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嗯……原来是这样吗。”
审判长也明显注意到了局势的变化,闭着眼睛,略微点了点头:“好,本官明白了。”
随着木槌“砰”地一声砸下!
他说道:
“——本庭受理这些证据!”
果然。
……这个审判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容易动摇啊。
这样的话,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然而,此时成步堂薰在表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微微地欠了欠身:
“感谢您的通融。”
说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下楼梯,来到了那扇进入内场的小门旁边。
然而那个守门的年轻小法警似乎还在神游,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
薰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我干什么,开门!”
“哦…哦哦!”
“不不不好意思!!”
……
【不行了……路人竟是我自己斯哈斯哈斯哈……】
【笑死了法警小哥:是心动的感觉诶(看傻了】
【还有警校组满脸:你谁啊hhhhh】
【话说为什么没有评论了?】
【因为谁能扛得住薰酱正面美颜暴击啊!!!】
【西装ver.的雨宫这个细腰长腿真的……我死了我没了我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限定老婆好香斯哈斯哈斯哈】
【嗯……只能说警校制服版型太拉,这么好的腿平时为什么没有看见啊岂可修!!!】
【没人关注雨宫只用几句话就把刚刚那么嚣张的检方按残了吗……他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好多好多倍诶——】
【如果是我的话,估计面对这么多人我都不敢说话了x.】
【他还敢怼检察怼法官真的好强啊救命x.】
【可能都在关注限定款律师ver.的薰酱没人关心剧情了……】
【谢邀,刚刚老婆他翻身压到我头发了,看不懂楼上都在说些什么~】
成步堂薰静静地横穿过法庭中央,走向辩护席。
诸伏景光正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衬衫坐在被告的位置上。
但在看见他的时候,那双一直沉沉地垂着的眼眸似乎意外地紧缩了一瞬,眸光闪烁着一层亮晶晶的明光。
“阿薰你……”
你居然真的来了?
其实在一直遵从雨宫薰的指示的时候。
景光也有那么片刻的时间,怀疑过自己会不会被抛弃。
毕竟他的案子不算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朋友为了明哲保身,放弃他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
此时此刻,一切都像是终于落了地。
那个人正在朝他走来,在残酷的法庭上依然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薰没说话,只抬手轻轻在他的肩膀上安抚性地按了按。
那一刹那,仿佛是有一股柔和的暖流从他们相触的地方传达到了他的身上。
景光深呼吸了一下。
他努力压下翻涌的思绪,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挺直了脊背。
“……你终于来了啊。”
妃英理也偏过头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压低嗓音:“你再晚来一点,我时间都要拖不下去了!”
“抱歉抱歉,有几项证据真的到今天都还没出化验结果。”
成步堂薰放松地坐在黑色的公务椅上,身子略微向后仰:
“要不是那几个长野县的警官直接蹲在鉴识课门口催,他们其中还有一个拄拐杖的特别凶,估计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妃英理:“……”
正在这时,法官忽然转向他们这边,提问道:
“那么关于刚才所讨论的被告的动机问题,辩护方——”
“在。”
“你们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有的。”
成步堂薰起身,一手撑在桌子上,在对面极其意外的眼神里说道:
“审判长,辩护方申请传唤检方证人——”
“在案发当晚与被告见过面的摩托车店店员,高岛健一出庭!”
……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问什么啊!”
反戴着帽子的摩托车店员高岛刚刚才被检方拎上来过一次。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回家了,但是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抓了回来,此时满脸写着不耐烦。
妃英理提问:“高岛先生,能麻烦您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证词吗?”
“哈?”
高岛挠了挠头,但考虑到他目前是在法庭上,于是只能强压着火气又重复了一遍:
“不就是那个警校生从自己同学那里听了一耳朵什么身上有纹身的人在我们店里出现过吗?”
“我那天值夜班,本来趁着这会儿没人想赶紧摸个鱼吃点夜宵,结果那个人就走到我们身边来打听纹身的事情,所以我就告诉他了啊。之后他走了,我也还在继续吃夜宵,直到警察找上我,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也没想到他在找灭门凶手啊!拜托,这种事情可跟我没关系啊,他杀了人是他的事情!”
“……”
亚内推了下眼镜,低低地笑了一声:“嗯,和之前的证词是完全一样的,你们问这个有什么目的吗?”
然而薰却忽然开口道:“高岛先生。”
“嗯?”
“请问您在和被告交流的时候,明确提到了死者’外守一‘的名字吗?”
高岛回答:“我没说名字吧,但是我说了那个洗衣店店主身上也有那种纹身,所以他知道啊。”
“等等!”
可成步堂薰继续追问,紧咬着他的尾音:“也?”
“请问您那句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是’也有那种纹身‘?”
“哈啊?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提问看似莫名其妙,只是在扣字眼。
高岛毫无防备,然而亚内检察官却在这一刻猛地变了脸色:
“等等……”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高岛嘴里的话瞬间滑出去半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那三个人‘身上都有这种纹身啊!”
忽然间。
……空气安静了。
审判长虽然脑子不算太快,但此时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三个人?”
“你告诉他的是三个人的信息?!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到?”
高岛霎时间卡壳了:“啊?”
“呃,就……你们也没问我啊?”
审判席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精彩:“……”
“审判长。”
成步堂薰的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在这时趁胜追击:“刚刚高岛先生已经证明了,他在案发当天告诉被告的是’三个身上有纹身的人‘的信息。”
“而且据我们调查,这三个人中,其中脖颈上有蝎子纹身的店员今天没来上班,另一位肩膀上有奖杯纹身的店主也提前打烊了,这两人都没有机会和被告见面。”
薰忽然一拍桌子:
“因此,被告在当天根本不可能从这三个人当中分辨出谁是凶手!也不可能出于复仇的目的杀人!”
青年的嗓音掷地有声,顷刻间就在下方掀起了轩然大波!
“异议!”
“那请问辩护方,被告为什么会去往洗衣店!”检察官强压着火气,“难道只是偶然吗?”
“是啊,这就是个偶然。”
成步堂薰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道:“当时只有外守洗衣店还开着门,既然出都出来了,去那边确认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店主自己又不可能承认杀人,所以那就只是个必然的’偶然‘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尊敬的亚内先生?”
他一席话说得底下都安静了。
伊达航在这个时候一头雾水地侧脸看向降谷零:“那啥,雨宫之前不是说景光是被人有意带走的吗???”
“但是现在那个带走他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被警方发现啊……”
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地叹气:“雨宫他……大概有自己的想法吧。”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雨宫这个策略简直太有效了。
刚刚还压在他们身上的动机问题一下就被消除了!
“这可真是……”
旁边萩原笑了一声:“哎,以后千万不能跟阿薰吵架啊……”
“你你你……”
底下亚内一时间也简直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气得上火,但他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很快平复了心绪,发出一声冷笑。
哼,那小子也只是暂时性的胜利而已。
他们接下来可还有一位关键性的证人呢。
他就这样相当自信地想着。
却全然不知,自己从现在开始才是正式掉进了对方的坑里!
上钩了。
那个店员已经是在案发当天直接接触了景光的人了,而如果能有人,比他在这起案件中还要重要的话……
那就只可能是他们要找的真凶了!
成步堂薰微眯起眼睛,就等着他说出
“审判长!”
“检方申请传唤证人——在当时路过外守洗衣店门口的送奶车司机,同时也是本起案件的报案人,黑木守先生!”
叩叩——
两声非常轻微的响声,忽然在这时从耳麦里传来。
同时,只听“咔”地一声。
东京裁判所对面的高楼顶端,从天台俯视而下的人目光冷酷无情。
一柄通体漆黑的狙击枪正被架在了天台边缘,正对着
瞄准镜后是一双碧绿的眼眸。
琴酒手指按在自己的耳麦上,略微向里压,似乎是想要确认那几声手指轻敲耳机的声音。
这是他和格兰利威约定好的暗号。
“嗯……据点里都没有人吗?”
“那应该就是第二个选项了。条子会比我们先抓住犯人,只是,他出现的时候不一定是以犯人的身份。”
他的脑海里回响着青年平静的嗓音,这是对方在开庭前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
“所以,你们要埋伏的话,在法院门口就可以了。”
天台大风吹拂,他银色的长发和风衣尾端一起在气流中猎猎作响。
“格兰利威。”
琴酒的声音低沉:“想办法把那只老鼠带出来,他不能落在警察手里。”
“……只要让他死无对证就行了。”
他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遥望着下方庄严肃立的法院,唇角隐隐浮现出冰冷的弧度。
耳麦里的声音嘈杂,法庭里像是在证人登场以后又再次喧哗了起来。
但他知道。
格兰利威已经听见了。
与此同时。
第三法庭内部。
身穿“OHAYO乳业”制服的黑木守正被带上了证人席。
他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但面庞却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事情一般布满了皱纹,被问到的时候,声音也是饱经风霜的低沉。
诸伏景光几乎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第一瞬间就迅速回头,眼神直直地望向自己背后的律师。
“是他吗,那个带走你的人?”
妃英理的表情严肃。
景光用力点了点头!
现场的气氛似乎有点怪异,检控席自信满满,辩护席表情严肃。
只有审判长持续陷入了懵圈中。
他看向
“……这又是哪里的证人,刚才怎么没见过?不是说报警的是匿名电话吗?”
“啊,事情是这样的,尊敬的审判长。”
亚内礼貌地鞠了个躬,“一开始确实是匿名电话的,但是在协查的长野县警的不懈努力下!”
“他们通过听筒上残留的指纹,监控筛查以及摸排走访,才最后锁定了报案人!”
长野县警……?
景光像是被这个词刺激了一下,心有灵犀一般,下意识地抬头朝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