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暗潮湿里长出的蘑菇,细细的伞柄举着菌盖,好累,只想把自己埋起来,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可姚琛泽自顾自将它移植到了名贵的花盆里。
玻璃花房隔绝了风雨,阳光太烈,照得他自惭形秽。
或许一开始不得章法,可他在用心想把他养好。
“你不饿了?”左寒带着点鼻音。
终于被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去给大少爷煎牛排吃。
第76章 你吼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最近上蹿下跳是想干什么。”姚琛泽上门时,姚青正在别庄钓鱼,见了他眼皮都没抬。
职务被停了,也不被允许出门,姚青最近很是清闲。
根据萧远岱提供的录音情报,姚琛泽昨日刚亲自将写好的申请书递交给调查组。
也不知道姚青指的是什么。
姚琛泽心里一紧,看着姚青那张脸就生气,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我警告你,离左寒远一点。”
“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九城王家算什么东西,那个叫王遥的omega被他一句话吓得跌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说到底仗的是姚青的势。
姚青提了提鱼竿,语气淡淡,“你跑来警告我一句有什么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替个小情人来这里威胁我。”
“就逗了你一下而已,立即眼巴巴跑过来,把软肋暴露到我眼前,婆婆妈妈,耽于情爱,就这样还想杀我,你觉得可能吗?”
“被关了几年,你可能成熟了一点,到底还是太嫩了,你是我的儿子,你不可能斗得过我。”
姚青语调不疾不徐,他又好整以暇地回过头,露出个和善的笑,“而我会看着你失败,最终一无所有。”
姚琛泽牙根咬紧,他读懂了那个眼神。
——你最好能杀了我。
“儿子斗老子,大逆不道,你为了小涵的事记恨上我就算了,怎么,亲情没有你的爱情重要。”
“好好去谈情说爱吧。”姚青轻嗤一声,重新转头去看他的鱼竿。
“你还敢提她?”姚琛泽气急了,一把揪住姚青的衣领,拳头还没挥下去,立即被旁边的卫兵拦了下来。
“少将,您冷静点!”三五个人围了上来,姚琛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姚青现在是监察对象,也是保护对象。
跑了一趟别庄,姚琛泽气得要死,回程的时候脸都气歪了,一句话都不说。
从小姚青就喜欢云淡风轻地否定他。
又等了两三日,孟家的搜查令一直没能下来。
越级审批需要首都军长盛怀松签字,拿不到签名,就不能签发搜查令。
“实在不巧,这几天盛军长去了北部联盟访问,原本昨天就能回来的,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到这会儿还没有航班消息,应该是还没起飞。”
李济航推门进来时,姚琛泽还在当值,当即就坐不住了,“今天能到么,我可以去一趟机场。”
“说不好,听说航线调整后正好还有重要人物接见,一并重新安排了。”
“这是巧合,还是消息走漏了?”李济航语气迟疑。
姚琛泽声音发紧,“哪有那么巧。”
李济航:“可是调查组的一切行动都应该是机密。”
“应该的事情多了。”姚琛泽起身,叫了通讯员进来,“安排司机,我出去一趟。”
姚青在军政处多年,经营出来的人脉不可小觑。
目前看来,搜查令应该是拿不到了。
走进停车场,姚琛泽又吩咐李济航,“姚青现在动不了身,去把陶谦给我抓起来,做得隐蔽些,别让他跑东跑西的替姚青传递消息。”
面上还算淡定,其实心里急得不行,姚琛泽当即又跑了一趟宿城,去找纪戎。
这兔子alpha实在过分,接了消息又说要先给住院的孟厌送鱼汤,走路总是慢吞吞的,回回叫人等得急躁。
“缺失了孟家这一环,姚青极有可能再次脱罪。”姚琛泽简单提了提调查令被卡的原委,语气直白:“我要的不是孟家伏法,我要的是姚青倒台。这人非常善于隐藏自己,跟孟家明面上没什么联系,所有事一直都是由副官陶谦在跑,更不要说还有抵抗派候选人想保他。”
“只要证据不充分,很容易功亏一篑,让他逃脱。这次不成功,以后再想把这人逮住,几乎不可能了。”
心里没由来的涌上一股绝望,姚琛泽不禁有些泄气。
以下犯上,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不可缺少的运气。
纪戎沉思片刻,缓声道:“别慌,我会再次转移走孟昭获的注意力。”
“你怎么转?”姚琛泽皱眉不解。
“我会以孟厌合法配偶的身份去争家产,重新把孟昭获的注意力拉回家事上。”纪戎言谈间沉稳多了,又解释道:“据我了解,孟昭获这人非常贪婪自负,他的大儿子孟献更是傲慢,在军校时就对我颇有意见。”
“等孟献意识到我之前上门揍他不是因为什么五连山,不是因为什么薛海明,不过是替孟厌打抱不平,是觊觎他的钱,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感到非常愤怒。”
“人一愤怒,什么都做得出来。”
因为这几句话,姚琛泽意外平静了下来,他点了点腕表,习惯性开始发号施令,“借你的警犬兄弟去一趟五连山。”
纪戎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那个警犬说的是萧远岱。
见他面露不解,姚琛泽难得耐着性子给纪戎解释,“用孟昭获的指纹解锁出来的文件,我找人看过了,数据太多太乱,整理起来太费劲,不知道哪些有用,还没有提交给调查组。”
“还是需要人去实地查证,何况矿口隐蔽,我的人至今没能找到禁区里的矿山究竟在哪里。”
亲历者应该比他更有办法。
纪戎点点头应承,大约是姚琛泽神色一直紧绷着,他甚至出言安慰,“别急,我们都在往前走。”
冷漠的神情立即不自然起来,绕着宿城开了转了一圈,话也聊完了,车停到孟厌住院的研究所前,纪戎开门下车,姚琛泽到底还是开口来了一句,“小心点。”
温柔的alpha转过头,脸上习惯性挂着一抹笑,没等他再开口礼貌道别,“啪”的一声,车门就在眼前关上了。
挺奇怪的一个人。
怕左寒知道孟厌的身世担惊受怕,姚琛泽来宿城一般不会把他带上。
一路无话,车过了两个减速带,拐进别墅的铁门,值班的两个卫兵对着降下的车窗规规矩矩敬了个礼。“少将。”
“没什么事吧。”姚琛泽照例问了一句。
卫兵站直了,答得气沉丹田,“报告少将,没有异常。”
“辛苦。”姚琛泽点点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照常是一副位高权重的高冷范。
车终于停了下来,钻出车厢,远远看见左寒坐在二楼飘窗边,眼神空空。
姚琛泽一时间吓得心脏骤停,立即大吼出声,“你干什么?”
左寒正靠在窗边发呆,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手里的杂志一下滑到地上,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一脸惊恐抬头瞪他的姚琛泽,左寒也不甘示弱,推开窗,大声回了一句,“你吼什么?”
这才发现刚刚窗户是关着的,都怪周阿姨,玻璃擦得太干净。
第77章 已经很克制了
“香香的。”姚琛泽单手搂着左寒的腰提起,另一只手又去剥他的睡裤。
每次左寒洗完澡,身上带着点水汽,总会显得软一点,很好亲。
偏偏他还要黏黏糊糊说出来,“好好闻。”
“走开走开。”左寒耳朵红得要滴血,全身都在抗拒,“我都没有信息素,哪里香香的。”
很快,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又护不住上半身,衣服下摆被推了上去,胸前一痒,欲望汹涌而来,带过一阵颤栗。
他被剥得干干净净,埋进了绵软的被褥里,姚琛泽沉甸甸压着他,密不透风地罩着,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人。
咽喉颤动,左寒无助地吞咽着,被亲得气喘吁吁。
次次姚琛泽的吻都像要将他吃掉一样。
起起伏伏间,欲望被撩拨得沸腾难忍,即将决堤的洪水四处寻觅出口,正是情动时,然而下一秒忽然被卷到了薄被里,一股难以疏解的空虚感席卷而上。
意犹未尽的大少爷迈着两条大长腿起身去隔间冲凉水澡。
左寒知道,这是到点了。
最近因为姚青的事,姚琛泽回家晚,又经常关在书房里处理正事。
听说调查组一直没有什么大进展,很多罪证都因为证据缺失无法落实,大约是因为心慌,姚琛泽睡前总要压着他亲个没完。
隔靴搔痒,左寒缩在薄被里,难耐地蹭了蹭。
可恶的姚琛泽。
冲了好一会儿凉水澡,才堪堪将那点未能纾解的欲望浇灭,出来时又得到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不知道左寒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姚琛泽小心翼翼爬上床,脑子努力转了转,粗略地回溯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
“明天等我回来,带你去挑新的杯子。”他信誓旦旦做着保证。
左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欲无求,“我不要杯子。”
话音未落,腰上又搭过来一只粗壮的胳膊。
姚琛泽其他的爱好有待考证,抱着他睡觉这件事绝对能排上大少爷爱好前三名。
刚稍稍克制下去的欲望因为这一搂一抱又开始不停蒸腾。
左寒深吸一口气,奋力拱了拱,离远了些,真心实意开始抗拒,“别烦。”
这是不想要肢体接触了。
“我都已经很克制了,怎么还生气呢。”姚琛泽的声音听着还挺委屈。
左寒回过头,恨恨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顺顺毛,下次就亲亲好嘛。”姚琛泽故意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
不提还好,一提更叫人生气。
“我不要你那个臭嘴亲亲。”左寒背过身,将被子整个抢走裹在身上。
幸而天气越来越热,姚琛泽原本就用薄被搭个肚子。
空调的温度照顾他身体不好,并没有调得太低。
浑身燥热难忍,又裹在被子里,左寒难耐地动了动。
或许是因为斜府街的那段经历,在他的固有思想里,这种事并不高尚,身体会有欲望,甚至算是难堪且羞耻的。
更不要说他自己提出来想做,那是决计做不到的。
姚琛泽对他的过度保护还体现在床事上。
其实很舒服,他一点也不讨厌。
许医生说过的,正是因为身份地位和成长背景差距太大,他们对同一件事会很自然地呈现不同的看法,沟通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减少很多矛盾。
在昏暗的灯光里认真思考了片刻,左寒静静回过头,用目光描摹着姚琛泽俊朗的睡颜。
不管他如何撅着屁股不理人,姚琛泽睡觉时永远是面对着他的。
又做了会儿心理建设,他用手推了推姚琛泽的胳膊。
然而身边的alpha睡得跟猪一样,一动也不动。
再推,还是不动。
两秒后,姚琛泽甚至开始打呼。
越听越烦,气得要死,实在不想再和这人睡一起,左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腿,用了点力,想把姚琛泽踹下去。
然而alpha太壮实,这一脚没踹动,倒是把人弄醒了。
“怎么了。”姚琛泽哑着不甚清醒的嗓子,迷迷瞪瞪压了过来。
本来就热得睡不着,又被紧紧搂进了暖烘烘的怀抱,左寒开始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