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原带着几分笑意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迷茫。再之后,秦慎竟像个小孩似得,却是抱着太后大哭了起来。
“母后,您知道吗?湛儿出生那会儿,我就独独喜爱他。他母妃去的早,是我一点点把他养大的,他是我的命啊!如今他走了,母后,我该怎么活啊!”
太后不断拍着秦慎的后背,哭道:“慎儿,你也是母后的命啊。你这个样子,你让母后怎么办。慎儿,你还年轻,你得好好活着。你看看,你还有其它的孩子们。就算是为了你的子嗣,你也该走出来了啊。”
太后哭的档口,进了屋子跪着的几个年岁大一些的皇子到底知晓了世事。这会儿,立时哭泣着,只跑上前来。
这其中,七皇子秦礼因为是嫡子,因这些年身子好转,很是得太后喜爱。林林总总,他却是最先上来的。
七皇子现如今九岁,他从小在宇文皇后身边长大,宇文皇后言传身教,倒是将他教的极好。
秦礼也是哭的红肿了眼睛,这会儿却是跪到秦慎跟前,只道:“父皇,您节哀吧。三哥去了,我们都伤心,只您也要保重身体。这天下,不能没有你。”
秦慎忽的,不知为何,目光死死看向了秦礼。
秦礼虽早已懂事,但到底年岁小。秦慎瞧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怜爱,带着一种莫名的神色,叫秦礼恐慌。是以,他一慌乱,低下了头。
这会儿,秦慎起了身,他又看向其余几位皇子。秦锋、秦朝这些皇子已然大了,如今,已然是自个儿的孩子都有了!
叫着秦慎的目光扫过,这些个皇子们心中惶恐,具是伏在地上不敢说一语。
“你们……一个个,怕都是想着湛儿早些死吧!”秦慎面容扭曲着,拿手指了这些皇子们,仿若在看仇人。
“儿……儿臣不敢!”
这些皇子们吓的全身具是一抖,只死死磕着脑袋。
“是不敢,不是不想!”
皇子们只吓的战战兢兢,再不敢开口。
秦慎上前了几步,他忽的,竟然猛的朝秦礼踹去。秦礼不敢反抗,整个人只滑出去几分。
彤瑞心头一跳,下意识喊了声七皇子。
“你身子好了,宇文皇后倒是将你培养的好。这几年,宇文家为你没少费心思。你们心里,怕是最想要湛儿死的吧!”秦慎这会儿说话,没了半分帝王威严,只充满了暴戾。
外头还跪着的宇文皇后这会儿听出了些动静,她心头一跳,却是不顾了规矩,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她一愣,而后却是惨嚎一声,哭叫着跑向秦礼。
“父皇?”秦朝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平日最是沉稳。这会儿,眼中却是流露出不暇掩饰的几分痛苦夹杂着仇恨之色。
秦慎自是不在乎了,外头重军围着。这里的人,没着他的命令,谁都离不了!
太后刚才被着秦慎的动静也吓到了,这会儿她才全然惊醒,而后恐惧道:“你疯了!你疯了!你这是疯了!”
秦慎整个人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着,他便哭了。
“我疯了!”他忽的指向秦煜,“你为什么活着!?”
秦煜早已吓的战战兢兢,这会儿瞧着秦慎,哭的一塌糊涂。
“说啊!湛儿是救你死的,你为什么不说啊!”
当日秦煜跑了出来,唯恐秦慎怪罪他,只说秦慎是自己中箭中毒而死,并非是为了救他。只这事儿,到底没瞒住。
秦慎静默了会儿,却是突然的,带着极致的恶毒看着秦煜,“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太后一个失神,猛的好无礼仪的坐在地上,她失神的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都完了……我……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
只这会儿,秦慎猛的大喊:“来人啊!”
彭越立时身着铠甲,龙行虎步进来,“见过陛下。”
秦慎目光一片冷漠,“你亲自去雍城,将永安王府围了。就说永安王私通反贼,带朕口谕,王府上下,赐毒酒一杯!”
彭越不敢有半点迟疑,立时遵旨离去。
秦慎的兄弟,现如今大多发配的发配,死的死。这永安王,是唯一一个封了闲散的王爷,还在雍城住着的。
别看如今永安王做了不少荒唐事,那会儿争皇位的时候,这永安王可不糊涂。
现下,秦湛去了,秦慎只觉自己似也没了多少精气神。他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不过这些天,他有了个疯狂的想法。不管如何,他总得让他的湛儿能享受子嗣香火的,也总得让他风风光光的去,不能这么就走了。
只在此之前,倒是需的把前路铺好一些。这永安王留着,一旦他去了,怕是要闹出乱子,不若现在就解决了!
第56章 皇孙继位
彭越这会儿出去了, 屋子里便都是压抑的哭声。
“彤瑞。”
彤瑞此刻正扶着已然快要昏厥过去的太后,她自个儿也是眼睛红了一片,面上都是眼泪。这会儿猛的听到秦慎叫她,她便打了个哆嗦。
秦慎这会儿瞧着,怕真是疯了。
“奴……奴婢在。”
秦慎对着太后,到底也还是有着几人感情的。他二人之间, 虽比不上寻常人家一般母子情深的多, 但总归他还是顾及着太后几分的。
秦慎摆了摆手,“你带了母后下去吧, 好生歇息,再叫了医正过来瞧一瞧。她现如今年岁也大了, 经不起折腾, 这里也不必来了。”
太后这会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捂住了胸口, 人已然是半清醒半昏迷的模样。
彤瑞咬了咬头,只唤了了几个宫女过来。合力帮着她这才颤抖着起身,便扶着太后离去了。
待太后离去, 秦慎目光扫了屋中所有人一眼, 只语气带了几分疲惫, “你们都出去吧, 外头跪着, 这里也不必进来了。”
小一些的皇子们只还哭着, 他们还不曾回了神。这会儿还是秦锋同着秦朝, 他二人一咬牙, 压抑了情绪只小心起来,这才带着其余兄弟们往外退去。
“辛羊。”
“奴才在。”这老阉人此刻半句话不敢说,只匍匐在地上。
秦慎沉默了着,他似又恍惚了神,只发呆似得瞧着里面床榻上腐烂的尸体,半响,才道:“你让人……去备一副冰棺吧。明日,摆驾回宫!”
辛羊原听到秦慎说是回宫,只心中一喜,以为着秦慎这便是看开了。他晓得秦慎对秦湛的感情有多深,但死了便是死了,也该看看活着的人才是。
只是待辛羊抬了头,他瞧着秦慎还是那副恍惚的模样,他心中便一叹。这哪里是出来了,分明还会魔障着。
第二日未时,从着留县来的帝辇一行车架总算是回了雍城。
今日一大早,秦慎便吩咐了人,从着留县回来了。不过路上要顾着冰棺,也要照顾几分身体极为虚弱的太后,这路程才慢了很多,耽搁了。
秦慎一入雍城,进了皇宫,纠察卫就给他送了消息。
彭越办事自是雷厉风行,他昨日回了雍城之后,不给着旁人一丝机会,立时就让人围住了永安王府。
永安王那会儿还在外头喝着花酒,是给人提着扔回王府的。
永安王原先是一愣,只瞧着杀气腾腾而来的彭越,他便惨笑一声。到底,秦慎也不愿放过了他。只是……永安王也不怨,这一日,终归会来的。
若是当初登上皇位的是他,他自问,也不会留了秦慎。
永安王长叹一声,临死,却是将着永安王妃请出,朝她一拜。这些年,苦了她。为着保命,他没少混账。都说夫贵妻荣,王妃嫁了他,只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也丢了不知多少脸。
王妃惨然一笑,泪流满面。她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到底认了命。现下,永安王这一拜,倒是让她夫妻二人冰释前嫌。
一杯毒酒,凡事皆空。
永安王这便死了,只这事,也不曾对外大张旗鼓宣称。只说永安王府邸得了瘟病,这病来的急,就去了。丧事也没办的多热闹,这几天,司礼监的人张罗着,过几天就悄无声息到皇陵落葬。
秦慎看了这些消息,不过道:“这永安王夫妻,将他们合葬在一具棺椁之中。”
“是。”辛羊应下。
又过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