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看不懂程欢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都没有真正的了解程欢到底在想什么。
她对程欢的了解太过表面，而程欢却对她知根知底，这对她目前的处境过于被动了。
程欢摇头道：“不是你，是我一位故人。”
“故人？”
青霜居士的好友。
牧歌稍稍放下心来，问：“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程欢淡淡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看了眼外面，已经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天色不早，早点睡吧。”
说完，程欢翻身躺在另一侧。
牧歌看着程欢沉默的背影，她谈起那位故人时脸上表情藏着淡淡的怀念。
这位故人想必和程欢的关系匪浅。
是好友至交？
还是心爱之人？
若是朋友还好说，若是心爱之人怕是有些困难。
牧歌咬了咬下唇，躺下凑过去。
程欢此刻想到路清桉，心里也涌起一丝愧疚。
毕竟当时她只是为了尽快退出体验世界才会对路清桉好，结果被路清桉误会，让人家伤心痛苦。
如今听到牧歌说她对她很好，程欢那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程欢闭着眼，觉得胸口有些闷堵，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这种堵塞的感觉，结果被腰间突然冒出来的手给弄岔气了。
“咳咳咳...”程欢看着腰间的手，偏头看着紧靠过来的牧歌，“你..你干嘛？”
“我怕，程欢。”
“？”程欢费解，“你怕什么？”
不是都出山了吗？
房外突然响起一声雷，牧歌瑟缩了一下，猛地抱住程欢的腰，试图将自己和程欢贴合。
她颤声道：“我...我怕打雷。”
女主怕打雷？
她看过世界主线剧情，女主在梵梨谷中玩蜘蛛和毒蛇的时候可是轻飘飘的，怎么一个打雷还能把她吓得瑟瑟发抖？
小刺猬：【可能女主刚被灭族，内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所以会怕打雷也正常。】
程欢想了想，也是有可能的。
女主毕竟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从小被人呵护关爱，娇生惯养，怕打雷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
程欢想动一动，“那个，牧歌，你抱的太紧了，我有点呼吸不畅了。”
牧歌尴尬的松开手，愧疚的往后挪，“对不起。”
“没事，”程欢翻转身子，“你要是怕...”
天边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轰鸣的雷声。
程欢看着眼中满是恐惧的牧歌，那干净透彻的眼眸，在闪电划过的瞬间宛如繁星点缀。
她顿了顿，抬手将牧歌拉入怀中，轻拍她颤抖的后背：“别怕，有我在。”
第24章 天下第一剑果然好剑
直白些．
暴雨后便是晴天, 这句老话说的是真真切切。
牧歌一睁眼就看见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温暖热烈。
房外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玩耍打闹的笑声以及炒菜时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一切一切让牧歌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梵梨谷。
牧歌闭了闭眼, 右手往旁边一放, 发现空空如也。
她睁眼一看, 旁边已经没人了。
牧歌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挪到轮椅上，操纵着轮椅出了房间。
牧歌四处查看，终于在一处葡萄架下看到了程欢的身影。
她见程欢拿着树枝教一群小孩子习武, 小孩子认真听话, 程欢做什么他们就有模有样的在后面学着。
牧歌看了一下程欢耍的剑招，并非只是为了糊弄小孩子而随意的比比划划，而是真真切切的剑法招式，而且每一个招式都透着一股爆发力。
牧歌仔细观察了一下程欢剑法，与脑海中各个门派的剑法对比了一下，并未找到相似之处。
想来程欢的剑法独特奇妙的，并未在江湖之中展示过, 不然牧歌不会认不出来。
牧歌虽然从未出谷, 但江湖中各个门派的武功路数都是一清二楚的, 因为梵梨谷与天下第一情报组织“不渡州”关系密切，不渡州会对各大门派以及江湖中人, 甚至朝堂都会有非常详细的信息收集, 牧歌经常会收到不渡州寄来的藏书密笺来了解梵梨谷外的世界, 而梵梨谷会给不渡州提供各种丹药和毒药来帮助不渡州拓展势力。
牧歌也算是了解江湖中各派的武功路数, 程欢这一套剑法她从未见过, 想来是程欢自己创立的独门绝技。
但独门绝技理应好好保护起来, 程欢怎么还随意教别人呢？
牧歌看程欢教的乐此不疲, 还指导小孩子怎么样用劲使力才能将其发挥最大的作用，那教学的认真劲儿，仿佛再教导传人一般。
“姑娘，你醒了？”
牧歌回头一看，是村长，淡淡一笑道：“嗯，我们睡得很好，多谢村长收留。”
村长摆摆手：“没事，灵昌村经常会接待外客，有时候其他村的猎户上山打猎，也会在我们灵昌村住下休息。”
“而且那位程姑娘还给了我们银子，算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们呢。”
牧歌偏头看了眼程欢，她又在教孩子们扎马步，表情凶凶的，像是学堂里严肃的夫子。
“对了，姑娘，”村长将他身后的老人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河洛镇的郑大夫，程姑娘特意让我请来给你医治腿的。”
牧歌惊讶道：“程欢让你去帮忙请大夫给我看腿？”
村长点头：“嗯嗯，程姑娘一大早就找到我，本来是想让村里的大夫给你看看。但是因为姑娘右腿断了，村里大夫治不了，也没什么治腿的草药。所以程姑娘特意给我了一些银子让我去附近的河洛镇请来郑大夫帮姑娘医腿。”
牧歌摸了摸受伤的右腿，颔首道：“...好的。”
郑大夫看着牧歌行驶自如的轮椅，惊讶道：“姑娘所坐之物是什么？竟能如常人行走般方便轻巧？”
牧歌：“轮椅，可以操纵轮子来代替双腿行走。”
她看着程欢，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自豪，“是她给我的。”
郑大夫满眼艳羡，看向走过来的程欢，语气激动又恳切道：“程姑娘，这个轮椅能否卖我一台，我可以出钱买，我家娘子双腿已经无法站立行走。如今得见奇物，我想为娘子求一台。”
程欢不在意道：“可以啊。”
“等你医好她的腿，到时候你就把这个轮椅拿走就行，不用买，送你了。”
“多谢程姑娘。”郑大夫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想要下跪叩谢被程欢一把捞起来。
牧歌闻言，眉心一蹙，语气中透着不舍，“那我呢？”
程欢：“什么？”
“那我就没有了。”牧歌握紧手掌，指尖扣着掌心，有些刺痛。
明明是给她的东西，为什么要转手送给别人？
郑大夫尴尬的看着两人，他虽然感激程欢的慷慨解囊，但此奇物还属于这位断腿的姑娘。若是这位姑娘不给他，他也不能抢夺。
程欢不解：“你到时候腿都好了，留着轮椅干嘛？”
“可是你把它给我了。”牧歌低声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很珍惜。”
程欢撇嘴：“礼物？”
“这就是个代步工具，算什么礼物？”
但转念一想，牧歌对她送的东西很重视。如今被她转送别人，心里可能有些不舍和郁闷。
程欢蹲下，与牧歌平视，劝道：“这样吧，你把轮椅给郑大夫，我给你别的礼物，比这轮椅好，行不行？”
小姑娘还小，对于自己的所有物总是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主导权，程欢理解。
所以打算用其他东西来替换，反正她以前的任务世界多，随便拿一个这个世界没有的物件给牧歌，肯定一哄一个准。
“好，我听你的。”
牧歌没有再继续耍着小性子，毕竟程欢已经为她做出退让。
牧歌倒也不是强横之人，她知道郑大夫的妻子更需要这个轮椅。
但是牧歌见程欢如此痛快的把轮椅给出去，让牧歌觉得她对这个轮椅，甚至对她都不重视。
或者说，都不在意。
所以牧歌故意蛮不讲理，想看看程欢如何解决？
牧歌想了很多程欢处理的方法，比如强硬的要求她把轮椅给出去，亦或者能够站在她这边把轮椅留下。
但牧歌觉得以她和程欢的关系，第二种解决方法可能有点悬，所以牧歌没敢抱太大的期望。
结果程欢却愿意再送她一个礼物来交换这个轮椅。
没有对她生气，也没有怪罪她的无理，而是像哄孩子似的对她温柔如水。
郑大夫和牧歌进了房间，看了一下牧歌右腿的情况。
他摸了摸胡子，感叹道：“幸亏包扎固定及时，要不然姑娘你这腿怕是要废了。”
牧歌自然知道自己右腿的情况，醒来后也检查了一下，发现程欢给她包扎的很好，根本不用她再次处理。
郑大夫检查完，开了几副药，说道：“不出一个月，姑娘的腿定能恢复如初。”
牧歌：“多谢郑大夫。”
郑大夫摆手：“应当的，应当的，老夫应该谢谢姑娘。”
牧歌笑而不语。
程欢教郑大夫使用轮椅的方法，若是后期轮椅没电了，也可以让使用者自行转动轮椅。
郑大夫笑的眼睛都没了，高高兴兴的推着轮椅离开了灵昌村。
村长看向程欢，“快到午时，程姑娘和牧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让我家娘子给你们做点。”
程欢：“做点清淡的吧，她身子还未恢复好，吃不得油腥的东西。”
村长点头道：“好的，正好这段时间山里的蘑菇竹笋都冒出来了，我给你们准备村里的特色菜哈。”
程欢笑笑：“麻烦村长了。”
村长摆摆手：“应该的，程姑娘给的银子太多，我就算每天给你们宰好几只老母鸡都足够了。”
“如今只是吃点青菜蘑菇什么的，不麻烦，不麻烦。”
程欢其实没什么银子，这还是从以前的任务世界中兑换出来的。
但是她做过的古代任务世界比较少。所以程欢能提取出来的银子也不多。
她倒是可以给村长一些奇珍异宝，珍珠翡翠，但财不外露。
哪怕灵昌村的村民都是善良朴实之辈也会被这些金银珠宝连累。
到时候怀璧其罪，招来杀身之祸就不好了。
程欢推门进去，见牧歌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青山。
“在想什么？”
牧歌收回目光，“发发呆。”
程欢以为牧歌心情还是很低落，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宽慰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么高的悬崖你掉下来都没有死，就说明老天爷是罩着你的。”
牧歌接过茶杯，看着水面上的零碎茶叶，“我感觉自己就像茶水中的菜叶，飘零无助，孤苦无依，随波逐流，只能任人...”
“算了，别喝茶了，”程欢不理解牧歌怎么这么多愁善感，看个茶叶还能想到自己的身世。
她又重新倒了一杯热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喝热水吧，你身上有伤，一会儿还要吃药，喝茶不好。”
牧歌接过，喝了一口，热水滚进喉咙，入口的暖意让她整个身子都舒畅了许多。
“程欢？”
“嗯？”程欢倒了一杯茶，听到牧歌唤她，应道。
牧歌握着杯子，似是为难道：“程欢，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累赘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自己？”程欢不理解。
“我掉下悬崖不小心砸伤你，又因为我害你被金蝉阁追杀，连累你和我一起逃跑，”牧歌咬着嘴唇，“程欢，要不你走吧，把我留下，就算金蝉阁他们追过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话音一落，牧歌没有得到程欢的回复。
她抬眸，见程欢看着她沉默不语，那如黑墨般深邃的眼眸让牧歌心里发慌。
程欢眼中的情绪牧歌看不清，但牧歌却感觉到程欢透过她的皮肉看透她的内心和谎言。
果然，她猜得很准。
程欢单手支颐，表情淡淡，随口道：“牧歌，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试探我？”
程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牧歌双眼，刚才一瞬的惊讶和恐惧被她察觉，“我可以再说一次，我对梵梨族守护的宝藏没兴趣，对你身上的秘密没兴趣，对杀死你得宝藏更没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