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带生气的嗓音冷淡至极。
游如许脸色一白。
周天醉拉椅子坐她面前,游如许手指掐被子边缘,看周天醉没打算走,悬着的心慢慢放回去,只是她不懂周天醉现在是什么意思。
明明下午发信息给她的人,是周天醉,怎么现在周天醉好像没事人。
她喊:“周天醉。”
周天醉掀起眼皮看她,游如许说:“我要去厕所。”
“去啊。”周天醉说:“不方便去吗?我去帮你找周队……”
“周天醉!”游如许憋了一下午的闷气终于点燃,被周天醉一句一句刺的满是火花,她说:“你知道我和她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需要晚上来你这里?”周天醉说:“刚刚谈什么工作呢?”
游如许忍了忍。
周天醉说:“我不来,你还不是让她抱你去……”
“我不要!”游如许说,周天醉问:“那你不上厕所了?”
“我憋着!”
周天醉说:“憋得住吗?”
游如许说:“憋不住我尿床上!”
说出口游如许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游如许脸涨通红,双目夹火光看周天醉,璀璨晶亮,像是不熄的火苗,周天醉和她对视几秒,没说话,倏然起身抱着她去卫生间。
游如许微诧:“你干嘛?”
周天醉说:“不是要上厕所。”
不过她说话声音有些低,感冒发烧,全身没什么力气,刚抱起来走两步都费劲,站原地几秒,才往前走,游如许近距离看到她脸颊上的手指印。
是被打的。
周天醉也看到她通红到微肿的眼睛。
她想问,但全身力气都用来抱游如许,说话的劲都没了,只听到游如许说:“你和谁吵架了?”
说着手摸她脸上,眼眶湿润。
周天醉好不容易把她放马桶上,说:“哭什么。”
游如许低头,不说话,周天醉说:“我帮你脱……”
“不要。”游如许说:“我自己来。”
周天醉闷了闷,没坚持,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她晃了晃手,酸疼的厉害,她手碰了碰游如许摸到的脸颊上,又烫又温暖。
游如许坐了很久,久到周天醉问她:“好了吗?”
她说:“好了。”
门打开,周天醉走进去,低头抱着她,游如许双手搂她脖子,没起身,周天醉就弯腰的姿势,被游如许搂着。
两人在卫生间里,互相拥抱,像两只取暖的小动物,依偎紧搂,半晌,周天醉伸手,打横抱起游如许,将她送到病床上,游如许躺着,问她:“你和谁吵架了?”
周天醉沉默。
游如许又问:“是阿姨吗?”
她不叫干妈了,周天醉低头,游如许说:“阿姨是不是知道了?”
周天醉坐在床边,半侧身,她转头,和游如许目光对上,说:“如果她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游如许呼吸一窒。
她张了张口,没想到余巧会在这样的时机知道她们的事情,乱糟糟的思绪更糊涂,她听到周天醉问:“想和我分手吗?”
“我没有。”游如许低头:“想分手的不是你吗?”
周天醉皱眉:“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
“你——”游如许话音断了,她抿唇,似是明白什么,周天醉还看着她,游如许说:“阿姨说什么了吗?”
周天醉说:“你还不知道她脾气吗?”
游如许知道,她知道余巧的脾气,能想到她会做什么,游如许抬眼,看周天醉的侧脸,巴掌印太刺眼,她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抓被子边缘,棉质布料被她揉出皱褶,游如许问:“疼不疼?”
周天醉说:“还好。”
游如许说:“骗人。”
周天醉说:“我哪有你会骗人?”
她明明说的是得那天晚上游如许骗她的事,但说出口,周天醉就后悔了,游如许刚刚还有些微红的脸上顷刻没了血色,长睫毛抖了抖,瞳孔瑟缩,像是被什么扎了下,周天醉心里也被扎了下,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游如许说:“嗯。”似是不在意的态度,但周天醉知道她听进去了,周天醉说:“我刚刚说的,不是以前的事情。”
“我知道。”游如许说:“是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我……”
周天醉说:“我有关系。”
她看游如许。
她有关系。
她不希望以前的事情再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妈也好,游如许也好,她也好。
她们都要走出来。
游如许看着她,抿唇,点头笑了笑,面色依旧苍白,但神色坚定,她喊:“周天醉。”
周天醉嗯一声,游如许说:“伸手。”
以前都是她主动伸手,游如许还是头回叫她伸手。
周天醉伸出手。
游如许从床头柜上拿了东西放在她手心,周天醉低头,看掌心里的证件,照片上的游如许是刚进电视台的年纪,清冷犹如皎月一般。
这个记者证,她很宝贝。
现在放在她手心里。
周天醉问:“什么意思?”
游如许说:“你不是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周天醉低头。
想到先前问游如许的话。
记者重要,那我呢?
如果让你选一个呢?
她,选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周天醉:阿冉,厕所。
游如许:憋着。
周天醉:……
第99章 找她
周天醉盯着看手心里的记者证, 游如许还是刚进电视台的样子,她记得那时候和游如许暧昧,去等她下班, 但进不去, 只能在大厅门口等,游如许是刚进没多久的新人, 照理没多少人认识,但来往十个人里,有六个话题都是关于她。
“二组来了个新人。”
“新人?你说游如许?那也不是新人了, 露过面了。”
露过面就是上过新闻,游如许第一次上新闻, 还闹了热搜, 动静不小,但津度电视台三五不时就上热搜, 所以也不是十分令人诧异的事情,可她们对游如许还是特别关注。
“长得好漂亮。”
“我们组里几个啊, 听说都去要联系方式了。”
周天醉换了坐姿, 突然觉得不自在,在她浅薄感情世界里,还没分得出, 这是因为喜欢产生的嫉妒,许久后的某一天, 她想到这件事,还把游如许按床上, 让她一个下午都没下床。
游如许的名字, 就这样贯穿她的生活, 游走在她呼吸的每个缝隙里。
包括她的记者身份。
带来的诸多不便, 她都习惯了。
如果不做记者,她会做什么?
周天醉偏头,游如许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眼睛红肿,她有些心疼的帮游如许敷上,又看向她的手,晚上睡前还不给她看,要换大一套的睡衣,愣是被她揪出来不自然的地方。
“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得。”
“你能摔出牙印?”
游如许憋了憋:“咬的。”
她问:“为什么咬手?”
游如许说:“我喜欢!”
有些恼羞成怒的不高兴,她没辙,再问下去又要吵架了,游如许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牙尖嘴利很多,周天醉拉过游如许的手,摸着有印痕的手背,低下头,虔诚的亲了亲,动作温柔。
睡梦中的游如许蹙眉,周天醉松开她。
一整夜,周天醉没怎么睡,她请了两天假,白天在家里休息养病陪余巧,晚上在医院陪游如许,余巧反应比她想象中小很多,就是不准提游如许,哪怕她不经意提到,余巧都会冲她大声斥责,成年后,她鲜少见到余巧如此,产生应激反应,但余巧没有发病,这让周天醉松口气。
游如许谢绝台里的人过来照顾她,陈想原想过来,游如许说:“凶手抓到了吗?”
陈想颓着一张脸:“还没。”
接二连三的打击,徐瑾婉死亡,游如许受伤住院,风远成了台里都不怎么敢接的新闻,现在放施琦手上,所有人都在关注进展,每天警方都要宣一次进展,陈想说:“听说已经查到线人了。”
但她还不知是谁。
游如许说:“你认识。”
陈想张大嘴:“我认识?”
游如许点头:“嗯,你见过,和我撞车的那个人。”
陈想诧异:“什么?”
她蹭一下起身:“真假的!我勒个去!是那个男的?”
游如许嗯一声:“消息还没她对外公布。”
陈想咽口水:“毛骨悚然,你说当初他撞你的车,是故意的吧?他想干什么啊?”
想让徐瑾婉接手。
想利用徐瑾婉的手掀风浪,只是后面为什么起了杀心,游如许不知道,陈想越想越觉得汗毛直竖,她摩擦手臂,说:“真渗人,那人找到了吗?”
游如许摇头。
陈想说:“快点找到人吧,这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已经查到他了,穷途末路的人会做什么,不言而喻,警方最近对游如许,施琦的保护比之前更周全,陈想说:“身边的人也要注意安全。”
游如许想到周天醉。
她嗯一声。
陈想走后,游如许还是给周天醉打了电话,周天醉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余巧看过来,她顿了顿,拿起电话回了房间。
电话通了她说:“我晚点过去。”
游如许握着手机:“如果晚了就不要过来了,我这里没关系。”
周天醉眉头一皱:“怎么?不想我过去?”
游如许说:“我有点担心。”
周天醉说:“担心什么?”
游如许说:“线人会报复。”
肯定报复不了她,现在她被警方守着,就怕报复周天醉,所以晚上她不想让周天醉出门,周天醉说:“我会注意的。”
游如许拗不过她,只得嘱咐她小心。
周天醉挂了电话,一扭头,门口站着余巧,目光如刺一般看着她,周天醉喊:“妈。”
余巧转过身,回了客厅,坐下,看都没看周天醉一眼。
周天醉跟着走到客厅,坐在余巧身边,说:“妈,晚点我去医院。”
余巧冷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
周天醉说:“妈,你知道我不想骗你。”
“不想骗我?”余巧嗤笑一声:“你都瞒了我几年了,还不想骗我?你还不如继续骗我,让游如许做我干女儿,等我死后你们搬进来,我现在是不是碍着你们了?我要不给你们腾位置?”
周天醉沉脸:“妈,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余巧说:“你几个意思,你心里明白!”
说完她起身,身体晃了下,周天醉伸手扶她,余巧甩开她的手,整个人跌坐沙发上,这两天频发高血压,吃降压药才能好受点,周天醉给她拿了药,余巧挥开她的手,药洒地上,滚进沙发里,余巧说:“不要你管,不是要去医院吗?去吧。”
周天醉从沙发里找到药片,放茶几上,说:“妈,我们聊聊好不好?”
“好。”余巧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聊吧。”
周天醉头疼,她说:“妈,就算我听你的话,结婚,生孩子,我就会高兴吗?我就一定幸福吗?”
“你结婚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余巧说:“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知道,肯定不幸福!”
周天醉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在乎!”余巧咬牙:“你忘了那些人是怎么指指点点的吗?你忘了她们怎么骂我们的?怎么看我们的?小天,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我以为经历过那些事情,你不会再犯错,你怎么能走老路呢?”
周天醉闷了闷:“妈,我们不是犯错……”
“被人知道,就是错误。”余巧说:“不是犯错是什么?小天,你敢对外面的人说,你和游如许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