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大约是从露台的方向飞进来,见到阮秋出现,竟然一点都不怕人,一对漆黑的眼睛投向他。
“找到了!”
荒废区,星船驾驶舱内,矮个子双眼骤亮。
高个子从一旁凑过来,机械鸟传回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一行提示语不断闪烁。
“发现目标人物。”
矮个子继续远程操纵,准备让机械鸟啄伤阮秋,取走他的血。
正当机械鸟扇动翅膀,将要扑向阮秋时,赵江恰好出现在走廊。
他快步走近,及时护在阮秋身前抬手挡了一下,诧异道:“哪来的鸟?”
眼看失败,矮个子立即让机械鸟跳转方向,穿越走廊从露台离开,消失在高空。
“可惜了,”他叹道:“不过总算找到了人,接下来就好办了。”
矮个子在显示屏输入刚才的坐标,让其余机械鸟全部飞往阮秋所在的位置。
他们不能暴露在星球居民面前,只能另寻机会,而机械鸟所需的能源非常少,看上去和普通鸟类无异,应该不会被发现。
果然,赵江只是疑惑了一下,对阮秋说道:“这鸟估计饿晕了,敢来这里攻击人,你快进屋吧。”
与此同时,袭渊抬头望向空中。
他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毒辣的光线仿佛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俊美的侧颜被镀上一层红光。
齐礼在与人交谈,想买走对方仓库里的合金与能源屏。
周围还有几个人,都对袭渊的出现十分忌惮,这场交易十分顺利。
齐礼付了钱转身,突然听到袭渊出声:“给我一把枪。”
他的气场太强,不等齐礼反应,身边已经有人主动递上自己的武器:“您看这个……”
这是一把造型像弓丨弩的离子枪,是这人自己组装的。
袭渊接过来,当即将枪口对准高空,干净利落地扣动扳机。
“砰——”
半小时后,齐礼终于在远处的一堆废墟中,找到被袭渊击中的机械鸟。
机械鸟已彻底失去行动力,身体中央被击穿,露出内里的机械体。
齐礼震惊:“这东西好像很高级,是谁的?”
袭渊将机械鸟拿在手中,打量了几眼,随后丢给齐礼:“有其他人在这里。”
并且没有暴露在星球居民面前,只用了探测型的机械鸟观察情况。
而这东西的确很高级,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齐礼开始担惊受怕,袭渊还没离开,怎么又有人悄悄到这垃圾星上来。
袭渊依旧神情冷漠,眼底却隐隐浮现出迫不及待。
不管对方是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是绝佳的资源。
有了资源,他就能更快地离开这里。
—
荒废区,机械鸟被攻击的信息第一时间传回系统。
矮个子面色凝重:“是巧合吗?这个星球上的居民精神力都不超过b等,怎么会发现机械鸟。”
不止发现,还准确无误地从高空击中,导致机械鸟瞬间失去连接,也没有捕捉到是谁干的。
他立即调整机械鸟的安全系数,先将这一次的事故报告上传。
矮个子又想了想,对身旁的高个子说道:“把居民档案也拷一份,目标人物附近的人全部做特殊标注。”
档案也包括了所有居民的住址坐标以及家庭成员情况,虽然洛伦水星的防守几乎为零,任谁都能绕过管理所偷渡进来,攻击机械鸟的多半不是原住居民。
但居民档案中或许能查出别的信息,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高个子应下,在主机上操作。
晚间七点,驾驶舱内的两人正在休息,控制台突然发出警报声。
“前方检测到陌生能源,初步判断为人类,预测精神力等级sss。”
矮个子脸色骤变,立即启动星船防御系统。
然而片刻之后,警报声停止,雷达屏幕上方空无一物。
两人没有放松警惕,直到等待了许久,都不见再有异常发生。
“走了?还是刚才雷达出错了?”
“都有可能,出去看看。”
星船外表随时开启着隐形伪装,并不好识破,除非对方有备而来。
他们的任务已经遭到阻碍,必须尽快解决。
如果外面的确有人,直接将其击杀。
两人身穿常服,将能代表身份的物品和设备都留在驾驶舱,只带上武器,打开星船舱门。
外面正在起风,弥漫的风沙影响视线,周围全是残垣废墟。
两人朝着雷达第一次预警的方向走去,时刻戒备着。
大约往前走了十分钟,高个子瞥见一抹漆黑的身影从废墟中一晃而过。
他立即举枪,一连扫射了十几下,却一次都未能击中。
当他正懊恼时,耳边响起矮个子的惊呼。
高个子转头的瞬间,一股极重的力道将他狠狠击飞。
风沙中,矮个子倒在地上,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同伴。
他再次抬头时,对上袭渊冷漠的目光,与冰凉的枪口。
枪是从矮个子手中抢走的,他们两人的精神力同样是sss等级,身体素质在队伍里名列前茅,面对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矮个子一咬牙,摸到袖中的微型按钮,毫不犹豫启动星船自毁程序。
半刻钟后,袭渊站在星船的浓烟与废墟前,脸色极为难看。
还是大意了,那两人多半来自训练有素的军队,否则不会一点后路都不留。
星船自毁,里面一切可挖掘的信息都烧成了灰,包括袭渊需要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将手中的离子枪扔进废墟,转身离开。
—
晚饭后,阮秋一直心不在焉。
今天齐礼先一步回来,袭渊不见踪迹,齐礼也没透露半点他去了哪儿。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天色都黯淡下来,阮秋打了个哈欠,歪头靠着椅背发呆。
许久后,院门终于从外面被拉开。
阮秋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出去迎接。
齐礼也出来了,让赵江去把晚饭重新热一热,小心翼翼打量着袭渊的神色:“您……可算是回来了。”
袭渊独自离开磁吸区,现在又独自回来,手上没见带什么东西,脸色也较冷。
这是……进展不顺利?
齐礼也不敢多问,将袭渊迎进来。
走廊外还站着一个身影,袭渊脚步微顿,视线扫过去。
阮秋穿着一身新衣服,看着更加顺眼了不少,神色间有些许期待:“哥哥,你回来了。”
袭渊淡淡应了声,由齐礼领着去饭厅。
之后袭渊吃饭、洗澡,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等他终于回到屋内,阮秋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了。
见到袭渊,阮秋拉开椅子站起来:“哥哥……”
袭渊走到沙发坐下,阮秋低头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上一杯温水给袭渊送过去。
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犹犹豫豫地出声:“哥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而且阮秋敏锐地察觉到,袭渊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不知道袭渊是还在生他的气,或是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袭渊一副不怎么想说话的模样,背靠着沙发眼眸低垂。
阮秋干脆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像只小鹌鹑,仰头望向袭渊,小声道:“哥哥心情不好吗?”
他纠结着,主动提起昨晚:“昨天晚上,我……”
“还不睡觉?”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阮秋,袭渊垂眸看过来。
阮秋喉间一梗,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我……我想看电视。”
他不好意思告诉袭渊,自己是为了等他回来,问清楚昨晚被打断的那个拥抱,才等到了现在。
“看电视?”
袭渊语气不变,直起上半身,缓缓前倾靠近阮秋,双手撑在腿上。
话都说出口了,阮秋只好点头:“嗯。”
他没有精神力,确实打不开投影,想在房间里看的话,只能求助袭渊。
不给抱,还想看电视?
袭渊目光沉沉,突然伸手捏住阮秋的侧脸。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阮秋白皙的皮肤却立刻泛红,他措不及防,神色从呆愣到委屈,眼底怯生生的。
袭渊很快松了手,指腹在那一小块皮肤上轻轻摩擦,低声道:“坐上来。”
他将阮秋拉到沙发,和自己坐到一起,果真给他开了电视。
阮秋捂着侧脸,小声抗议:“为什么掐我……”
袭渊把他的手拿开,又摸了摸侧脸泛红的地方:“疼?”
阮秋脊背僵了一瞬,弱弱说道:“不、不疼……”
投影正在播放一部电视剧,阮秋坐在沙发上,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他本来不想看电视的,可没想到袭渊真的答应了,他更不好意思再让袭渊关掉,硬撑着也要看完一集。
然而不出五分钟,阮秋的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一点一点往袭渊的方向倒。
袭渊抬起手臂,自然地将阮秋搂住,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再次抚摸他的脸侧。
电视剧还在继续,犹如催眠曲,阮秋靠在袭渊温暖的怀抱里,睡得越来越熟。
“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投影被切断。
袭渊抱起阮秋,打算将他放回小床。
他刚走出两步,怀里的阮秋轻轻动了动,柔顺的发丝蹭过他的颈侧。
袭渊脚步停住,随即调转方向,走向另一张大床。
—
阿尔法主星,首席府。
司询看完从洛伦水星传送回来的任务报告,将手中的显示屏随手一扔。
“去了这么久,弄不到一滴血?”屏幕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冷哼道:“两个废物。”
报告中只有几张照片,还有一堆没用的居民档案。
而报告发出后的几小时,联盟军总部接收到了一架隐形椭圆体星船自毁的信号。
站在一旁的唐谦神色担忧:“能让他们启动自毁程序,遇上的情况一定很棘手,先生您看……”
他还想说,阮秋在那颗星球上,很不安全。
这一次传回来的照片更加清晰,有好几张,唐谦全都一一看过。
即使还未做血缘检测,他也基本已经认定,那就是司荧的孩子,却还不敢当着司询的面说。
司询一言不发,屈指轻轻敲着木质扶手,呼吸声绵长。
唐谦耐心等待,直到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重新派几个人过去。”
司询闭上眼,语气平静:“十八年了,再等等也无妨。”
既然阮秋已经在那个偏僻落后的地方生存了十八年,找回来的时间早一些或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唐谦在心中叹息,点头应下。
他正要去办,司询又问:“星系视巡,是不是快到了?”
唐谦答道:“是的,先生。”
星系视巡每三年一次,届时将会安排一只联盟军,依次造访各个星球与星系版图中最远的边境。
——自然也会包括洛伦水星。
唐谦跟在司询身边许久,只要他一开口,几乎都能猜中他的决策。
“先生?”他惊讶又惊喜,“您的意思是……”
看来司询仍旧放心不下,如果派去的人再遭阻碍,或是中途遇上其他情况,耽误将阮秋接回。
他会和联盟军一起,亲自去一趟洛伦水星。
司询重新拿起显示屏,翻看着里面的几张照片,淡淡道:“再说吧,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第8章
阮秋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然而他困得不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被窝”比平时还要暖和不少,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于是他埋在里面不愿意出来,不由自主地攥紧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阮秋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藏匿在木箱的那天,袭渊依旧抱着他,略显强势的将他圈在腿上,一边抚摸他的头发。
黑暗中,袭渊的声音沙哑又模糊:“小猫,乖一点就给你看电视。”
等阮秋真正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看见一截有些熟悉的衣物近在咫尺。
他才刚醒,意识还未完全回复,只是呆呆地望着。
直到头顶响起袭渊的声音:“醒了?”
阮秋身体一僵,呼吸都仿佛凝固了。
他慢慢推开袭渊,从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
窗外的光线已经足够强烈,屋内安静。
袭渊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部,他身前的衣物凌乱,有的地方还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