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根本无解,警校不可能不在意雨宫,但他们越在意,雨宫就越痛】
【话说刚刚阵平又提到那个樱花挂件的时候,薰酱其实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失忆过的吧,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忘了大家,却一直被反复提起】
【草!你们这是横看成糖侧成刀???】
【抬走吧,没救了(吸氧】
气氛莫名忽然安静了下来。
松田拧着眉,好像也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注视着那道一动不动的人影:
“雨宫?”
“嗯。”
那人在月光下微微回过头看他,眉眼线条被映得清晰,气质和姿态仿佛一支暗夜里依然向光生长的山岭上的竹。
但他的耳垂上此时还戴着他送的东西,仿佛一个符号还是印记似地。
“怎么了?”
松田忽然感觉自己面部到脖颈的毛细血管都在急速扩张,下意识捂着嘴咳了一声,稳着声音说:
“没,没什么!只是现在有点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直接门板一摔,在一脸疑惑的成步堂薰回过神来以前。
整个人已经迅速消失在了走廊上。
砰!
“呵欠——”
然而,第二天早上。
成步堂薰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
无奈地瞥了一眼身后由于昨天晚上熬夜爬窗户,因此,在此时前往人工雪场的车厢里,只能无精打采地趴在后座上csgo的某人。
算了。
他其实也休息得不算很好。
但那倒主要是因为他那间员工房离大门太近,他睡觉又一向很轻,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随时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薰于是在这时将自己的风帽戴起来,过大的帽檐耷拉下来,将他半张脸都掩盖在阴影里。他动了动身子,向后靠在汽车的椅背上,感到松田送他的那颗水钻正支棱着硌着耳朵。
外面寒风凌冽。
他闭上眼睛,有点迷迷糊糊地随着车厢颠簸晃悠着。
旁边诸伏景光似乎以为他睡着了,就轻轻伸手,拢着他的衣服将他带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软绵绵的肩头上。
两层羽绒服压在一起,绵软又轻柔,隔绝着一切狂风和疾雨。
连同伴们的声音都显得模糊柔软:
——我们下一个去哪里?我划完雪就肚子饿了诶。
——函馆山吧?
——看看夜景挺好的,还有个美英町的四季彩之丘要去吗?
——秋天不,现在已经快冬天了大哥,你又来!
——不是,人家都叫四季了??
——阿薰睡了你们小声点儿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不行我们明年再一起来不就行了嘛!
——是哦,突然有点期待诶?
这场旅行最后持续了三天。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
但说短的话,对于一群看了就跑,反倒更沉迷于吃吃喝喝的毕业学生来说也不算太短。至少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昼夜不分地,随时随地只要呼唤,就能得到对方应答的三天。
他们从人工雪场的最顶端冲下来,松田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栽进雪里面,追着萩原打要删照片,鸡飞狗跳地一路从雪场追到外面,结果一脚踩烂了景光和阿薰好不容易扒拉起来的雪人
于是双人混战瞬间升级成了四人混战,纷飞的雪球砸到暴怒的管理员抄起铲铲来撵人,降谷零爆笑着开车带他们溜走。
之后他们还带着“怨种雪人的亡魂”(景光语),去了斜里町的最大的瀑布,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在这附近村子里的老婆婆,于是坐在山脚的石头上,跟当地人学了几句北海道腔。
“警察好当警察好。”
老婆婆往他们手里塞自家做的小菜,“以后保护大家,就靠你们了。”
成步堂薰坐在一丛灌木旁边,安静地用木筷子小口吃着腌渍昆布,瞥见自己旁边的同学嘴边明明还带着海带油,但是立刻故作严肃地一敬礼,像是被夸高兴了:
“客气了客气了,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
后来到彩之丘附近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云后透出粉橙的光芒。
童话世界一般的云雾和花田中,萩原研二从路边刚开张的小店里选了几支鲜嫩欲滴的玫瑰,趁着落在队伍最后的时候用牛皮纸包好,顺手递给了雨宫薰,上面还缀着几点夜间的初雪。
小贩大叔心领神会,看着萩原笑了一下,见那个俊俏的年轻人红着耳朵对他笑笑,随后簇拥着一群人一起走了。
旅行计划被一条一条划掉,天气也越来越冷。
最后他们干脆翘了门票,顶着猛烈的风一起冲进了路边的火锅店,一边嘻嘻哈哈笑着,一边把自己被冻得指尖发白的手全都齐刷刷地伸到寿喜锅上烤着。
好像里面装的本来不应该是香菇和牛肉,而是他们似地。
成步堂薰怕冷,羽绒服又宽又大,进门的时候因为帽子耷拉下来,“轰”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松树。
现在帽子一摘,青年黑发里全是冰碴子。
一群人看着他跟猫咪甩水一样自顾自抖了半天,结果愣是没抖下来几颗,于是哄笑着扑过去七手八脚把他按住,赶紧趁机狠狠地薅了几把。
四周欢声笑语温暖升腾,黄色的灯光似乎有点晃着了人的眼睛。
成步堂薰在幻觉一般的温暖里微怔了一下,但一些本能的思维依然在支撑着他的清醒,空气里仿佛有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个声音对他说。
——“你是组织的格兰利威,你永远不会背叛——”
——“在论坛获得100的人气值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成步堂,你没多少时间了”
——“想不想回家?想不想回家?那个人能杀你就能动他们,明白吗?”
——“怎么了哥哥?”
“哥——!”
“阿薰!”
成步堂薰猝然抬头。
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个早就已经空了的杯子,在原地发了几分钟的呆。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薰独自一人坐在温泉外的长椅上,望见不远处的“同伴们”拉着栅门的边缘,探头进来叫他:
“我们先回去啦?你自己洗好以后回去休息”
旅行该结束了。
他隔着一段像是根本就从未靠近过的距离,遥遥地望着那五个人的身影。
只平静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
“明天还去那什么海边呢,有些人真是东京湾还不够你看的是吧?”
“我看海怎么啦!”
降谷零觉得好笑,抬手去戳那罪魁祸首的头顶,“就你话多!要不下次你来安排”
“那晚安啦阿薰!”
景光对他挥着手,萩原一边拽着眼看着又要掐起来的松田,一边也回头道:
“晚安哦,明天见!”
薰的笑容非常自然,也用愉快地声线道:
“好!”
“晚安,各位。”
三十分钟后。
一辆如鬼魅一般的黑车,正顶着万籁俱寂的黑暗的夜色,缓缓停在了北海道一间旅馆外面的马路角落里。
司机浑身西装革履,戴着相当整洁的白手套。
很快,在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青年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连忙浑身猛地一个激灵爬起来,丝毫不敢懈怠般坐直了。
但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对方直接抬手把行李箱扔到了后备箱里。
“走。”
成步堂薰脸色冷如坚冰,对组织司机吩咐道:
“去车站,到了大阪会再有人接我。”
组织司机其实是很疑惑格兰利威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干什么,但面对着对方冷酷至极的面容,再加上听说过的这位大人的光辉“事迹”。
此时的司机完全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再次回到了微微摇晃的车厢里。
薰此时却一个人在后座上坐着,他略微向后仰地靠在冰冷的座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是一个安静地闭目养神的姿势。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吧
他想着。
可离开的步伐却也完全没有丝毫停顿。
成步堂薰连夜上了去大阪的新干线,而此时整个世界都还被笼罩在睡梦里。
等到新干线减速停靠的时候,天也正好露出了日出的红光。
最后的秋雨在凌晨十分淅淅沥沥地降下来,将车身上的灰都浇作浑浊的泥水,顺着墙壁滑下去,落进站台之间的缝隙里。
成步堂薰将手里的《博弈论》装回箱子里,等同车厢的带小孩的母亲出去了,才慢慢将自己整理好,边和那个黑皮肤的小男孩微笑着告别,边套上了风衣。
随后,顺着人流慢慢走出列车的窄门。
这班车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没多少乘客的同时,站台上也空空荡荡。薰故意等自己前面的人都走了,才慢慢地最后一个下去,露天站台上的雨珠很快在他的大衣上绽放出一片片细碎的水花。
但他刚走出几步,只感觉头顶上的雨忽然停了。
一把巨大的黑伞正被握在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手里。
那人穿着一身整齐利落的警察制服,戴着手套,胸口戴着巡查部长的警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音量,在四周的雨幕中叫他:
“雨宫警部补。”
但成步堂薰头也没回,只平静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麦卡伦威士忌。”年轻人尊敬地低头,“琴酒大人让我在这里等您。”
成步堂薰早有预料一般弯弯眉眼,微笑着:
“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长相也是文秀漂亮的风格,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眼前的人和传闻的巨大差距,反倒令麦卡伦一瞬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这个真的是那位皇后吗?
可下一秒,他忽然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明明很好听,可开口却完全不带一丝情绪:
“你身上有硝烟的味道,和香水混在一起会很难闻,我不喜欢。”
麦卡伦霎时间僵住了!
他握伞的手指悄无声息地颤抖着瞳孔急速紧缩,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但那只细瘦白皙的手,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看见格兰利威耳垂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一闪而逝,几乎和他的眼瞳一样剔透,明亮。
“下不为例。”
他听见对方平静地说,语气却竟然堪称温柔。
麦卡伦狠狠打了个寒颤,一股堪比面对琴酒的寒意和恐惧,只在这几句话间就迅速窜上了他的背脊,让他连忙深深往下弯腰鞠躬,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是”
“格兰利威大人。”
第60章
“所以……真的发生过这种事?”
北海道的餐厅里热气袅袅。
自遥远的海面上席卷而来的大风带来冰冷的湿意, 但室内灯光依然暖融融地亮着,明黄橘红的一点,悬在低低的天花板横梁上。
“是我的真实经历哦。”
他说到这里, 向身边的人略微靠近了点, 手里的筷子却还在咕嘟咕嘟的寿喜锅里翻搅:
“那年我家工厂倒闭,爸妈忙着拼命工作还上以前的债,所以一般都是我姐带我,然后小阵平时不时来串串门,这就是我的童年。”
“嗯?还觉得我会骗你吗,阿薰?”
夜幕降临, 自山上往下看正是万家灯火通明。同样明亮的餐厅里酒杯叮哐乱撞, 四周高声聊天划拳的人忽然放声大笑, 热热闹闹地融进寿喜锅上飘渺的白气里。
而在这一片热闹喧嚣中。
雨宫薰正披着那件宽大蓬松的羽绒服坐在角落里,冻得发红的手指捂在掌心的热茶上, 听了他的话说:
“因为研二你看起来不像会缺爱的样子。”
他觉得好笑, 偏过头去故意盯着对方:
“怎么就不像了?只是我姐和大家都把我带得很好而已啦——”
“唔……”
黑发青年在他的注视中, 有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雪白雾气袅袅升腾盘旋,似乎将他微颤的睫毛尖端也沾得有些湿润。
曾经过去的一幕幕都在这时在他脑海里浮沉, 闲聊总是天马行空地发散着,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然地没了下文,但熟悉和信任也使得他们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身边都是熟悉的朋友, 就像他们在校时曾经做过无数遍的一样,享受着这场漫长的旅行。窗户墙壁隔绝风雨, 虚空中幻梦似地响起青年人干净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