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面色也不由微微赤红,他这般年纪,让秦湛说的,到真像是他没脸没皮了。不过他瞧着秦湛的侧脸,眼神便不由柔和了下去,到底只是一叹。
他这辈子,到底是全全然然输给了他怀里的少年。
没脸没皮的事儿,昨晚也确实做了,没着半分不甘愿,他还能如何。只希望着,他的湛儿好好的陪着他,能瞧着他的湛儿好,他也就满足了。
秦湛听着秦慎微微叹了声气,立时一皱眉,起了身,“怎么了?”
秦慎也坐了起来,他给着秦湛理了理衣物,笑道:“湛儿正是最好的年纪的时候,我老了。”
秦湛抿了抿嘴唇,“……不老。”
秦慎一愣,而后颇为愉悦的笑了起来。往后之事,谁又说的清,珍惜着眼前之事才是正事。
不去想那些往后之事,秦慎转了身,将刚才带进来的小盒子拿了过来。在秦湛疑惑之中,秦慎将盒子放在了秦湛手中。
“梁谷胥乐离开了,这是……他留下的,应是给你的吧。”
秦湛摸了摸这匣子,慢慢开了口,“你替我收着吧。”
“湛儿不想瞧瞧里面是什么?”
秦湛扭了头,“……不想。”
秦慎深深看了秦湛一眼,便收起了盒子。
第73章 寤寐思服
秦湛闹腾了秦慎一会儿,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秦慎索性就留在了永祥宫陪着秦湛一同用膳。
这边吃完了,因着刺客的事, 这几日各处也都不安分, 秦慎有不少事儿要过问,是以待的时间也不长, 便回了德庆殿中批折子去了。
秦湛也不拦他,他自个儿在案台处练习了会儿字帖, 最后等着伯福提醒他, 这会儿到酉时了, 秦湛才搁了笔,略略洗漱一番,也便睡下了。
如今天气回暖, 冬日里的那些厚被子也早换了下,秦湛到也穿的凉快了些许。不过睡到半夜天,到底还是有些凉意。
秦湛原睡的熟,只忽的觉得被子里灌进了一阵冷风。他有些个不适, 便微微睁了眼。以往他自是从未碰到过这种事,这夜间虽然熄了蜡烛,只这帷帐之外是整夜都有宫人伺候的, 自也不会出现了什么窗户突然开了的事。
秦湛迷糊着有了些动静,刚想说些什么,他便给着人抱住了。秦湛困意还重,只这抱住他的人让他熟悉的很, 也莫名觉着有几分安心。
“阿慎?”
秦慎听着秦湛睡意浓重的话,只笑了声,自个儿赶紧进了被子里,将着秦湛整个人抱了,又伸出了手给他俩人压了压被子。
“湛儿,睡吧。”
秦湛打了个哈欠,翻了身,只把脑袋埋在秦慎的肩膀处。
秦慎侧了侧身,让秦湛睡的舒服了些。而后又伸了手,安抚小孩儿似得,轻轻在被子里头拍着秦湛的后背。
没一会儿,秦湛又呓语唤了他几声,很快便传来了安稳的呼吸声。
秦慎也多了些困意,他在秦湛头顶亲了下,便闭上眼,入睡了。
昨日里休息的多,秦湛第二天早上倒是早早就醒了。不过他一睁眼,倒是没瞧见秦慎。秦湛发懵了下,还当自己梦魇了。不过伸了手往着旁边一摸,分明还有些许余温。
哒哒……
这会儿功夫,秦湛听着有人走近,而后帷帐给人撩了开来。
过来的自是秦慎,他刚刚穿好了衣服,笑道:“将你吵醒了?”
秦湛摇了摇头。
秦慎扯了被子,将秦湛裹紧了些,“衣物还未穿好,这般要受了寒气的,莫要病了。天色还早,父皇要去上早朝,湛儿再睡些时候吧。”
秦湛朝外头看了看,原他永祥宫伺候的,一人不在。屋子里只有辛羊带了四五个宫人,都是德庆殿那儿的来人。
秦湛一合计便明白,秦慎昨日里,必然是悄悄来这儿了。这会儿时候,自是辛羊带了衣服过来,让秦慎来换朝服好去上朝的。
这会儿秦湛也没了睡意,索性半起了身,压低了声音,玩笑道:“父皇往日里总说我顽劣,缺了些礼仪。今儿个这说起来,父皇可也算的上是个登徒浪子之辈了。”
秦慎自是晓得秦湛是在揶揄他,说他昨日夜里悄悄来了这事。为着打趣他,还特意叫了他父皇,在这两字上特意重了几分语气。秦慎也随他性子,只忽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这可算不得登徒浪子。”
秦湛脸涨红了些许,好半晌,才憋出了句话,“……老不修。”
秦慎无奈朝他笑了笑,“好好,随湛儿怎么说。再睡些时候吧,当心真病了。”
秦湛挥了挥手,却是直接从床榻上下来了,“不睡了,刚好起了,一同去早朝吧。”
秦慎见他精神头足,这才随他。
早朝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儿,不过还是讨论刺客一事。但总归他的父亲梁谷胥乐,以及同他一起的几人都已经平安离去,牢中的那几个代替品过几日也活不了,秦湛也便不愿意掺和这件事。
等下了早朝,秦慎因宣了几个大臣去乾书房议事,秦湛便自个儿回永祥宫去了。只他除了大殿之后,不过走了些许路,只觉着身后有些不对劲儿。
他回了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小太监模样的人正探头探脑随在后面瞧他。一见着他看过来,这小太监便吓的缩回了脖子,甚至抬了脚要跑。
因着刺客的事儿刚刚才发生,如今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这会儿出了这么个可疑的人,秦湛身侧那些随身保护的侍卫们立时喊了声保护王爷,伯福跟着一些太监宫人立时将秦湛护在中间。十余个侍卫也立时摆了阵型挡在最前头,剩余的侍卫立即拔刀跑了过去。
那小太监一见了这阵仗,原来还想跑。这会儿只腿一软,战战兢兢,身子没半分力道,只瘫倒在了地上。
“留活口。”秦湛喊道。
他瞧着这小太监没有半点武功,应不是来刺杀他之人。
当头那个侍卫应了声是,这边拿刀架在小太监的脖子上。又上去两个侍卫,快速搜了小太监全身,见他没藏匿半点武器,这才放心些许。而后由一人扣着他手臂,这才将这小太监提到了秦湛跟前。
小太监看着秦湛跟前那些个侍卫,一个个拔刀怒目而视,顿时吓的双腿发抖,额间满头大汗。
“你为何在暗处跟着我?”秦湛拢了拢袖子,问道。
小太监打着哆嗦,过了会儿,这猛的连连磕头,“王爷绕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才并不是故意冒犯王爷的,还请王爷恕罪。”
“说,说清楚了,我还可绕你一命。”
小太监咽了咽头,他原是想抬头瞧一瞧秦湛神色如何。不过才抬了一半,又猛的给人压了回去。
“大胆!”
小太监连连磕头,自称不敢。这般,他低着头,只余光能瞧见秦湛衣服下摆的一角,才哆哆嗦嗦道:“王……王爷,奴才叫六福子,在月宝宫那儿当差,往日里做些擦扫庭院的活计……”
这新入了宫的太监,刚开始没几分背景,都是分去了这些个偏僻之处做些洒扫的。大部分运气不好的,这一做也就做个一辈子了。
日后年纪大了,因平日里没人孝敬,俸禄也不多。等开了皇恩,出宫养老,怕是只能在雍城北区那儿有条被人叫做阉人巷的地方买个小宅子,凄惨度日了。
阉人巷那儿可不是个好地方,宫里头选太监也是颇为严格的。好些净身之后没选中,便只能在阉人巷中一起度日。
这般的阉人,寻常人都看不上,也寻不到好的活计。有些容貌还有些俊俏的,宁可把自个儿卖去了男风馆,也不愿意在这儿待着。容貌身段都差些的,男风馆也不要,所以自个儿在阉人巷里做了自个儿的粗等皮肉生意,赚些贩夫走卒的钱来度日。
六福子被分去了月宝宫,便晓得如果他没几分心思,这辈子就完了。他性子有几分胆小,但也想搏一搏。
今儿个他来,是因为他有个远方亲戚叫杜永平。他老家父亲上山走了霉运,跌死了,家中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加起来还有七八个,他是老六,所以叫六福子。
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见他脑子灵活,家中母亲这才打发他来寻亲戚杜永平某个差事。赚了银钱回来,也好补贴些家中,给弟弟妹妹们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