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黑着脸想道,何止是巧,简直是巧死了。
松田丈太郎在健身馆也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算是老员工了,所以排班的时候通常不会给他排夜班。但昨天晚上松田丈太郎却偏偏排了个夜班,直到今天早上松田阵平上学的时候,他都还没有下班回家。
松田阵平:“不过他有说过他是在健身馆值夜班,我们可以去查查健身馆的监控录像。”
毛利小五郎哼了哼:“不用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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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几年后相同,这位毛利警官虽然态度很差,但却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混蛋。
在听取了松田阵平的意见后,转道去了松田丈太郎打工的健身馆。
健身馆今天正在举办酬宾活动,门口摆放着花篮和抽奖用的纸箱,泡泡机一边往外吐着泡泡,一边放着欢快的音乐。健身馆的员工们都在各自忙碌着,他们还没有收到松田丈太郎涉嫌杀人的消息。
毛利小五郎让他们在车上等着,自己锁上车门去店里找店长沟通了。
萩原研二安慰道:“别太担心啦,松田叔他不是那样的人,想必警方很快就会洗脱他的嫌疑了。”
松田阵平当然知道老爸不是那样的人,但这件
事既莫名其妙,又熟悉的让他心慌。
他虽然成功阻止了町田哲和川田吉次郎两人的争执,但时隔几年后的今天,松田丈太郎却依然牵扯到了命案。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改变这该死的结局吗?
毛利小五郎很快再次出现在健身馆门口,旁边跟着的是这家健身馆的店主,店主脸上是有些抱歉的神色,一直把毛利小五郎送到了警车旁边。
店主的声音隔着车玻璃模糊的传进来:“实在是抱歉,平时那里的监控明明都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坏掉了,我现在就给维修人员打电话,如果能修好,我会马上把录像送到警视厅……”
“昨天晚上虽然是松田主动提出值班,但也他和我说了,是为了今天想要换一天休息,因为今天是他儿子的生日……松田他人很好,我相信他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拜托警官先生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啊!”
毛利小五郎不可置否的摆摆手,坐进车里。杀人犯可都不会在脸上写自己是杀人犯,反而大部分的杀人犯在日常生活中,会格外的性情温和。
所以店主的话,并不能证明什么。
线索中断。毛利小五郎烦躁的扯开领带,对后座的两个人说:“监控摄像头被人为的破坏了……我还是先带你们两个去警视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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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松田阵平意料的是,他老爸松田丈太郎在警视厅竟然还颇为闲适。松田阵平看到他的时候,虽然两只手被拷在一起,但他人并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搜查一科的办公室里,面前还摆着热气腾腾的泡面,里面还有半根火腿肠,看起来是某个警察的囤货。
至少看起来要比他这个被中途从学校里拉走的可怜儿子舒服的多。松田阵平忍着掀翻他泡面的**,敲他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田丈太郎咽下嘴里的食物,摊摊手,把早晨发生的事又和他说了一遍。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松田丈太郎很明显是被人有意栽赃,对方目标明确的把伞,挂在了他们家的门上,开门的时候,伞受重力影响落下,借此让松田丈太郎在伞上留下了手印和指纹。
还找到松田丈太郎工作的地方,破坏了健身馆的监控。这些事情都说明凶手非常了解松田丈太郎,打定主意要让他背锅。
不过看到松田丈太郎的处境,松田阵平反而放下心来。
松田阵平也曾经在搜查一课任职过,所以他很清楚这其中的种种‘潜规则’,被捉到警视厅里来的,并不代表已经确认了犯罪事实。
有的时候虽然证据指向某个倒霉的家伙,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不可能是对方做的。按照规定他们不能放人,但却也不会用对待罪犯的态度对待这些倒霉蛋。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会象征性的把人留在办公室,等到证据链明确,就不用再走审讯室的申请流程,走个简单手续,就可以直接放人。
他老爸现在明显就属于这种倒霉蛋。
倒霉蛋总要比杀人犯要强。在松田阵平和松田丈太郎说话的期间,还有人替松田丈太郎搬来了简易的折叠床,以供他晚上休息。
松田阵平离开前,松田丈太郎还有心情叮嘱道:“回去的时候把门口的肉放进冰箱里,还有把你窗台上的破烂收一收,要是我回去还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我就把你那些东西全都扔了!”
松田丈太郎的声音十分响亮,轻松穿透了警视厅办公室薄薄的门板,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目暮十三,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挠头,显然是听到了松田丈太郎的话。
嚯,目暮警官这时候还很年轻嘛,肚子也没有那么大。松田阵平颇为惊奇的上下打量对方,他认识的是十年后的目暮十三,那时候对方已经
是警部,虽然还是这副老好人的样子,但为人处事都成熟了很多,现在突然看到还青涩的上司,让松田阵平感觉颇为奇妙。
目暮十三却明显误会了松田阵平的表情,更加局促的摆摆手:“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松田阵平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有话直说。
目暮十三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措辞委婉:“虽然现在各种证据指向你的父亲,但实际上他的嫌疑……,所以等到我们证明他的清白后,就可以让他回家了。”
“今天毛利老弟把你从学校带走的时候,他说的话确实有些欠妥,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会安排人去你的班级帮忙解释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日本是注重名誉的国家,特别是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学生们,今天看到松田阵平被警察带走,明天说不定就会传出他犯罪的谣言。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早就过了会被别人讲的闲话影响的年龄,如果不是目暮十三提起这件事,他是半点都没有往这方面上想。
松田阵平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老好人目暮警官,似乎是专程过来安慰他的。
“谢谢。”松田阵平认真的说道。
虽然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必要,那如果换成一位真正的十七岁少年站在这里,目暮十三的做法,说不定就能从根源上避免对方走上歪路。
根源上。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里炸开的感觉,松田阵平浑身打了个哆嗦,如果想要避免某些事情发生,从根源上彻底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吗?
松田丈太郎因为‘杀人罪’再次被捕,就是因为他当初虽然调和了川田吉次郎和町田哲的矛盾,但是却没有解决杀人案发生的根本川田吉次郎……
萩原研二看看明显走神的松田阵平,再看看有些局促的目暮十三。
啊呀糟糕,小阵平这个家伙又想到了什么,竟然就这样把警官先生晾在了这里。
萩原研二赶紧接过目暮十三的话头:“还是警官先生们考虑周到,这样我们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目暮十三挠挠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过客气归客气,萩原研二又问:“不过既然刚才警官先生您说……证据指向的是松田叔,但却又说他的嫌疑不高?”
目暮十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萩原研二上前站到他旁边,指指失神的松田阵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目暮警官,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您看小阵平这样担心,麻烦透露点消息给我们吧,拜托拜托!”
“咳。”目暮十三禁不住央求,说道:“那辆黑色商务车,我们查到是半年前从国外购买,但是却没有入境记录,应该属于走私车辆……所以说松田丈太郎嫌疑不高。”
想要走私车辆这种大件物品,显然不是松田丈太郎一个健身馆员工能做到的事情,而从他们调查来看,松田丈太郎也从来都没有牵扯过极道组织。但这些事情都是人为的间接推测,并不能作为松田丈太郎脱罪的直接证据。想要证明松田丈太郎无罪,最好还是拿到他的不在场证明。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像是突然惊醒,抬手抓住目暮十三的手腕,手上用力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吐出个名字:“川田吉次郎。”
【规矩?哼,我就是规矩!你要是不服,可以尽管去报警试试看呐!】
【你们山口家和警察勾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不想……】
川田吉次郎在和秋野志乃争吵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被缩在外面椅子上睡觉的松田阵平不小心听到。
虽然这些事情松田丈太郎没有和他说过,但如果秋野志乃情急之下的这句话不是瞎喊的,那这个姓氏是川田,但实际上却是山口家的川田
吉次郎,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仅仅是因为他和老爸有仇。松田阵平捏紧拳头,更是因为川田吉次郎——他是当年那件事的‘根源’。
目暮十三:“他和你父亲有矛盾吗?如果仅仅是有矛盾的话,不能……”
松田阵平:“他是山口组的人,他完全有能力弄来那辆走私车。”
“目暮警部补!!”毛利小五郎从走廊尽头跑来,手里举着电话:“我们得把那个家伙换个地方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指了指旁边搜查一课办公室的门,显然是在说松田丈太郎。
“怎么了??”
毛利小五郎双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喘息,没看清提问的人,下意识地回答道:“证物科的人,在商务车后座发现了两公斤的火/药和走私武器。”
他说完之后,才看到了目暮十三黑透的脸,以及转开眼睛装作无事发生的萩原研二——刚才那句话,是他问的。
*
男人动作轻柔的关上身后的门,脸上却神色阴狠。
旁边立马有女人递上来块白色的手帕,男人从嘴里咳出块血沫,夹杂着暗红色的血块,吐在方巾上洇开一大块红色。
女人神色心疼:“大人这次罚您未免罚的也太重了,只不过是……”
“闭嘴!”男人打断她。
两个人加快脚步从建筑里离开,坐上门口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车,女人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对里面坐着的司机说:“你下来,我来开车。”
司机依言离开,女人发动车,黑色的商务车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男人才开口说话:“仁美,刚刚你太鲁莽了,在刑罚室门口居然就能说出那样的话,如果被人听到,免不了又让父亲怀疑我。”
“我只是气不过。”女人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美目流转间水光潋滟,我见犹怜:“明明少爷也是大人的儿子,却一点都不见他心疼,反而总是偏向二少爷。”
“领养的狗当然比不过亲生儿子。”男人倒是神色平静。
“那将来山口组的产业,还不是要指望少爷你?二少爷胆小怕事又贪财好色,山口组的家业要是交到他手上就完蛋了。”女人用手背擦去眼角晶莹的泪珠,转而又笑道:“不过这次大人就算是想要把家业交给二少爷,也要先祈祷他先活下来吧。”
男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次也多亏了那些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女人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那些人她并没有接触过,只是听男人提过几次,那些人和山口组做了笔交易,似乎是走私火/药和枪/支,如果这次小笔交易成功,以后就会长期从山口组进货,所以大人很看重这次交易。
大人把火/药和枪藏在车的后备箱中,用集装箱运进了国内。
昨天晚上川田吉次郎惹事后,男人故意从车库里挑走了这辆车去接对方,后备箱里就放着两公斤的火/药和十几支枪。他的栽赃其实很简陋,那些条子们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查到川田吉次郎头上,那些走私枪、药至少够他在监狱里待到七老八十了。
就算条子们无能,也还有那些人。
为了和那些人的合作和山口组的长期发展,就算是父亲再宠川田吉次郎,家族里那些元老们也不会允许父亲胡来,最后肯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到川田吉次郎头上。把川田吉次郎交给那些人……
男人冷笑,那就更好了,落在那些人手里,川田吉次郎就死定了。
父亲只有两个儿子,失去了其中一个,那么山口组的未来就要全部放在他头上。父亲他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即使知道这是他的算计,恨得牙痒痒,也不能下死手杀他,只能不痛不痒地罚他几次。
男人终于忍不住笑
出声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就算是那个老东西,又能拿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