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喝到半夜,何泽远今晚运气全场最佳,猜拳必输,投骰子必最小,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嘲笑的同时喝了最多的酒。
老李丝毫不心疼自己酒,坐边上笑得直不起腰。
喝最多的酒的结果就是酒量绝对算不上差的何泽远在断片边缘反复试探。
他喝醉了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就是话变少,自己坐一边一杯接一杯,乍一看像是没事人一样。
后来发现不对劲的还是老李,他看到这个人拿着一个空酒瓶倒到倒,倒完后还煞有介事地拿起杯子准备喝。
他忙把人杯子拿下。
手上没了杯子,何泽远就这样坐这,不多动作,也不说话。
这个人很显然已经不行了。
老李抬眼看向在座的其他人,说:“老何废了,你们有谁知道他现在住哪吗?”
“他之前搬了家,新地址谁也没告诉。”
张恒兴站起来,说,“总之先打个电话吧。”
有人说:“咱好像没一个知道他经纪人电话。”
张恒兴拿过何泽远放一边手机,说:“他把他家那位的手机存成了紧急联系人。”
其他人先是一愣,之后纷纷竖起大拇指。
何泽远坐沙发上,像是听到了关键词,眼睛半睁,声音低哑:
“……他不会来。”
张恒兴看他:“怎么说?”
何泽远费力睁开的眼睛闭上:“他很忙。”
他说话时就剩了个气音,得亏房间里安静,其他人这才能听清他说了啥。
张恒兴还是拨通了电话。
就何泽远一个人待沙发边上,其他人全都挤到了电话边,努力凑近,企图听清。
“嘟——嘟——嘟——”
电话一声声响着,时间越往后走,几个人莫名其妙越紧张。
在自动挂断的前一刻,电话终于接通。
对面那边好像很安静,传来的声音清透且淡,说:
“怎么了?”
是很好听的声音,挨着发声器的耳朵像是被风吹了一下,有些痒。
没想到真一下子接通,电话这边几个人一起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关键声音也和他们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老早之前,何泽远每天给他们说他老婆有多可爱,他们没见过人,但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对方大概是可爱型,声音估计也软,虽然对这种类型无感,但他们尊重朋友的喜好。
没想到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边太久没有出声,对面等了一会儿,之后传来一点动静。
像是准备挂断电话。
几个人一慌,最后还是张恒兴靠得住,在挂断之前及时发声:“等等!”
那点微小动静消失,之后对方问:“请问你是?”
揉了下耳朵,张恒兴简单说明了这边的现状,之后说了地方,表达了期望对方过来接人的希望。
手机对面先是短暂安静,之后传来声音:
“我现在还在实验室,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通话结束。
旁边人问:“刚没听到,他刚说他在哪?”
张恒兴放下手机,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说他在实验室。”
其他人:“?”
他们重新将目光对上了在沙发上躺尸的何泽远,目光集体变得复杂。
把手机重新放何泽远身边,张恒兴说:“这不是会来吗。”
叶含真来了,就在半个小时后。
老李在门口接的人,到包间的时候,里面的人看过来。
站在门口的人身形清瘦,身上白大褂还没换下,像是还没从工作中抽离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淡,在昏暗灯光和酒味中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站在门口视线微移,看到了坐在房间一边的何泽远,叶含走近。
他弯腰,拿过帽子和口罩,拍拍沙发上人的肩,说:
“走了。”
声音比电话里听上去还要好听。
张恒兴反应过来,过来帮着一起扶起何某,老李在一边对叶含说:“你说地址,我这有司机,信得过,他送你们回去吧。”
店里有员工通道,平时没人,直通停车场,刚好就可以用来转运何泽远。
一起把人搬上车,叶含认真道谢。
外边几个人莫名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心虚,连连摆手。
何泽远能喝成这样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对方从工作地方赶过来,还这么认真道谢,总觉得良心有点子抽痛。
车辆缓缓离开,几个人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回去。
车上
何泽远倒在后座另一侧,叶含坐在窗边,耳边手机屏幕光亮亮起,映亮一侧脸颊。
他还在讲工作上的事情,一边的人动弹了下,话锋一转,他简单把剩下的话说完,最后说了句:“麻烦了。”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电话挂断。
手机刚放下,一侧的人就凑了过来。
但也就是肩膀一重,之后就没了动静。
窗外是不断向后退去的灯光,叶含垂眼,最后把手机慢慢放进衣服口袋里。
似乎是开了很久,车辆缓缓停下。
司机进不去小区,只能在小区门前下车。
叶含扶着何泽远下车,道了声谢。
一路扶着人到了家,他觉得这段时间的锻炼或许是有用的。
站在门前,他问何泽远密码。
何泽远支在叶含身上,另一半靠着门,意识沉沉,答非所问。
他说他想喝咖啡。
叶含垂眼,没有再说,拉过他手摁在指纹锁上。
大门打开。
体力支撑不住再扶着人去卧室,叶含带着人直接躺客厅沙发上。
房间里昏暗一片,他起身,刚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握住。
躺沙发上的人声音沙哑,大概是无意识的呓语,声音轻到几乎只剩下气音。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你好爱我好爱我的梦。”
叶含垂眼,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等着握着手腕的手慢慢松开,垂落到一边。
第21章 不后悔!
何泽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慢慢支着坐起来,手下触感不对,他抬眼看向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客厅沙发上。
坐起来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什么东西从身上滑下,他低头,看到了身上盖着的毛毯。
一边桌上摆着手机,帽子口罩以及一杯喝了一半的水,看上去整整齐齐。
昨天晚上的记忆慢慢回笼。
何泽远:“……”
何泽远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回笼了,但没有完全回笼。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上车的时候,之后是半点没有。
纠结地在房间里绕了两圈,事情没想起来,头更痛了,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上面的时间硕大,刺痛人眼。
已经远远过了叶含平时起床的点。
揉了下还在痛的头,他出门敲了下隔壁大门,没有任何人应门,很明显是已经离开去上班了。
重新回到家,他接了个从老宅打来的电话。
对方没什么事,就是知会一声说何远阳今天会来。
电话挂断,何泽远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之后想起什么,快速起身。
他打开冰箱门,视线从上到下扫过,看到了放架子上的小蛋糕。
——
叶含一早去了学校。
昨天晚上还剩了点工作,今早解决了后就去了教室。
现在温度比之前高了些,学生早上终于稍微能起得来一点,还没到上课时间,人已经基本到齐。
他进来的时候,台下的人习惯性往他手边瞅。
除了文件夹和点名册,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早饭!
属实是失策,学生又集体前移。
现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叶含支在讲台上开电脑,台下的学生瞅了他半天,之后扒拉过来问:
“老师今早不吃早饭?”
叶含应了声。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份香甜小糍粑。
还有俩煎饺和一小罐旺仔,旺仔还贴心地给了一个吸管。
一个学生说:“早饭可重要,一定要吃!”
叶含对这个学生有印象,她是之前那个下课溜去买早餐结果错过点名的同学。
清澈大学生的热情难以拒绝。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拒绝,一套组合拳打出,学生坐回位置,混进人堆,深藏功与名。
拼拼凑凑,一份早餐就出来了。
第一节 课下课,在众学生热切目光的注视下,叶含吃了早饭。
期间何泽远发了条消息,问他吃了早饭没有。
咽下嘴里的小糍粑,叶含如实回复,说【正在吃】。
聊天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老大半天,一直没有消息发过来。
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分钟上课,叶含站起来。
对方回了一个“好的”表情包。
叶含收起手机。
上午的课上完,他回了办公室一趟。
今天是周五,学校就半天课,下午不用上课,办公室里的老师多了不少,大部分人无事一身轻,收拾东西快乐离开。
叶含没走,最爱走在下班第一线的路柄也没动弹,坐电脑后面一边骂一边编书,键盘都快擦出火星子。
一直到天色变暗,路柄觉着光线不太够,起身准备开俩灯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叶含坐自己办公桌边,绯色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堪堪到他身边止住,只照亮了一片衣角。
他的电脑亮着,上面像是只放了一张照片。
暂时再也不想碰破键盘,路柄站起来,背着手慢悠悠去烦叶含。
走近了之后他终于看清了上边的照片,是对方经常看的树林草地秋千的图片,还看到了在照片底下跑不停的数据。
没问照片,路柄看了眼窗外,之后说:“我记得你那项目后面工作大头在陈弈,你今天已经没啥要做的了,怎么还不回去?”
叶含只说:“有点事。”
路柄笑了下:“是不想锻炼了吧。”
叶含没应声。
路柄还没烦到人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走的时候还发出了无意义的哀嚎。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叶含垂眼看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数字最后停下来,依旧是无意义的乱序。
在重试之前,放一边的手机抖了起来。
看了眼上面的联系人,他敛下眉眼。
电话接通,里边出来的却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小孩的声音。
是何远阳。
小朋友捧着手机问:“叶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说:“我和哥一起做了饺子馅,想等你一起包饺子。”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叶含还没说话,手机里一侧又传来另一道成年男性的声音:
“臭小子,你叶哥很忙。”
何远阳“啊”了一声,问:“是吗叶哥?”
叶含揉揉眉心,说:“我等会儿回来。”
等到路柄处理完事情回到办公室,悲伤地发现办公室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叶含没有完全回家。
电梯刚打开的时候隔壁大门就打开,何远阳钻出来对他招招手,让他快点进屋。
说包饺子那就是真包饺子。
放下手里东西,叶含穿上围裙挽起衣袖,洗干净手就直接上场。
看着躺碗里的肉馅和摊开的面皮,叶教授有一瞬间茫然。
但是好在何远阳小朋友十分热心,主动报名教他。
一大一小站一起,叶含低头,认真听着。
何老师教一半跑了。
喜欢的动画又更新,把喜欢的叶哥交给了自家哥哥,小朋友把手一擦就直接跑远。
何泽远笑了下。
接下任务,他丝毫不敢懈怠,教得兢兢业业。
直到看到小屁孩彻底走远,他这才稍微往叶含这边靠了靠,低声问:
“昨天你来接我了?”
很显眼一句废话,叶含没回。
他没回,不妨碍何泽远笑得开心。
拿捏着饺子皮的手不自觉压了压,他又问:“昨天我那些朋友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叶含说:“没有。”
何泽远松了口气,之后没了声。
连着捏了好几个饺子,他犹豫着,把手上包好的饺子放下,终于下了决心,问:
“我昨天晚上……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叶含看了他一眼,说:
“没有。”
何泽远悄悄松了口气,少了个重担,包饺子的手都轻快了不少。
两个人包的饺子放一起,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各具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