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就是觉得洞窟里比较难闻罢了,你好起来就行了。”
“桑尔曼,你现在都没有一条腿了,你对择偶标准还那么苛刻吗?”
“选择伴侣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即使我残废了,也得谨慎一点选择,这是我的原则,并不能因为我是个废物而降低择偶标准。”
他把你开玩笑地和那些雌性打趣,但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能因为他快死了,就选择喜欢其他狐獴。
他喜欢安九,哪怕死去,也喜欢。
把这份执念带进坟墓里。
安九和他并排躺在树荫下,说起从前。
老哥听到有趣的地方会发出愉悦的声音,他好像很喜欢安九讲故事。
雷萨出来找他们,见他们躺在那里,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老哥看了他一眼,问他:“雷萨,你还是得感谢你哥,要不是他,你可能也活不到现在。”
雷萨嗯了一声,回答:“也感谢你,庇护我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老哥不以为然:“是他自己聪明,不过你运气也好,遇到了你哥,你哥也选择和你一起生活,我比较羡慕你。”
雷萨说:“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以后不也要和我们一起生活。”
老哥的意思当然不是单纯的一起生活,他是羡慕安九能接受雷萨,也接受他的各种索取行为。
老哥就不一样了,他只能给予,却不能索取。
可是以后怕是连给予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这辈子短暂又无趣,如果在很早的时间里遇到安九的话,那时候没有雷萨,或许他就可以和安九在一起,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老哥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太阳,告诉安九和雷萨:“你俩要长长久久在一起,雷萨你不能辜负你哥哥,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可能会找你算账。”
没错,死了都不放过的那种。
雷萨回答:“放心吧,从此以后我只有哥哥了,他是我的唯一,我是他的依靠,你不用担心。”
老哥嗯了一声,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安九在旁边听着,什么都没说。
或许他知道属于老哥的日子不多了。
安九告诉雷萨,最近他都要守在老哥身边,雷萨答应着,也和安九一起守着。
老哥其实不太愿意让他俩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可是最近几天,不止安九和雷萨在他身边,安安和多多、妹妹桑尔雅也在。
他们一大家子,好像也没有分开过,老哥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狐獴的叫声,以及安九的声音,但他知道自己陷入昏迷了。
他睁开一双疲惫的眸之后,看到身边围着一群狐獴,他都认识。
作为一只狐獴,活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无怨无求了,他所在意的狐獴都在身边 ,都目送他离开,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在老哥眼里,这就是大团圆。
这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一个狐獴死前是在自己的亲属面前,也没有一个狐獴死前会被这么多狐獴在意。
他还是赚了。
闭上眼睛之后,梦到了他的小时候。
他的一辈子很短暂,却又很传奇。
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生,他好像也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其中最有意义的就是收留了安九。
这是他这辈子觉得最不遗憾的事情。
一生走马观花,最后停驻在他心仪的狐獴身边,也无憾了。
老哥去世了,在这个月圆的夜晚,和他至亲的狐獴都陪伴在他身边。
温赛阿姨是中途才来的,她一直以为桑尔曼会一直活下去,哪怕失去一条腿,他也该努力活下去,可是没想到的是,等来了他去世的消息。
桑尔曼去世的消息一传开,所有狐獴都惊呆了,他们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
可这是事实,他去世在了家族洞窟里,身边围着一群狐獴,都是他的至亲亲属。
安九总觉得不真实,他一直觉得老哥只是开了个玩笑,等天亮的时候,他依旧会在洞窟口,眯着一双眼睛,打趣安九:“小九,真的不喜欢我吗?”
可是等天亮了,安九出了洞窟,发现外面没有一只狐獴,也没有老哥。
他恍惚半天,才发现原来老哥真的死了。
曾经以为的日子,全部成了幻影,他以为就算以后很艰难,他也会带着老哥活下去,和雷萨一起带着他活下去。
可是老哥就这样走了,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准备。
老哥去世后,安九和雷萨把他的尸体埋在了山坡下的沙地里,挖了个很深的坑,不想他的尸体被吃掉。
没事的时候,安九就蹲在山坡上,望着下面的沙地发呆。
老哥这辈子算是永远安息在沙地里了。
老哥死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家族的狐獴也只有和老哥熟悉的一些狐獴会为老哥伤心和惋惜,其他的狐獴还是要一如既往地生活,或许在听到老哥去世的消息后,他们也只有感慨的份,却不会过分在意。
毕竟这个那南非的沙漠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狐獴在死亡,死了谁都不稀奇。
老哥死了,家族一下子好像变得冷清了起来,也不知道缺少了什么。
即使老哥死了,可是家族的纷争还在继续,大家还是在为雷萨没有幼崽出生而焦虑,这件事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安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老哥去世后,他也没有什么心情进食,雷萨每天给他带来食物,他吃一口就没有了胃口。
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雷萨觉得他是伤心过度,但安九也只有老哥去世的那天晚上很难受,后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了。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或许老哥早已想好了离去,不想忍受折磨。
他离去可能更好,不用面对余生的惨痛。
可是在安九眼里,哪怕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也要活下去。
可是老哥和他的想法不同。
安九厌食,吃什么吐什么,实在觉得没有进食的意愿。
雷萨十分担心他,抱着他又是亲又是哄的:“哥哥,别难受了,老哥早去早好,你不要再为他伤心了。”
安九的厌食其实并不是伤心造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很难受。
看到雷萨焦急的样子,安九只得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我只是最近有点肠胃不好,让你担心了。”
雷萨心疼坏了:“自从老哥去世以后,哥哥你就没开心过,我都以为你喜欢的是老哥,而不是我。”
安九只得安抚他:“怎么会呢,老哥去世了,我确实很难过。但我们还是得生活下去不是吗?”
雷萨应着:“对啊,你要坚强,我们总会淡忘老哥的。”
安九摇头:“不能忘了他,他会伤心。”
安九始终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铭记,而是淡忘。
如果他们都忘了老哥,那老哥会很难过。
不管其他狐獴记不记得他,但安九始终记得。
安九吐的厉害,为了不让洞窟变臭,他只得跑出去吐。
那些雌性都看着他,觉得他最近吐得有点厉害,还关心他。
安九只说最近肠胃不好,所以总是这样。
可是其中一只雌性却说:“好像有的雌性怀崽后也会这样吐。”
一语惊醒梦中狐獴,安九愣住了。
大概是老哥的事情让他没有想太多,所以才忽略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当狮子还是当虎鲸,安九每次怀崽都会吐得很厉害。
安九整个狐獴都傻了,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有雌性问他好点了没,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对方:“好点了,谢谢姐姐阿姨们,我先回去了。”
安九一路上都是恍惚的,他简直不敢置信。
不应该啊,难道他怀崽了?
是因为什么?
上次和雷萨为爱鼓掌还是半个月前,难不成这次就中了?
安九不知道,他只觉得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
为什么偏偏在老哥去世之后怀上?
老哥活着的时候,知道他有崽崽的话,得多开心?
果然造化弄狐獴。
雷萨忙着建设家园,觅食,基本上一整天除了进食的时候在安九身边,其余时间都在忙。
安九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如果雷萨有了幼崽,那他们就不用离开家族了,其实安九也喜欢热闹。
可是每件事都这么巧,安九等了一天没等到雷萨回来,有点生气,终于等到深夜他回来,才发现他受伤了。
安九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去找食物,跑得有点远,遇到了胡狼和金雕,差点把命丢了。
安九听着都害怕,责备他跑那么远干什么,可雷萨却把食物推给他道:“我总觉得你最近很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给你找点好吃的,你也别骂我了,哥哥。”
安九只得闭嘴,毕竟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安九的福气了,他要是再骂,孩子估计更难受。
安九想跟他说好消息的事情也暂时搁置,因为他受伤了,安九太害怕了,生怕糯糯也和老哥一样。
他给雷萨舔舐了伤口,索性伤口都不致命。
安九一边给他舔舐伤口一边说:“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让我担心了。”
雷萨答应着:“好,不会再让哥哥担心了,以后我会小心点。”
话是这样说,大概一整天都在逃命,所以这家伙很快就睡着了,安九给他舔舐完伤口还想和他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安九只得靠着他睡觉。
半夜的时候,雷萨发起了高烧,不断地呜呜,安九被吓醒,醒来后发现雷萨不对劲,两只爪子抱着雷萨,又是亲又是蹭,呼唤他的名字,可雷萨就是不醒来。
一直到了天亮,雷萨也没醒来,安九真的吓坏了,不得不去把温赛阿姨找来。
温赛阿姨看了一眼之后,觉得是中暑了,太热了,要散热。
可是这附近都没有水源,安九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散热。
温赛阿姨说可以挖个深一点的洞窟,里面的土壤会凉一点。
安九基本上没有犹豫,快速开始了挖洞工程。
一个上午,安九累的毛发都湿透了,给雷萨挖好了洞窟,将他推了进去。
自己也缓缓地爬进去,生怕雷萨有什么意外。
老哥的突然去世让安九心理阴影很大,他觉得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说没就没了。
他又在深坑里守了雷萨一天一夜,雷萨还没醒来。
安九真的很害怕,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结果那些雌性竟然开始闹了起来,因为幼崽的原因。
安九出去看了一眼,洞窟口一群雌性在争吵。
“我们确实需要推立女王,家族不能没有女王,雷萨一个雄性首领,领导能力不足,必须推选女王!”
“可是大家都在等雷萨的幼崽啊,如果非要闹,这样一来,我们哪个雌性不能当女王?”
“雷萨就是一直没有幼崽出生,我们才如此焦虑,如果他有幼崽出生,家族内部也不至于这么乱。”
“雷萨整天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在一起,有什么作为?总不能让他哥生一个吧?”
“听说现在生病了,唉,真的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安九一听就生气,这些雌性真的是见风使舵的能手,老哥健全的时候,她们各个都想和老哥好,老哥刚一受伤,又都敬而远之,觉得老哥无能成了废物。
现在又这样,雷萨没事的时候,她们都像没事,雷萨刚生病,她们又开始内斗了。
真厉害。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安九实在忍不住,钻出洞窟去。
他的出现吓了那群狐獴一跳。
大家都看向安九。
安九却显得很镇定,问大家:“你们怎么知道雷萨没有幼崽出生?他告诉你们的?”
大家一愣之后反问:“他没有和任何雌性生崽,那他当然没有幼崽了。”
安九思忖片刻后,告诉他们:“那是因为他的伴侣是我,不是什么雌性。你们也别急着惊讶,我确实怀崽了,就是雷萨的,要是不信的话,三个月以后看结果。”
所有狐獴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安九,实在不能理解这个雄性发什么疯。
虽然他为雷萨说话是应该的,但一个雄性怀崽,这是什么世纪大谜题?
大家明显不信:“骗子,雄性怎么怀孕?你想保住雷萨的地位,也不至于编纂这么离谱的事。”
安九说:“我都说了三个月后见真章,急什么?你们也别急着怎么把雷萨赶出去,毕竟这个家族是他建设的,你们没资格。”
狐獴们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温赛阿姨站出来阻止大家:“先别着急,等雷萨醒了再说,我们确实没有权利支配家族,这是雷萨和桑尔曼的心血。”
大家都闭嘴了,但很明显不信任安九。
温赛也说:“幼崽关乎着家族的发展,你不能信口开河,你是个雄性。”
安九知道他们不信,懒得跟他们说,继续返回去找雷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