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念慈声音轻轻,“你说得对。”
他的那点莫名不安这才消退了点,思绪飘飘荡荡的,最后想起了最近的几个周末。
瞿既明平时再忙,却还是会带着他出门走走,就像是定时的约会,让他轻而易举地习惯了新的生活节奏。
也不知道这周会去哪里玩,祝念慈期待地想,听说市中心会为过年准备一条花街,能买到很多东西,也不知道靳明会不会喜欢去那种地方。
他就带着这么个念头过到了周五,找到那辆属于瞿既明的车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可在拉开车门时看见空荡荡的后座,那股失落感便铺天盖地扑了上来。
“先生给您发了信息,”前座的Beta说,“但还是让我向您转达歉意,他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宴会要出席,实在无法赴约。”
快到六点的时候的确有条未读消息显示,祝念慈忙着做完手里的事情没来得及看,现在听见Beta提起,才打开通讯器,瞿既明的消息和Beta副官的意思大差不差,只是多了句好好吃饭,不用等他回家。
祝念慈微微抿着唇,露出一个稍显腼腆的弧度,细声细气地对Beta副手说:“谢谢,辛苦您来接我。”
“这是我应做的事,”Beta全神贯注地开着车,“那您是要直接回公寓吗?”
祝念慈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好在瞿既明早就将他的信息录进了安保系统,他独自回到那间平层中,一个人吃完了晚饭,又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才回到房间准备洗漱睡觉。
此时的窗外夜色浓重,于夫人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祝念慈捧着杯子关上灯,最后看了眼玄关处。
看起来靳明今天又要忙到凌晨了,他有些心疼,要不,明天就不出去了吧。
他这么想着,慢吞吞地回了房间,等洗漱完出来坐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房间外终于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祝念慈的眼神顿时一亮,接着又敏锐地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这个脚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
他下了床,站在门口踌躇不已,结果还没鼓足勇气抓上把手,门就被人急促地敲了两下。
好巧不巧,这下正好遂了祝念慈的心意,他迅速地打开门,接着不由呆了呆。
外面站着的是那个很眼熟的Beta副手,平日里瞧着人高马大的,可当他有点吃力地扛着一个双眼紧闭,脸上泛着薄红的Alpha时,却显得尤为瘦弱。
“打扰了,”他喘着气说,“先生今天被灌得有点多,麻烦让一让,可以吗?”
“啊?”
祝念慈缓慢地眨了下眼,一时没弄懂情况。
Beta就说:“虽然就这么几步路了,但你肯定扛不动先生的,还是我把他送到床上去——”
“可这是我的房间。”
祝念慈不失尴尬地打断了他,轻轻咳了声。
“嗯……先生的房间,是对面的那一间。”
第52章 沦陷
那位Beta沉默了好一会,发出声尴尬的笑。
“哈哈,哈……”他的脸涨得通红,“我还以为先生是跟你住在一块儿呢。”
气氛凝滞到了极点,祝念慈也笑了两声,说:“那……我过去帮你开一下门?”
“那就再好不过了,”Beta连忙道谢,“我的确没有手能空出来了。”
他带着瞿既明往后挪了点,让出一个能让Omega从房间里出来的空位,祝念慈领着他往主卧走,一边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Beta噢了声,后知后觉地向他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斯,是先生的副手,先生的日常工作和一些私人事务都是我在处理。”
“听起来很辛苦,”祝念慈停在了某扇门前,“今晚肯定也已经很累了。”
“其实也还好,”克里斯早就习以为常,“先生给下属的福利是我见过最好的。”
祝念慈转动了把手,替他们打开门:“听起来还不错,克里斯,你要不要喝杯水?”
“谢谢,但我不渴,”克里斯礼貌地拒绝了他,“实不相瞒,我妻子已经催我好几次了。”
祝念慈不由弯着眼笑起来,说:“这个时间点确实太晚了,家里人担心很正常。”
克里斯苦恼地应和:“是啊,从前的晚宴从来不会闹这么晚的,先生又不能躲酒,喝了好多呢,要不是我得开车,肯定也逃不掉。”
他们身上的酒气浓得不行,祝念慈让开了路,站在门口说:“听起来是个很重要的宴会。”
“是啊,”Beta气喘吁吁地把自己长官搬到床上,“特别重要,满场的大人物,全都不能得罪。”
他转过身,对祝念慈说:“先生喝醉之后不怎么折腾人,但能拜托你帮他倒一杯蜂蜜水放在床头吗?”
“可以,”祝念慈应了下来,“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克里斯就这么匆匆忙忙地下了楼,祝念慈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思考了片刻,走进厨房按照他说的那样,给瞿既明倒了一杯蜂蜜水,这才端着杯子第一次踏进属于Alpha的私人空间。
房间的布置和装潢并不像瞿既明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黑白灰铺天盖地地占领了整个房间,冰凉的木地板上没有铺地毯,祝念慈的视线从衣帽间的门口慢吞吞地收了回来,重新看向那张摆在正中的大床,而后不由一愣。
——原本还神志不清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沉默地坐在床边,神色莫名有些危险。
某一个瞬间祝念慈居然有点脊背发凉,他踌躇地站在原地,说:“是刚刚那个,嗯,克里斯说,需要给你准备一杯蜂蜜水。”
Alpha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用那双雾蓝眼睛凝视着他,祝念慈等了会,才重新迈出一小步。
“靳明,”他用很柔和的嗓音呼唤Alpha,“你是不是醉了?”
可瞿既明还是一言不发,甚至连坐姿都没怎么变,祝念慈这才走到他身边,放下杯子摸了摸他的脸。
温度有点高,看起来是真的醉了。
“是睡不着吗?”他轻声在瞿既明耳边问道,“还是难受,想喝点水?”
瞿既明终于低低地嗯了声,视线宛若黏在祝念慈雪白纤细的脖颈上般,赤裸裸地透露出危险的冲动与欲望。
对于一个Omega来说,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唯一一件事是立马离眼前这个Alpha远远的,而不是毫无防备心地露出腺体,还送上一杯温水。
“喝吧,”祝念慈还对着他微笑,无意识地散发出邀请信号,“温度应该刚刚好。”
瞿既明却没有低头,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他的语句里带着明显的迟滞和停顿,“用了香水?”
祝念慈怔了下,说:“没有,应该是沐浴露的香味。”
但味道并不浓,是很清新的香气,来自于一个很受Omega们欢迎的牌子。
瞿既明皱了皱眉,说:“不好闻。”
祝念慈对这个观点并不太赞同,但他也不至于跟一个醉鬼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因此只是抬了抬手里的水杯。
“喏,你先喝口水。”
可瞿既明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才低下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喝了,”他的表情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任务般,“它遮住了你的味道。”
祝念慈像是被烫到般匆匆忙忙地放下杯子,磕磕巴巴地说:“这个的味道已经很淡了,我把杯子放在这里,你晚上要是口渴的话,就不用起来了。”
“嗯。”
瞿既明很随意地应了声,见祝念慈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将他拽到自己腿上坐着,祝念慈吓了一跳,半声惊呼卡在喉咙里,被后颈上的暧昧触碰弄得浑身一颤。
——瞿既明在用鼻尖亲昵地蹭着那块微微鼓起的皮肤。
“靳、靳明,”祝念慈小声地,有些无措地喊他,“怎么了?”
可Alpha并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试图在柔软的肌肤上汲取更多的橙花香气,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令他的信息素也有些不受控制,一点点地将祝念慈包裹得严严实实。
祝念慈被他弄得浑身发软,连语气都变得微微含糊:“是要信息素吗?”
微烫的鼻息扑在后颈上,他等了一会,才听见Alpha低低嗯了声。
于是甜丝丝的橙花香渐渐充盈在了房间中,祝念慈被橡木苔气息弄得昏昏欲睡,安全感在片刻后彻底淹没了大脑深处的危险预警,令他悄悄埋在瞿既明怀里打了个呵欠。
也就在这一瞬间,肌肤上陡然传来了湿润的,细碎的触感,像是舌尖舔舐过腺体,又像是一个个不再克制的吻,祝念慈仓促地睁大眼,唇边泄出半截略显甜腻的惊呼。
“靳明!”
他抬手去推Alpha的肩,徒劳地试图阻止眼下正在发生的事,可瞿既明纹丝不动,甚至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别乱动,”他的呼吸听起来有些紊乱粗重,“别动……别动。”
祝念慈哪里还敢动,大腿上的某块肌肤被硌得发烫,他僵硬地坐在瞿既明怀里,眼眶酸涩而湿润,无法遏制的生理反应自下腹处往上窜,他为此感到羞耻,又无法拒绝自己的Alpha。
于是他只能摸摸瞿既明的头发,小小声地问:“你不睡觉吗?”
瞿既明此时似乎是清醒了一点,嗯了声当做回答,伸手去拽他的外套。
“不行!”祝念慈吓了一跳,仓皇地挣扎,“靳明,我……”
“脱衣服睡觉,”瞿既明的嗓音低沉喑哑,“别乱动。”
祝念慈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心底就涌上来点羞于启齿的遗憾。
“我回房间睡,”他试图跟醉鬼讲道理,“你脱自己的衣服,好不好?”
瞿既明没有回答,只是执着地扒下了他的外套,又将他塞进了被子里,祝念慈看着他带了明显醉意的表情,没敢再起身。
大不了等他睡了再回房间。
而Alpha对他的听话显然很满意,这才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站在床边解开西装外套,祝念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到处飘,直到瞿既明开始解衬衫扣子时,他才红着脸闭上了眼。
果然跟以前感觉到的差不多,他乱七八地想道,靳明的身材真的很好。
身边的床垫塌下去了一块,祝念慈刚睁开眼,就被瞿既明搂进了怀中。
“睡觉。”
Alpha这么命令道,祝念慈乖乖地噢了声,有些僵硬地窝在他的臂弯中,悄悄打量了眼瞿既明的穿着,Alpha并没有脱掉里面的衬衣,只是解开了几颗扣子。
他顿时松了口气,亲昵地往瞿既明那边缩过去。
祝念慈其实并不太习惯床上出现另一个人的体温,但在跟瞿既明躺在一起,周身都是橡木苔和酒香混杂的气息时,他居然迅速地涌上了睡意,为了不睡着,他只好艰难地睁着眼。
没有经过允许就进别人房间已经很失礼了,祝念慈想,要是再睡着了,也太没礼貌了吧。
可瞿既明却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再一次说:“乖乖,睡觉。”
祝念慈没办法,终于闭上眼。
“晚安。”他小声说。
瞿既明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搂得更紧,而一片黑暗中祝念慈也没能坚持多久,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的灯依然开着,祝念慈迷茫地躺在床上,好一会才回想起来睡前的事。
他的腰上横亘着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而瞿既明的呼吸十分平稳,眉心微微皱着,依旧陷在睡梦当中,这让他少了许多Alpha的尖锐气质,祝念慈打量着他,就像是在打量自己最心爱的玩偶。
他第一次有了种踏实的感觉,就好像……
好像只要抱住他,就能直接拥有他。
祝念慈只觉得心里的那块地方突然塌陷了下去,软绵绵的,令他唇边泄出十分明显的笑意,他小心翼翼地从瞿既明怀里爬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等瞿既明醒来时,身边的床铺早就没有了Omega的温度。
他握了握手掌,怀里的橙花香幽幽地萦绕在鼻尖,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没做错事,但也能算作出格,不该是清醒的他会做出的行为。
而且某种晨起的生理反应也要比从前更明显。
瞿既明没什么情绪地啧了声,带着一身酒气和宿醉后的头痛进了浴室,水流倾泻而下时,他抓着自己的衬衫,送到鼻尖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