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就算了,怎么那么多男人都为了姜婉儿要死要活?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痴情男人?
思忖间,时踪忽然感觉到手背一震,继而发现手背上无端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线。
脑子里随即传出系统的提示——
【手背出现红线,意味着有不可违逆的剧情出现】
【提醒,该期间绝对不可以OOC】
提示刚落下,时踪脑子里蹦出了一句台词。
于是他看向张野,开口念了那句台词。“张郎,谢谢你的体谅。我现在就跟你去张家。”
望着姜婉儿,张野眯起眼睛笑,看上去非常幸福。
他上前拍拍她的肩,留下一句“稍等我会儿”后,走至刘金花跟前,居然向她发出了一张请帖。
“刘姨,我是你看着长大的,算是你的半个儿子。我们三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晚的婚礼,你务必要参加!”
张野的举动无疑有些不合适。
然而非常不合理的是,亲儿子头七还没过,刘金花居然接过了请帖,并表示等将李二少安葬,她会准时参加婚礼。
她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居然没动怒,也没说张野的半句不是。
姜婉儿的记忆,眼前的一幕幕,全都非常违和。
整个故事都太奇怪了。
但时踪这会儿处在强制性的红线剧情中,没法出言试探什么,也没法在灵堂里做任何探索。
他不得不依照系统的红线剧情指示,快速跟着张野离开李家灵堂,再坐进一辆颇为阔气的马车中。
同一时刻,李家庄园大门附近。
一个大约10岁的少女在一棵大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正默默盯着那辆马车离开。
昏黄暮色勾勒出她白皙的脸,高挺的鼻子,以及显得有些高傲冷酷的眼神。她像一个拽拽的小大人。
如果还有其他玩家在这里,会看见她头上飘出三行银字再消失——
【身份:玩家】
【姓名:李招娣】
【角色信息:10岁,长命镇李家四小姐,小镇人多称呼她为“李四妹”】
待载着姜婉儿和张野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少女转过身缓缓朝灵堂走去。
刘金花和冯梅梅已经离开,灵堂内空无一人。
李招娣直接走到棺材边,双臂一个用力,将薄薄的棺材盖推开了——
里面竟空无一人!
马车离开李家庄园,驶入一条荒郊小路。
撩开帘子,时踪能看到不远外有一条河。
在他拿到的故事里,那条河以外有着通往外面世界的道路。没有得到三大家族族长的允许,他们不能跨过那条河半步。
低头瞥了一眼,注意到手背上的红线已经消失,时踪试探性开口说了声:“请停一下。”
驾车的车夫果然停了车。
张野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当即问时踪:“婉儿,这是想做什么?”
时踪道:“我要下车走走。”
张野面露些许惊讶。
然而他很快把这点惊讶收了回去,反对道:“晚上我们两个要举行婚礼,你还得化妆、试喜服,不能耽误!”
闻言,时踪打量了张野好几眼,揣测着他说这句话,是基于剧本要求,还是基于个人情绪。
当然,他更倾向于后者。
时踪早就认出了张野的扮演者是谁——
正是下午刚在他的民宿玩过剧本杀的大学生左三丘。
在某种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游戏中左三丘的气质、神态,浑然与剧本里的人物张野融合在了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不过时踪能明显感觉到,刚才左三丘的眼中明显露出了拒绝和自己合作的意思。
吴钩猜到他是凶手,是因为自己帮他理顺了逻辑,难道左三丘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在怪自己?
他这会儿明显出了戏,却并没有被判定为OOC。
时踪回想了一下,系统的原话是:“请勿随意OOC,否则很可能死亡。”
现在看来,不在NPC面前的时候,手背没有红线的时候,系统对玩家的要求似乎并没有太过严格。
至少目前的新人副本是这样。
按照目前的故事走向,张野应该要对姜婉儿言听计从才对。
那么,玩家能从人设角度出发,主动制造“红线剧情”吗?
时踪对上左三丘的目光,嘴角勾起笑容,目光也显得很温柔。
“张郎,我不太舒服,有些头晕呢。你陪我下车走走,好吗?”
左三丘顿时感觉手背一麻,抬起来一看,上面出现了一条红线。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传来几行字——
【提示:你现在的人设是不会违背姜婉儿任何要求的舔狗。扮演姜婉儿的玩家向你提出了明确要求,经判定,该要求符合姜婉儿人设,因此该要求生效,并将触发一段剧情】
【请遵照姜婉儿的话语行动,否则会导致OOC】
左三丘:“……”
——他妈的这游戏是这么玩儿的?
第3章 长命镇3
五分钟后,左三丘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时踪走下马车,来到了河边。
正是薄暮时分,夕阳沿着长河铺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橙色长线,将河对岸的碧草染出一层红色。
一并被染红的,还有伫立在对岸碧草中的一座又一座的墓碑。
显而易见,河对岸是一个坟场。
时踪缓步走到河边,那里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四叶草之河,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能过河。”
随意坐了下来,时踪问左三丘:“你去过河对面吗?”
左三丘摇头。“一般来说,我们这些后辈要等到35岁才会接任族长。除非出现了上一任族长重病、死亡这种特殊的情况。
“我才22岁,作为族长的父亲又很健康,所以我没有接触过家族生意,也没去过外面的世界。”
时踪问他:“但是李大少他们都葬在河对岸,今晚二少的尸体也会送往对岸。对么?”
左三丘点头:“是。是这样的。”
“我不能踏过这条河,可我的丈夫们都葬在河对岸。这什么意思?不让我祭拜?
“这条河不对劲。”
时踪做出结论,再问左三丘,“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此时此刻,姜婉儿坐在草地上,皮肤苍白,身体纤细,眼神充满脆弱感,似乎是一个能任人拿捏的女人。
可透过她,左三丘似乎看到了时踪的灵魂,他眼神凌厉,目光肃杀,竟让人有些发怵。
咽了一口唾沫,左三丘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对你一见钟情。”
时踪果断摇头。“我不信一见钟情。告诉我真相。”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是么?”
“是。”
抬起左手,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手背,时踪试探般开口:“卷入这种凶险的游戏中,遇到熟人,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互相分享信息很重要。我们对彼此知根知底,应该在游戏里互相扶持,才能一起走得长远。”
时踪说这种话,居然不算OOC?
左三丘警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这才放心地出言反驳:“你搞笑吗?谁跟你知根知底了?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你!”
时踪再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那笔奖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并承诺会对你做出补偿。
“等离开游戏,我会把应该属于你的奖金赔给你。不仅如此,你还可以长期在我那里打工赚取生活费。
“所以,在这场凶险的游戏里,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不行!”
左三丘表现得非常坚定。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这游戏叫剧本杀,可凶案还没有发生,谁知道你是不是凶手?我们可不一定在同一阵营!”
“唔。这样啊,那没办法了。”
左三丘忽然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就看到时踪借着姜婉儿的壳,对自己温柔地笑了笑。
“你、你什么意思?”
左三丘头皮都麻了。
姜婉儿确实很漂亮。
时踪本人也确实美到了雌雄莫辩的地步。
可披着美人皮的毕竟是个男人。
他、他想干嘛?
只听时踪道:“张郎,我嫁过三个男人,却一个孩子都没有,真是遗憾。此地风景很好,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
手背再次出现一根红线的左三丘:“……”
几个意思?
现在不上姜婉儿,我就会因为OOC而死亡?
时踪怎么能把这游戏的玩得这么阴间?
为了套线索,他这也真豁得出去!
左三丘简直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手背处已然亮了红线,他不敢明着OOC,只得借着时踪的话,暗示性地硬着头皮回答一句:“婉儿,接下来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你千万不要胡来!”
想必得提出符合姜婉儿人设的要求,红线剧情才会出现,时间有限,时踪也只得出此下策。
那帮大学生在店里玩剧本杀的时候,时踪时不时会旁观一下。
有次左三丘拿到了搞基的剧情,表现得非常排斥。
于是时踪猜测,左三丘大概率恐同。
他当然不会屈从于壳子里藏着一个男人的姜婉儿。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看一眼左三丘,时踪道:“算了张郎,我忽然有点累。下次吧。”
左三丘:“……”
待手背的红线消失,左三丘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见刚才那个温柔妩媚的姜婉儿彻底消失,时踪的表情已变得冷峻而又严肃。
“婚礼就要到了。那是红线剧情,不能直接违背。所以我们的时间有限。我快问,你快答。为什么娶我?”
左三丘果然答得很快。“我真的是在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我没撒谎!你看,你的要求,我根本不敢违背,我确实就是你的舔狗!”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故事,左三丘又道:“不过……确实有奇怪的地方。主要是我父母的态度非常奇怪。
“我把你带回家,说要娶你,这件事遭到了我父母的激烈反对。然后我为你在雨中下跪了三天三夜,以至于高烧昏迷。你记得吧?”
时踪点头。“昏迷醒来后,你威胁你母亲,如果她不答应你娶我,你就不肯吃药。她这才同意。”
左三丘挠了挠头,继续道:“今天早上,车夫送你回李家看李二少最后一面,我则待在张家招待先一步来张家庄园的宾客们。
“就在今天上午,我路过我母亲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正捧着我的喜服笑。她的笑容实在是……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我觉得这很不同寻常。”
当妈的不同意儿子娶妻,儿子以死相逼,按照正常逻辑,这只会让当妈的更恨儿媳妇。
就算她勉强同意二人成婚,也绝对摆不出好脸色。
张野的妈妈为什么会高高兴兴迎接这场婚礼?
这确实不同寻常。
张野的母亲,李大少和李二少的母亲刘金花,她们二人表面上对姜婉儿并不好,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但实际态度到底如何?
此外,时踪记得自己的故事里特别提到——
“姜婉儿极度渴望婚姻。”
为什么呢?她的这种渴望到底来自何处?
她遭受过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还是在青少年时期遭遇过什么阴影?
对此,时踪没有任何记忆。
作为姜婉儿,他对从前的印象非常模糊。
暮色渐浓,天地像是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墨色。
算算时间,再过大概6个小时,就是姜婉儿与张野结婚的吉时。
午夜12点成亲,这是哪门子的吉时?
……该不会是冥婚吧?
思及于此,时踪眯起眼睛,仔细朝身边的左三丘打量过去——
难道他这角色已经死了?
张野什么时候死的?
是不是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高烧昏迷后,他其实并没有醒,而是死了。
只不过他本人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今晚的婚礼是冥婚。
所以张野母亲才没再反对,并且背地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半晌,时踪开口道:“我第一任丈夫李大少死于肝炎,第二任丈夫王家少爷死于突发性心脏病,第三任丈夫李二少……按镇子里大夫的话,是绝食明志的时候落下病根,然后猝死了。
“这些都只是大夫的初步判断。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没有进行过尸检。镇子里的技术水平估计也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