
“当然,他会的。”一听姬惑说要将其投入姬家杀伐堂,顿时屁滚尿流,什么都招了。
北冥晏还待说什么,姬惑又道:“那些被走私绑票的姑娘,现都在前方驿站。”
薛骆迁温言对北冥晏道:“别的上去了再说不迟。”
姬惑走到弟弟面前:“要安静。”被解穴后的姬朝星狠狠瞪大双眼,却还是乖乖地跟着大部队走,暂时没有发作。
一行人跟着姬惑往深处走,七拐八绕终于见着了一方盖子,从地底钻了出来。刚一出洞,便见杂七杂八的一堆人涌了上来,至少有三十余人,围在驿站中。
这出来就是一家驿站,距离南涧之滨少有十多里地,这条地下通道,就修了十多里地。期间错综复杂,不可想象。
眼前这些人各个佩剑,都是一副严肃之情,本见薛骆迁出来,纷纷要上前招呼,可薛盟主却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伸手又拉上来一人。
这位公子眉清目秀,生得一派矜持有度,仪态端庄严谨,脸上微红,手却惊奇。薛盟主弯腰将剑放在一边,几乎是把人抱上来的。
俊美无双的薛盟主转身,所有人都惊了,连姬惑也有些意外:方才在下面太黑,她并没有看清薛骆迁白衣上的血迹,此时再看却觉惊悚,想不出有谁能伤了他。
姬朝星默默地低了低头,临歧大师闭眼默念心经。
原本略微有声的驿站,又是一片寂静。
待人站定,薛骆迁对众人抱拳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这些人一半是姬惑调动来的姬家人,一半是薛家人,都是受薛骆迁所托而来。
站在最前的那人满嘴络腮胡,道:“不辛苦。薛盟主,人已尽数救下,请薛盟主不必担心。”
“不担心,”薛盟主看上去漫不经心,回头望去:“要先去见见人?”
北冥晏已不知多久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打量,并且眼神含混不清,让他很不自在,下意识拽住了薛骆迁的袖口,点点头:“……好。”
“如楼大哥,有劳了。”
络腮胡的姬如楼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北冥晏,带他们去另外一间房见那些姑娘们去。
人走了,姬朝星便迫不及待道:“姐!薛骆迁他……他……”
“不要结巴。他什么?”
他不知该不该说薛骆迁修御尸道,还称其“正道”,恐怕是被北冥晏迷昏了头:“你、你们……如楼哥怎么也来了?”
姬惑将一块黄金牌子摆在他眼前:“盟主调令,愿赌服输。”
“嘁——”姬朝星翻着白眼:“谁叫爹爹不派我去!”
“住嘴吧,你与如垣谁厉害,你心中无数吗?”姬惑严厉道:“这次偷跑出来,看回去爹爹怎么罚你!”
“罚就罚!”姬朝星嘟囔道。
第30章 就,只缺你
第三十章 .就,只缺你
一进门,一股腐气扑鼻而来,异常熏人,姬如楼忙道:“二位不必担心,这只是一般的尸气。”
青崇山上被抓的少女们,还穿着当时的衣服,一个个神情疲惫,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她们要被染上尸气,才可以在地洞里不受走尸的攻击。
姬如楼道:“这些都是精神好一些的姑娘们,其余的俱安排休息去了,我们已派人去通知她们的家人,估摸着天亮就能到。”
好歹是姬家,不过这些时辰便安排得井井有条。薛骆迁点点头道:“多谢。如惜来看过了吗?”
这屋子里不过八个女子,却尸气横行,不得不让人疑虑尸毒。
“看过了,如惜说这毒名偃息。可令人形同行尸走肉,一般用在走尸身上,方便赶尸。”
那些姑娘呆呆地坐着,对屋子门槛边儿的三人漠视,似乎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人。
“怪不得她们被挟持后,不发一声。”
姬如楼听北冥晏说话,转头去看,这俩人还拉扯着袖子,略略神色尴尬:“薛盟主也是知道的,姬家不修御尸道,对毒功也不精通……若要解毒,还是要……”
两者,南疆南浔府地和北疆北山绝壁。
北冥晏声音比刚才更低了,手也放开了薛骆迁的衣角,轻声道:“季风吟……”
但季风吟来了,也无可奈何:“南宫后卿什么时候这么缺德了?把这东西用在活人身上?”
姬如楼道:“可是有何危害?”之前他的妹妹姬如惜来看过,姬如惜在南疆待过一段时间,对御尸术有些耳闻,能察觉常见的尸毒种类,也可解一些小毒。照她看来,偃息除了使活人精神恍惚,几乎没有危害。
“没有啊!”
“那……”
“我是说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姬如楼一时想不出话来接,下意识觉得这人比姬朝星还难对付的样子……
“我跟你们说啊,这种尸毒,是南宫后卿独创,在我们南疆很有名气,很像赶尸常见的偃息毒,实则差别大了。”
“偃息用来操控走影,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走尸,让它活筋骨,方便赶尸行路,但这样的毒需要靠符纸、丹砂和雄黄酒等等等等……很麻烦的,而且当符纸在尸体嘴中化开后,还需继续镇压。”
北冥晏惊道:“你是说,此毒不需多次镇压?”那不就是说……
“没错,”季风吟道:“没有危害,可若不解,终身形如行尸走肉。”
他看了看那些姑娘,摸着下巴:“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盟主,是否派人抓南宫后卿?”
此事不好办。
南宫后卿他有所耳闻,只要常在南疆和岭南一带活动之人,近几年无人不晓此人之名。后卿是南疆三家御尸道中,为首的南宫家,现在最有才华的尸道传人。
恐怕只有萧衍和北冥晏这类人不曾听闻了。
抓他倒也不难,只是有些麻烦,一没有证据,二,他属于南疆,不是岭南。
其他倒无妨,只是这南疆南浔府地,正是夏家的地段。夏家制生人骨笛,早在五年前就不与外界正道相交了。
天已大亮,突遭横祸的姑娘们的家人陆陆续续到了驿站,一时间失而复得,又绝望至极。
平民百姓,那晓得其中因果,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妹妹、妻子、娘,失了魂魄,好不了了。
二楼的窗户前,北冥晏默默地看了一个早晨的悲欢离合,薛骆迁端进一盘早餐,他才如梦初醒般坐过去。
吃过饭,北冥晏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