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抿了抿唇,对蒋易冥毫无由来的热情感到慌乱。
他瞥过脸,“你何必这样,外面有一大堆漂亮的脸蛋身体,你每天对着我的脸不会做噩梦么。”
蒋易冥气的扳过他的身体,他发怒的时候眼睛尤其的亮,两个火炬似的,他正色道:“管他们多漂亮,我只想要你,就算你到了七老八十,我这里也只想要你。”
林郁被他堵的话可说。
他眼神从摊开的剧本上划过,露出一丝渴望。
蒋易冥没有错过林郁的渴望,但他只要一想到给林郁剧本的是谁,他就想替林郁回绝了这个破戏。
等他给林郁治好了脸,林郁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可是,他不舍得让林郁失望。
蒋易冥顿了顿,虽不情愿,却还是开口:“林郁,如果你想拍,就去拍吧。我不会阻拦你,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作数。”
林郁将信将疑,他怀疑的目光刺的蒋易冥脸皮发热,他捋了捋林郁稍稍长了些的刘海,道:“如果你不相信,明天我陪你去找秋以牧。”
林郁的眸子瞬间亮了。
第四十章
蒋易冥没错过林郁瞬间欣喜的神情, 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期期艾艾的吻了吻林郁的指尖,重复的说:“只要你高兴。”
林郁垂着眸子看着蒋易冥,氤氲的灯光下他的眉骨略高, 眼窝比之亚洲人要深一些,看着人的时候尤显深情。
林郁感受着柔软的温热的嘴唇在他的指尖摩擦,辗转,酥酥麻麻的触电一般的感觉犹如蚂蚁一般的钻进他的心底。
只要他想, 他可以是全世界最完美的情人, 爱侣。
林郁要抽回手指,蒋易冥却不肯放手。他握着林郁的手,狗儿似的蹭了蹭, 像极了眷恋主人的大狼犬。
林郁任由他握着, 淡漠的说:“你想做什么。”
蒋易冥紧张的喉头上下滚动,声音如同缠绕着的丝竹之声, 蛊惑人心:“昨晚你也很喜欢,对不对。”
林郁默了默, 昨晚他的确很舒服, 这么多年,只有蒋易冥能给他这样的感觉。甚至比以往更甚, 他的温柔细致和体贴,让林郁恍惚的觉得,或许昨晚和他缠绵的那个人不是蒋易冥。
他淡淡道:“是很舒服,但那又怎么样。”
蒋易冥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他沉声道:“林郁,你什么意思。”
林郁的眼眸清澈如湖泊,却也不见底,他道:“蒋易冥,我们都是男人,睡一觉并不代表什么。”
“难为你对着我这张脸还硬的起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他极轻的笑了笑“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蒋易冥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郁,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是从林郁的口中说出来的。
林郁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锤子一般重重地砸在他心口上,蒋易冥又急又疼,他舍不得伤林郁,只能一拳砸到墙壁上,眼眸通红的看着林郁,声音微微颤抖:“林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林郁没有回答他。
蒋易冥扑过来,压倒林郁,在体力上林郁从来没有占过优势,索性他就不反抗了。
可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蒋易冥更加着急上火,心脏疼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以为经过昨晚林郁至少有一点点的原谅他,至少不再抗拒他。
可原来他错了,林郁的不反抗,是另一种无声的抵抗。
他可以和他上床,可是却再也不会爱他了。
蒋易冥疯了一样的索取,他胡乱的亲吻着林郁,“林郁,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蒋易冥如同受伤的野兽,在黑暗里哽咽,“你回答我啊,林郁,你回答我!”
林郁被迫承受着密密麻麻的快gan,低低的喘息了几声,他无法回答他。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许多的人和事面目全非,他和蒋易冥之间已经有太多太多的裂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可惜他从来都不明白。
一场又一场,蒋易冥在这个事情上体力从来都是惊人的。
直至天明,蒋易冥才放过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蒋易冥不再追问,他仿佛已经从林郁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林郁对他的索求并不抗拒,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是男人,不谈感情,无所谓多睡一次,还是几次。
可蒋易冥仍然没有放弃从他那里得到回应,做着这六年来林郁一直做得事情。
他们二人的关系兜兜转转又再次回到原点,只不过这次,蒋易冥变成了他罢了。
几天过后,蒋易冥把林郁带出了蒋宅。
蒋易冥今天穿的很正式,衬的整个人丰神俊朗,帅的叫人移不开眼。
蒋易冥细致的替林郁扣好衬衣领子上的纽扣,林郁的脖子较为修长,皮肤白皙,他盯着林的喉结眼神暗了暗,像极了幽夜里见到猎物的吸血鬼。
蒋易冥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笨手笨脚的,好一会儿才弄好。
他亲了亲林郁的脖子,亲昵的道:“宝贝儿真好看。”
林郁不适的扭了扭脖子,自从受伤后他已经许久没有穿的这么正式了。
他道:“你要做什么。”
蒋易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撩撩他额前的碎发,道:“长得有点长了,该修一修了。”
林郁退后一步,拉开他和蒋易冥的距离,冷淡而不自知:“蒋易冥,我不是你的宠物,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他便想起自己如今连人身自由都握在蒋易冥的手里,这几句话说的毫无底气。
蒋易冥搂住林郁的腰,最近林郁越发的瘦了,他一只手都可以搂过来:“你当然不是宠物,你是我的爱人,唯一的爱人。”
见林郁无动于衷,蒋易冥眼神有些暗淡,他斟酌着说:“今天我们要去见几个制片人,讨论关于《明天》的事情。”
林郁心口一动,诧异的看向蒋易冥。
那天蒋易冥说的话,他虽心动,却其实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没想到蒋易冥竟真的愿意放他出去,让他拍戏。那天秋已牧走后,他抵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打开了剧本,就如秋已牧所说的那样。
他对演戏已经上了瘾,有任何一个可以演出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而《明天》这个剧本简直就像是量身为他打造的一样。
剧本里的主角是一个底层的打工仔,再一次严重的事故中烧伤了脸,并且落下残疾,为了讨回公道,他一次又一次的寻求帮助,却最终惨死的故事。
因为涉及的题材较为敏感,演员在影片中又全程是毁容的状态,不少明星都推辞了。
这个项目因此便搁置了下来。
可是那天,秋已牧看着林郁的脸,突然就想起了这部被尘封已久,他以为这辈子都无缘问世的剧本。
他相信以林郁的演技,再将剧本打磨一番,这部电影一定会成为经典之作。
蒋易冥的声音将林郁飘散的思绪拉回来:“资金和配角已经到位了,目前就只有剧本还在打磨,有些内容比较敏感,争取能让电影上映。”
“不用。”林郁打断他,“原始的剧本就很好,改动之后就破坏了整体的故事性。”
蒋易冥顿了顿,如果按照林郁所说的那样,电影或许根本就不能过审。
电影不能过审,就不能上映,相当于前期投资的钱全部都打了水漂。
蒋易冥不心疼钱,只是心疼林郁辛辛苦苦的演出,却不能让大众看见。
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全都依你。”
林郁略微有些茫然,他到如今都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顺利,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蒋易冥,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蒋易冥长眉低垂,眼神是林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霸道,他笃定道:“是,我的条件就是秋已牧不能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
林郁闭了闭眼,“他答应了?”
蒋易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他咬牙道:“是,他答应了。”
他道:“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我绝对不能接受你再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林郁,好导演咱们要多少有多少,不缺他一个秋已牧。”
林郁冷着脸说:“这是他的作品。如果你不让他来导演,那我也不必拍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房间,全然不顾蒋易冥难看至极的脸色。
隔着房门,他听到一阵乒乓的声响,蒋易冥愤怒的如同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在屋子里乱撞。
他闭着眼,内心感到无限的悲哀。
他以为的自由,其实是靠秋已牧的牺牲和舍取换来的。
他答应蒋易冥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林郁甚至都不敢深想。
静了半刻钟,房门被重重地敲响,蒋易冥酩酊大醉的倒在林郁的门口,他敲打着林郁的房门,“林郁你开门,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为什么!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拍打着房门,“林郁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为什么你都不理我了,我已经不奢求你爱我了,我可以忍受你的脾气,你给我脸色看,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他红着眼,不知不觉已经哭得不能自己:“林郁……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林郁打开房门,蒋易冥正趴在房门上,身体瞬间倾倒在林郁的怀里,他婴儿似的死死的抱着林郁,胡乱的将泪水擦在林郁的肩膀上,胸口上。
蒋易冥抬起眸子,林郁冷淡的脸在他面前是无数的重影。
蒋易冥痛苦的闭起眼,酒精让他线条精致优美的脸蛋儿发红,乌黑的发凌乱不堪,像极了从深渊里爬出来诱人犯罪的恶魔。
他委屈的流着泪,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迷茫和青涩。
“你告诉我啊,林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他?”
蒋易冥胸口发紧,他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借着酒问了出来,他自认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怕极了从林郁的口中听到是。
林郁被他抱得摇摇晃晃,他借力将蒋易冥推倒在床上。
蒋易冥喝的不省人事,嘴里除了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几句不会有回答的话以为,没再说别的了。
林郁默默地看着蒋易冥,蒋易冥此生唯一的几次哭泣都贡献给他了吧。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明白。”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蒋易冥不懂得如何去爱,他只会掠夺,占有,他又如何能奢求蒋易冥懂得尊重和体谅。
林郁心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奇怪的情绪,蒋易冥有着最顶级的外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表现的如同天使,可是内在却是个实实在在从不懂得爱的恶魔。
一个人怎么能复杂反差到如此地步。
不过或许这也是蒋易冥让他迷恋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吧。
林郁不再看蒋易冥,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林郁的反抗让电影的事情被再次搁置,秋已牧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消息,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联系蒋易冥。
蒋易冥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就是因为他,他和林郁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秋已牧沉默不语,或许说他早就猜到了会是今天这个情况。
蒋易冥讽刺道:“你早就想到了吧,故意留着这一手,好让我和林郁吵架么。”
秋已牧双手紧握,坦然的承认:“是。”
蒋易冥一字一顿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可惜你不能,你非但不能,你还会为了林郁答应不得不让我导演这部电影。”
蒋易冥怒不可抑,他握紧拳头,灼人的目光恨不能在秋已牧的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半响,他往后靠坐,冷声道:“如果我不呢。”
秋已牧笑了笑:“你会的,因为你爱他。就像我一样。”
“你放屁!”蒋易冥腾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秋已牧:“你别在我面前说那个字,你不配,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当初就不会让我带走他。”
秋已牧昂起下巴,并不示弱:“蒋易冥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不配说爱林郁这三个字,那就是你。”
蒋易冥把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东西一脚踢翻,怒气冲冲的走了。
秋已牧一个人呆坐了许久,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林郁微笑着的脸。
他露出苦笑:“你怎么那么傻。”
*
林郁正在房间里看书,他身姿清瘦,背影都只薄薄的一片。
蒋易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将林郁一把抱起,感受着怀里人的心跳,这个人让他又爱又恨,割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