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衡瞥了一眼,道:“气运。本应属于你的气运,回来了。”
数量还不少。以这个程度来看,少说也得替辛馍续命千年。
毕竟云邀是辛馍在这个世界的身外化身,他们的气运是共通的,解决了云邀的问题,辛馍自然不会再收到牵连。
这个结果是沈青衡早就预见、或者说一手操控的。
能够干脆利落解决的事,没必要拖着压着。
或许天下之人会更倾向于复仇,可辛馍永远都不会受云邀受过的苦,沈青衡也不允许。
他的小龙没有任何必要同这些心思龌龊的人打交道,尤其在沈青衡可以轻而易举让人招供的情况下。
这是沈青衡在见到太子时,就做下的决定。
今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云邀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辛馍问。
“嗯,再过几日。我们离开之后,原来的国师会继续庇佑他。”
“那就好。”辛馍看起来倒是对这里没什么留恋的模样,只淘气地转着老虎灯。
沈青衡看了他一会儿,推着轮椅在城中缓缓前行。
行至寂静处时,不知为何,男人忽然低声问:“本座此前曾说过,你我会有新的称谓,可还想知道?”
辛馍不太懂,懵懵地问:“就是说不当关门弟子那个嘛?”
“嗯。”
“唔……你说说看。”辛馍想不出来,他和沈青衡还能是什么关系。
可沈青衡并未回复。
辛馍觉得奇怪,一抬头,却已是身处国师府后院。
“你干嘛不慢慢走回来?”辛馍拍了下沈青衡的手背。
“有话同你说。”沈青衡说着,竟是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轻轻松松进屋。
眼看着房门一关,辛馍还想抗议,就见原本素雅的房间此时竟被装饰得一片喜庆大红。
他顿时吓了一跳,抱着沈青衡的脖子往四周看,小声问:“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沈青衡抱着人坐到桌边,扫了一眼桌上的喜烛瓜果。
他将杯子倒满了酒,端过来仰头一饮。
辛馍还以为沈青衡渴了,好奇地问:“酒好喝吗?”
他还没喝过。
莹莹烛火之下,沈青衡垂眸来看他,狭长幽深的眼中隐隐倒映着少年的模样。
辛馍端起酒杯嗅了嗅味道,看着晶莹剔透的清酒,正想趁机舔一口,就被捏住下巴轻轻转了过去。
紧接着,脆弱的后颈被一只大手扣住,男人俯身过来,堵住了他的唇。
——《心魔娇养日记六十二》
【(未干的新字迹)
原是计划将他送回,本座得了皇帝的旨,高头大马前去迎娶,正好全了此前心愿,如现代之人那般先婚后爱亦未尝不可。
可小龙见了大红喜烛,第一反应不是羞赧,而是问本座是否走错了,本座便知,此事没必要再提。
为时尚早。
小龙正是玩闹的年纪,任谁见了他纯真懵懂的模样,都不会舍得让他换上喜服。
本座舍不得。
(两日后,深夜补记)
小废物今日问,穿红衣点红蜡烛是做什么的,本座脸上红印又是何处而来。
本座并不告诉他。
是谁喝了酒后醉得哭酒难喝,将酒壶砸了还呼本座一巴掌的?】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竹苑卧房陈设不同于主卧那般正式肃穆, 而是更为精巧古朴的设计,一走近便仿佛置身山林桃源之中,里里外外透着静谧和素雅。
远远望去, 精巧的竹楼在幽深的竹园中若隐若现,很有些许别样的意趣。
此时已然是深夜,外头院门紧闭,连同卧房的两扇竹门皆被关上, 只留有几处纱窗用于透气。
那纱窗材质特殊, 看着极薄,却又不完全透光, 满室大红喜庆, 烛火摇曳, 那两道朦朦胧胧的剪影便印在纱窗上, 隐隐约约像是纠缠在一处。
辛馍几乎醉了, 整个人被抱坐在沈青衡的膝上, 红唇软舌皆被霸占,不由自主,白嫩的下巴也被男人粗糙的指腹捏住缓缓摩挲, 有些发红。塌软的窄腰原本软绵绵地就要往下倒,又被一只大手托住了,正好一掌可握,牢牢固定住,不让他逃脱。
那杯酒原以为被沈青衡喝了, 可没想到男人并未完全饮尽,还留了一点专门喂辛馍玩, 如同之前那般, 唇齿辗转腾挪间, 些许酒液就被灌到了辛馍肚子里,辣得他双眸泛红,可怜兮兮地望着沈青衡。
那酒实在太难喝了,起码对于辛馍而言是这样,他想出声抗议,扭了半天也只是在喉间发出细细软软的呜咽,绵软无力的身子甚至不知不觉往下滑,从沈青衡的膝盖一直滑到腿上,全然被拢进男人的怀抱之中。
室内似乎安静得很,可间或又有隐秘的细微水声,其中又夹杂着打翻酒杯,酒液泠泠洒了满桌的声响,听不分明。
辛馍彻底瘫软在沈青衡怀中,只觉这杯酒喂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熟悉的冰雪气息和浓郁的酒气充斥了他的感官,除此之外再不能感受到其他。
最后被放开时,辛馍都有些尝不到酒味了,就记得最开始微凉的冰雪气息,他埋头在沈青衡怀里迷糊地蹭了蹭脸,感觉唇珠又麻又痒,肿得不太舒服,就又悄悄抿了抿。
后腰上托着的手改为一下一下缓缓顺着他的脊背,似乎在安抚他,可辛馍每被抚摸一下就轻轻颤一下,明显是喝醉了。
他察觉到沈青衡的动作,埋着脑袋嘟了嘟唇珠,才勉强出来,嘟嘟囔囔地抱怨:“酒好苦,难喝死了。”
男人闻言,俯身来打量他的神色,又轻轻摸了摸他酡红的脸颊,低声问他:“那要怎么办?喂点糖水好不好?”
辛馍呆呆地被摸了一会儿脸蛋,才老实地点头,含糊不清道:“甜的……好。”
沈青衡便将桌案上的莲子汤给他盛了一碗,用勺子舀了,凑到他嘴边。
辛馍嗅了好几下才闻到甜味,却又迷蒙着微红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勺子,好半天才摇了摇头,迷迷糊糊道:“不喝……”
说着,他就抬起手要去推。
沈青衡眼疾手快地将勺子撤走,没让他抓到。
辛馍一时就委屈了,耷拉着眉眼去瞧沈青衡,控诉道:“要喝甜的,嘴巴苦。”
他极少这样眼角眉梢都耷拉着,看着稚嫩单纯极了。
沈青衡贴近吻了吻他的眼角,哑声道:“喂你好不好?”
辛馍怔了片刻,才胡乱点头,揪住了沈青衡的衣裳。
男人便再次含了莲子汤,如同喂酒那般俯身来喂他。
这次的莲子汤本就是今日刚刚摘下来的莲子熬的,又特意加了蜂蜜,用冰镇过,很是清甜凉爽。
辛馍满意了许多,将汤咽下了还不满足地抓着沈青衡的衣领,咬着口中柔软的物事不放,不让人走。
些许刺痛传来,沈青衡却面不改色,只拍着他的背,传音哄他:“本座再喝一口喂你,先松开。”
一句话重复了好几次,辛馍才反应过来听懂了,松开了雪白锋利的尖牙。
沈青衡并不管那一点点血腥气,径直喝了汤,熟练地再度喂人。
辛馍这回乖了许多,连着喝了小半碗莲子汤,才勉强高兴了,推着沈青衡的胸膛,不让男人继续吻。
沈青衡也不为难他,很快松了口,将碗放远了些,免得被辛馍拿去砸着玩。
之前就扔了一只酒杯,连带着酒壶也弄倒了,明摆着讨厌那壶酒。
少年双颊绯红,艳如桃李,微阖着眼像是困了。
沈青衡用冰凉的手背贴着辛馍的额头,触手有些滚烫,便轻轻敲了下桌面,让门外的纸人端解酒汤来。
辛馍不过喝了一点点酒,醉得却厉害,想是之前没喝过的原因。
沈青衡接过解酒汤,喂了他两口,就被推开了。
“好臭。”辛馍蹙着眉,朦朦胧胧地瞪着碗,伸手就要把碗掀翻。
沈青衡及时拿远了一些,哄他道:“只是解酒汤。不是药。”
这玩意儿里面加了点养生的药材,是有些药味,但也不苦。
可辛馍就是气呼呼地看着碗,双眸都有些水汪汪的,也不知到底看到了没有,只娇气道:“这个药臭。丢掉。”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桌子,一时疼得缩回手,转头就要哭。
沈青衡忙将少年的手捞了过去,握住了给他揉,同时冰寒的剑意一流转,那痛感就几乎不见了。
辛馍醉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疼了,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撒娇。
弧度优美的手很快就塞到沈青衡怀里,少年委屈巴巴道:“要吹吹。”
吹吹?
沈青衡神色微怔,配合地握住了辛馍的手,道:“现在不疼了,不用吹。”
可辛馍哪里会应,就把手往前塞,“呼呼。”
那架势明摆着不哄就要哭。
沈青衡无奈地低笑,训了一声“小废物”,就低头替他轻轻吹了好几下。
辛馍这才开心了,傻乎乎地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
他笑了一会儿就埋头靠在沈青衡肩膀上,不满地踢了踢脚,急道:“脚痛。不要鞋子。”
沈青衡闻言当即抱着他,托起小腿给他脱鞋。
那鞋子很容易脱,就是脱了之后罗袜也跟着往下掉。
辛馍穿的袜子根本就不是成年男子经常穿的白色袜子,而是更为柔软轻薄的罗袜,样式也很精致。
此时鞋子没了,少年晃着脚踢了两下,罗袜便松松地往下掉,半挂在脚上。
他自己蹬了没两下就被沈青衡再次握住了脚踝,利落地将罗袜也褪了,整个人仿佛小兽一般摊开肚皮,毫不设防。
没了束缚,少年的双足干脆踩在沈青衡掌心,淘气地踢了一下。
沈青衡扬起眉,也没跟他闹,松了手就让纸人端水来。
很快的,辛馍就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椅子上自己坐着,随即,双足被放进了水中,脚底下是有些粗糙的大手。
修长有力的手握着他的足尖,缓缓替他揉搓洗净,动作温柔,也没什么不适感。
辛馍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眼去看沈青衡,就见到了男人蹲下的身影。
沈青衡平时太高了,跟他说话总是要弯下腰才行,有时候要哄他开心,也会蹲在轮椅前同他说话,但那是极少的情况。
只有在给他洗脚丫,帮他穿袜子穿鞋的时候,辛馍才能见到低垂着眸、在他面前蹲下的沈青衡。
可即便蹲着,亦或是单膝跪地,都无损男人凛冽的傲骨和气势。
辛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双足被柔软的布巾裹住擦干,他才迷糊又甜蜜地朝沈青衡笑。
小巧的梨涡深深,带着醉人的弧度,如同少年眷恋的双眸。
辛馍觉得有些困了,垂头阖着眼就想睡。
只他才刚刚闭上眼,就感觉到足背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时疑惑地睁开眼去看。
触目所及却是握着他双足的男人,指腹摩挲着他的足尖,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辛馍以为自己弄错了,便红着脸笑了一下。
沈青衡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笑脸,须臾间,手上便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绳,上面编了一只玉雕的小老虎。
红绳绕过辛馍纤细的脚腕,系了个繁复的绳结,仿佛某种玄妙的阵法,鲜红的色泽更衬得那节脚腕皓白如雪。
玉雕的小老虎看着可爱极了,贴在脚上也凉丝丝的,辛馍以为刚刚就是沈青衡拿这只小老虎偷偷冰了他一下,也没有计较,就晃了晃脚丫,盯着晃晃悠悠的玉雕。
房中此时红色的火烛都已燃了一截,发出噼啪的声响。
辛馍听到声音,慢吞吞地转头望了一眼,才转回来,娇娇道:“人类,该睡觉了。”
分明已经醉了,说话也黏糊不清,却还知道要去睡觉。
沈青衡将水撤了,起身将少年抱起,一步步往内室行去。
被放到榻上时,辛馍也不闹,等着沈青衡替他褪了外衣,便滚进被子里睡觉。
纱帐被放了下来,辛馍卧了一会儿,怀里还抱着轻薄的纱被。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热了,又滚回去伸手四处摸,一直摸到了沈青衡的胸膛。
夏夜苦短,又着实炎热,即便屋里放了许多冰盆,亦不能解暑。
沈青衡周身剑意冰寒,并不惧热,躺在外侧也不过是担忧辛馍半夜醒来找不到人。
却不想,辛馍一贴过去就惬意地哼哼,整个人都挤到男人怀里,仿佛贴着冰块似的,蜷起来就不动了。
沈青衡抬手抚着他的背,他便安稳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雄鸡鸣唱的声音。
辛馍睡醒了,却是不怎么高兴。
“人类,我痒痒。”他小声地唤人。
沈青衡睁开双眸,起身将他抱了起来,问:“怎么了?”
辛馍一把将宽松的衣袖撸起来,露出胳膊,抓了几下。
沈青衡将他的手拉过去,垂眸一看,就是连着两个红红的蚊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