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又零星的过往交织重叠,变成了那年纷飞摇曳的樱花与柔软的拥抱。
可此时世界上已经只剩下了一具残破的躯体。
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铁柜中。
他曾经以为雨宫应该戴着那个最光荣的警衔被鲜花环绕,却不曾想过真正到来的是病痛,毒素和低温重重磨难,一点点地折磨掉他的生命他在意识到自己被放弃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在最后被杀害的时候又在想着些什么呢?
又有没有
有没有一瞬间想起
想起他这个失约的人呢?
景光用颤抖的手去接触他残留的躯体,却无法从那些痕迹上真实经历那个人所受过的苦难。他被这些纷杳而至的洪流冲垮击碎,又击碎,月亮是那个人的眼睛,他被紧紧盯住,悲伤无所遁形。
“hiro!”
降谷零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人用力地按在自己肩膀上。
他感到对方的呼吸急促,眼泪翻涌而出打湿他的衣服,张着嘴似乎想嘶声喊着什么,可喉咙却又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在这时徒劳地攥紧身前人的肩膀,整个身体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向下滑
他陷入绝望又窒息的深海,像是海底深处积蓄千年的冷意全数倾倒在他身上,世界旋转着坠入噩梦,自己嘶吼的声音也已经听不见了。
但那双温和的,总是盈满期待和阳光的眼眸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这场噩梦在发生的时候就已经离他太远了。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想不起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和降谷零一起看见了那场点亮东京的爆炸,看见了那个人的生命消逝的瞬间,却并没有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他们即将永远失去什么。
他曾经告诉阿薰等他回来。
但当那个人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在那个曾经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从绝望中带出的人,被刺入皮肤,划开血管,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那个漆黑不见光的地方,被粉身碎骨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他在和组织成员喝酒!在为了情报潜入地下室!在把子弹打进敌人的头颅中,然后捡起他的行李箱,发出一条又一条终将撕裂黑暗,为社会带来光明和和平的线索。
很好,现在他眼前的敌人没有了。
但那个人也不在了。
他来晚了,剧院谢幕的演出早在他抵达之前就落幕了。
他只能看见那个火光冲天的收尾
和残破的尸体。
可薰在死前还想着他啊,想着他没有带他看到的雪。
然而自己呢?
他甚至连堂堂正正地去见薰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只能借着夜色的遮掩,在那个冰冷狭窄的地方找到他。
现在也只能躲藏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依然叫不出你的名字。
连为你落泪出声都不敢。
“为什么”
降谷零双臂紧紧环着他,终于听见了一声沙哑的哽咽。
零还在用最后的力量支撑住他的身体,感受到景光的喉咙剧烈痉挛着,因为压抑,十指几乎都
扣进了他的皮肤里,指甲深深陷进去,仿佛是要掐出血来。
昏暗的小巷里,彻骨的寒风萧瑟吹过。
远处绚烂的灯火依然在明亮地照着整个东京市,涩谷凌晨音乐震天,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没人知晓在背后的阴影里,有谁的枯骨被长眠于地下,又有谁在哪片阴影中落下了混着血的泪。
“我在保护整个日本,然后看着那些被我保护的人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我到底在干什么”
【呜呜呜呜呜完了阵平hagi景猫猫全部自闭了】
【可以理解zero把进警视厅的机会让给景光,但是这么碎的尸体就算了吧感觉更伤了啊!!!感觉在里面景光都已经是拼命忍着,出来一下绷不住了】
【时隔这么久,看到hiro酱我本来是很开心的但是怎么跟了这么大一把刀啊qaq】
【所以卧底就是这点悲哀啊,出生入死干着保护所有人的工作,可能最后还要死在什么角落里,变成无名碑,结果现在任务还没结束呢一回头爱人没了
而如果他能不去卧底,其实可能是可以救下来的x】
【“他在死前甚至还想着你。”景薰锁了!!!薰酱最后那个梦还是靠在hiro肩膀上的!!但是这样一景光更惨了草】
【景猫猫真的好爱他qaq我的阴间cp是真的呜呜呜呜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刀完没啊孩子真的要疯了呜呜呜我的薰酱我的老婆越看越心疼了sos到底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死在那么冷的地方啊(螺旋爆哭】
【到底能不能有景光回来正好救下小薰的if线我哭晕了】
【景光猫猫把受伤薰猫猫从现场叼走,估计是放到警察医院保护起来养伤,然后好久不见失而复得一波亲亲贴贴甜死我了现在这都是些啥啊我不认我不认!!!qaq qaq只要我不看我cp就不会be!!】
【所有人提前发现薰酱身体不好,然后hagi找到了小薰的踪迹!阵平酱在爆炸前救下了小薰!景光和零正好赶上暴打凶手!班长把人拷走直接死刑——
好耶梦里什么都有!!(撕剧本)(发疯)(安详去世)】
【我被刀得满地乱爬我如果做错了什么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重制版特典】
【你以为的刑罚:法官审判。
真实的刑罚:《名侦探o南:重制版特典》】
【这个没有薰薰老婆的世界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x】
降谷零听见那道低低的声音,一下只感到眼眶酸涩,竭力攥紧身前人的手,像是在拼尽一切给他最后一丝温暖。
“我知道,hiro,我都明白的。”
我们可以有短暂的软弱
但我们不可以停下脚步。
零将额头抵着景光柔软的发顶。
他的嗓音嘶哑,但异常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不论未来还会遇见什么,发生什么。”
“直到”
直到世界上的一切黑暗都被驱散,所有受苦受难的人都能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晴空苍穹之下,鲜花草地之上
都再也没有阴霾的时候。
雨宫薰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警视厅上层在前段时间,其实就雨宫的后事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拉扯。
但在这期间,不知道哪个一腔愤慨的八卦大队长提前把稿子写
好捅了出去。
当地新闻电视台惊讶之余纷纷报道,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当晚那场盛大的爆炸,网路上的各路谣言不攻自破。
但在此前也没人想到,那些嘻嘻哈哈的ufo猜想背后其实埋着一个年轻警官的枯骨与血。
讣告贴在公告栏上。
但为了避免打扰雨宫的安宁,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是内部消息。
由于雨宫警视生前为人温柔和善,能力相貌都出众,所以在警视厅里一直人气很高。
甚至他在刑事部就职期间,申请调职刑事部这个魔窟的人的数量都翻了几番。就算偶尔有些因为气场不合不亲近他的,总的算起来跟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仇,在死后更是不至于说什么。
因此,最后到了葬礼那天的时候。
除了即使鬼哭狼嚎也强行被按下来值班的,刑事部所有搜查系的人几乎全来齐了。警备部机动队那边的人跟他的关系也很好,在这个时候也跑了个大半,纷纷脱下制服,换上了许久不用的肃穆的黑西装。
其余还有些平时跟他相熟,经常见或者只是单纯仰慕的警察,也在此时默默地汇入了葬礼的人群中。
墓园附近涌动着黑色的人潮。
而松田阵平也正好在那天,在医院中彻底醒了过来。
他身边这时已经没有人了。
松田一个人独自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依旧沉闷的铅灰色的天,听着护士和医生在四周走来走去的动静,仿佛时间从雨宫薰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就停滞了那么寒冷,阴沉,压抑。
似乎连每一片云,都还在他之前看过的位置。
静止的世界中一切都保留在原来的样子
唯独只有那个人不在了。
他找不到他了。
松田当晚开飙车出的那场车祸,撞得说严重不严重。
但如果说不严重,倒也还需要那么一段修养的时间。
在剧烈的撞击,和过强的精神刺激后,他此时起身的时候无名感到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地。
记忆也不太连续。
他精神上撕裂一般的伤痛在当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完全压过了躯体上伤口的疼痛。
因此现在回想起来,他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在他昏迷期间,自己断断续续地醒了又睡,身边也断断续续地有人来了又走。
那时候似乎有很多人都来过,但他却完全想不起他们的脸,更想不起他们说了些什么。
身边传来镊子和托盘碰撞的声音。
护士刚给他换了最后一次药,起身的时候,有些怜悯地看了看眼前这个额头上打着绷带的警察。
即使已经修养了大半个月。
松田的脸色看起来依然很疲惫,他瘦了太多了,气色也不太好,原本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
他其实应该还需要继续休息的。
但那个卷发青年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视线望着外面沉寂的天空,问道:
“其他人都去哪了,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护士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斟酌是否要开口。
但她最后还是说道:
“今天是那位雨宫警视的葬礼,全东京都报道了。”
“是吗。”
松田的声音显得很安静。
他又一次为自己戴上了墨镜,小护士无法看透那两面漆黑的镜片,更看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她只能看见病房里的那个年轻警察重新站了起来,把自己刚刚穿上的羽绒外衣脱掉,只留里面一件白衬衫,随后从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了一身黑西装。
护士
轻声问道:“您要去参加吗?”
“为什么不去,你以为这身西装为什么会在这里?”
松田只说道。
他把萩原给他留的便条从袖口上撕掉,收进口袋里。
于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又从伤员变回了那个不羁的松田警官了,西装从肩膀到背脊到腿在他身上都显得异常挺阔。
只有领带没太打好,领口露出一点肩膀绷带的痕迹,和清瘦的脖颈。
如果将时间往前倒退一年,或者是一个月。
他都根本想不到,自己难得在非工作日穿上黑西装,居然是去参加那个不久前还在他眼前笑着的
雨宫的葬礼。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这类不同。
他对于葬礼其实没有太多的记忆。
松田身边亲人大部分都还健在,就连那个当年惹是生非酗酒的老爹也好歹也活蹦乱跳到了现在,随时准备跟儿子比命长,看谁先把谁气死。
他这辈子目前唯一最靠近葬礼的,只有萩原被和炸弹一起困在那个二十层楼上的时候。
然而没想到的是。
最后雨宫那家伙把萩原救了下来,自己却死在了几个月后的谋杀中。
这个笨蛋。
松田想到这里,感觉鼻尖似乎又有点酸了。
于是他在寒冷的街道上缓缓呼出一口气,用其他气息将翻涌的绞痛感压下去。
在这大半个月里他已经逐渐学会逼自己接受现实,不管自己曾经对雨宫是什么感情也好,到底有多少程度地爱过那个笨蛋
那个人回不来都已经是事实。
毕竟无论他在这期间,曾经在梦里多少次向上天怒吼把他还给我,在鲜血一片的黑暗中抱着雨宫已经冰冷的尸体,吻着他的额头求他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世界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时间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更没有人能将死者复生
不是吗?
松田阵平站在路边,闭眼略微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然而下一秒,忽然有个中年男人的声线叫住他,从旁边的店铺里迎上来:
“诶,买花吗先生?”
他顿了一秒,睁开眼睛。
正看见眼前有个微胖的花店老板边收拾着满地的鲜花,边向他走了过来,笑容爽朗很有感染力,擦着手说道:
“我们店今天刚进了一大桶红玫瑰呢,开得真不错!现在这个天气,这种玫瑰真的太少见了,真的,您如果要送恋人的话要不看看”
松田整个表情倏然一僵。
旁边老板娘发现不对劲,厉声喝止:“别说了阿隆!”
“啊啊?”老板满脸迷茫,却被自己老婆揪着耳朵推到一边。
老板娘瞥见松田衣领上警视厅机动队的徽章,连忙走过来向他不停地鞠躬道歉,时不时剜一眼自己没眼力的丈夫:
“实在很抱歉!请问您是要去参加那位雨宫警官的葬礼是吗?”
“但我们店今天的白玫瑰和百合都卖完了,如果您实在需要的话,可以再往前走两条街”
可松田在此时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