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岐抱着他走到床边放下来。
常宁坐在床上,发呆地看着面前的宫岐。
宫岐早就在回家时就脱掉了大衣和正装外套,此刻身上穿了黑色衬衫和同色系的西装裤。
衬衫的衣袖没袖扣,被他挽起到手肘处,露出的小臂也充满着流畅的线条,宽肩窄腰,没有商人的气息。
但宫岐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衣衫整整齐齐地挂在身上,以从容不迫地姿态欺辱人。
“宫岐……”常宁喊了一声,浑身颤抖,想起了上次难过的状态,浑身战栗起来,那是一种奇怪的复杂感觉,说不上来。
常宁红着眼,隐约从宫岐的深色衬衫里,似乎看到了一点肩膀上的兽纹,那只兽出现,就像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一口吞噬。
常宁颤抖着身体,眼角沁出泪水,重重地呼吸一下,最终还是说:“你别亲我了。”
宫岐看到他这样子,凑过去,手指轻捏着常宁的脸颊,让常宁抬起下巴望向自己。
看来常宁是真的不行……
宫岐凝视着常宁的眼睛,确定他有情动,是很有反应,只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孟菲知道他不行,这就是常宁和前妻多年都没有一个孩子的原因吗?
宫岐想到这里,嘴角上扬。
宫岐低声说:“等会儿,我买了东西。”
他径直去拉开了抽屉。
……
深夜,宫岐先去洗澡,洗去身上的疲倦,随后,他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头上拿着白毛巾擦拭湿润黑发上的水珠。
半梦半醒的常宁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气息,说不出什么味道,但是很温和,能够舒缓人的心情。
宫岐抱紧了常宁,手臂箍在他的身上……
*
翌日清早,窗外乌云密布,沉沉压下,空气中很是湿润,水汽从窗户缝隙涌进来。
晴天时,这座中式庭院有着一股积极向上,散发着温暖的感觉;如今,阴天,庭院里便多了恬静柔和,一声不知名的鸟叫惊醒常宁。
常宁躺在绵软的被子里,往上拉了一下,面上发烫,红了红脸,但是很快恢复过来。
系统68已经打散工回来了,昨晚上,一传送回来就看到宿主和大债主睡在一张床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它直觉地出了门,守在门外,守了大半个晚上,现在它需要好好休息且充盈。
常宁的翻身动静惊醒了宫岐,男人抬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把他轻易地捞在怀中。
“不困?”宫岐问。
常宁摇摇头:“还好。”
宫岐还要说话时,黄璨打来了电话:“老大,我到你家了,我在一楼客厅。”
黄璨有事来找宫岐了。
挂断电话后,宫岐起身弯腰拿衣服暂且穿上,除开西装裤子有些发皱,倒没太大异常。
宫岐解开了几粒扣子,衣领敞开,抬手拨弄了头发,还有几缕黑色发丝垂下,略显狂妄不羁的模样。
他下楼,皮鞋 踩在楼梯上,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富有节奏感,也一步步抓住人的心。
黄璨正在和人聊天,他在认真教育昨天被训了的几个朋友。
“我们想明白了,老大生气的原因肯定是常宁是那女人的前夫。”
“所以……”
黄璨啧了一声,摆手表示事情并非如此:“那是因为你们不懂规矩,常宁能不能干活,这是老大家里,老大自己做决定啊。你们非要理论……”
黄璨说:“而且,老大干嘛给他二选一,老大肯定给他两个都选了,做完了饭菜再去翻新瓦片。”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当真是宫岐。
宫岐没听到他们的话。
“什么事?”宫岐走到沙发前坐下,管家倒了酒水,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醒一下,单手搭着沙发,姿态慵懒地后仰身体。
黄璨汇报工作成果。
事情挺多,陆陆续续说了半个多小时,其中涉及到一笔烂账——孟菲的六百万。
黄璨说起这六百万时气愤填膺,神情悲愤,除开吐槽孟菲,他还带上了常宁。
黄璨说:“他人呢?让他过来是来干活的,现在都几点了还睡觉?我去把他从床上赶起来!”
“不用了。”宫岐单手支撑着太阳穴,歪头凝视众人,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令人畏惧的冷笑,缓缓开口:“今天我还有事,你们既然今天来了我这里,手上没工作的话,去翻新瓦片吧。”
宫岐摇晃了一下酒杯,一字一句地点名,黄璨等人想不明白。
这怎么了?
老管家在一旁站着微微摇头,谁说常宁,宫先生就训一个,他都这样护着常宁了。
昨晚上,老管家还给常宁送夜宵,想着怕他有吃夜宵的习惯,先给他送一份。
没想到他隐约听到了宫岐和常宁在客房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幸好晚上没其他声音,宫先生喘着粗气说什么后面……
听不清楚,不影响语调不对。
哎!这事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可能是其中一方不想立马公开。
但其中的相处端倪可多着呢,他这一把老骨头都看出来了。
这群年轻小伙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怪不得一个个的都是单身。
中午,常宁睡醒下楼,宫岐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工作。
外头刮着微风,他走到别墅外门口,看到黄璨等人架着梯子和熟练工人一起翻新小片小片的老式瓦片。
常宁疑惑地和68说:“他不带这几个人吗?”
68嘀咕;【不知道,如果是黑道,他追债都不带手下?】
系统也提出了疑问。
常宁打了个喷嚏,揉搓了双臂,有点冷,中午煮点姜汤喝吧。
黄璨等人正在努力奋战,这种瓦片不大,扔掉一些开裂的,然后在下方并铺上塑料膜或者稻草以防漏水,最终再重新排列上去。
所以它需要时不时被翻新一次,长廊顶端也会变得整洁一些,宫岐很喜欢,所以他并不打算换成别的瓦片类型。
几个人还在嘀咕聊天。
“不是应该让常宁来翻新吗?”
“不知道啊。”
“怎么就喊上我了呢?”
黄璨说:“我也没说什么啊?”
他们细细碎语,聊着聊着,头顶乌云密布,噼里啪啦的大雨便轰然而下,一群人急切地下架子。
“艹,下大雨了!”
“倒霉啊!”
五个人火急火燎地从架子上下来,然后回到别墅里,老管家拿毛巾给他们擦头发:“这天气这么冷,别感冒了。”
最终,五个人坐在餐桌前喝着常宁熬制的红糖姜汤驱寒,刚才吹了风,后来淋了点雨,样子都蔫巴巴了,冻得跟孙子似的。
黄璨喝了一口,摸着良心,看姜汤,再看常宁。
真他妈好喝……比自己之前喝的姜汤好入口多了。!
“这玩意没糊味才正常。”有人他们虽然不会熬,但是会喝啊。
其他人点头。
之前大家讨债受债主家门口,看看那孙子什么时候开车回家,大晚上太冷了,身上没热气,想着喝完姜汤再出发。
其中有个人说自己见家里人煮过,他给大家喝过,结果火大、姜太大块、沉底糊在锅底,导致姜汤倒出来一股淡淡的糊味,大家硬着头皮喝了。
他此刻开口:“原来我之前的姜汤真的糊了。”
一个细高个的男的抹嘴,龇牙咧嘴:“常宁,我说老实话,你就把孟菲的下落告诉我们,你也少受罪,要不然老大没耐心了,弄死你!”
常宁闭了闭眼,闭上嘴不说话。
不可能告诉他们!
但自己又不能说我答应了你们老大……
常宁支支吾吾:“宫岐,不是那种人吧……”
黄璨一口气喝光姜汤,抬手打了细高个,瞎说什么呢:“败坏名声!”
鉴于常宁对宫岐的态度还好,黄璨觉得他虽然欠债,但眼神还是有的。
黄璨头一次用了怀柔政策,非常认真严肃地说:“常宁,别和我们耗,你一口气还不上六百万的,别管那女人,我们去找她要钱!你就收拾收拾离开,再去找个人结婚呗。”
黄璨顶着一头黄毛,拍拍胸口,仗义执言:“到时候,兄弟我啊,给你随份子钱!”
第104章 前妻的债主好友
一句“份子钱”让老管家连忙开口打断。
“要不然还是等宫先生回家后再聊吧。”他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大家闭了嘴。
黄璨嗯了一声, 而后又要了一碗姜汤:“冷死我了,老大也真是的,怎么不把常宁你喊起来。”
这活得好好干啊。
冬天快要来了,这短时间又是刮风下雨, 本身木材就潮湿, 不在冬天大雪前翻新, 可能会有大雪压塌的风险。
多个人多个干活的。
“等雨停了,常宁你跟着我们一起干活呗?”
常宁点点鼻尖, 呃了一声, 黄毛就当他是同意了。
另外一个人凑过来,抬手绕过常宁的后脖颈, 非常自来熟地搭在他的肩头:“常宁, 你别支支吾吾的,看在你给我们煮了姜汤份上, 跟着我们一起干活,哥几个也不是非找你的不是, 你那六百万还不上,又不愿意告诉我们前妻在哪,和我们熟络熟络,勉强能当个我们小弟。”
黄璨一听,口中的姜汤还没咽下去,但手已经抬起头伸出食指点了点,就是这个意思!
常宁往旁边缩了缩身体,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说他们混吧, 人家还真不讲脏话,手上动作也干净。
难道有规格的黑道手下都是这么听安排的?
但是他们也是真的讨债。
老管家笑意盈盈地弯腰倒茶:“一碗汤被你们喝得像是喝了酒!少说点吧。”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
老管家心道:宫先生要是真的想折腾他, 会把他从那破烂家里带到这里住着?
老管家问常宁:“常宁,你那房子听说窗户漏风,住着挺冷的,能转手卖出去吗?”
常宁叹气:“改天去修修。”
其他人赞同,就常宁那破房子,老大在二楼拍门说话,四楼的人都听见了!
外头风声簌簌,庭院里的植物都被风吹得叶子飘忽作响,比起别墅内的暗,外头反而明亮宽敞了一些。
管家把常宁从这几个年轻青年身旁拉起来,让他去厨房看看今晚煮什么菜。
老人家叫人把几盏大灯打开,几个年轻人窝在沙发上拿着小毯子裹着身体喝姜汤。
厨房里的洗菜阿姨正在清理食材,分工明确,常宁摸着良心说,这工作比火箭流水线要轻松很多,也不需要加班。
常宁刚才询问了管家,管家说等合同拟出来,按照合同上的条件来。
老人家稍微透底,不会很低的。
宫岐回到家的时候,木长廊的瓦片拆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没按上。
司机给他撑着伞,他穿过漏雨的长廊,从雨幕中出现,走进别墅。
常宁系着围裙正在端着菜往餐桌走,沙发上的几个小兔崽子搁那擦头发,见他回来齐刷刷地站起来。
他们几个心虚,自己没有完成宫岐安排的任务,老大还要撑着伞走过长廊……此刻他们如担重负。
老大最近气压低,可能是知道常宁还不上钱,六百万打了水漂才这样阴晴不定的。
他们还是老实本分一点,不要触别人的霉头。
宫岐脱下了长外套,眼眸转动,看向茶几摆放着的餐具,嗅到了姜汤略显辛辣的气味。
他是不喝姜汤的,视线匆匆一瞥,便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宫岐坐下来,看向黄璨:“截止到今天,车行的货款都收回来了吗?”
“还有一点,不是很急,能在年底之前把事情搞定……”
“不急?”宫岐冷笑,“那要什么时候解决?”
常宁听到他们聊工作,耳朵微动,试图从他们的言辞中听出一些端倪。
怎么听起来像是正经做生意的?
之前常宁待的公司,他尽管没有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但听别的同事说,有时候催一些甲方结尾款真就是要命,拖字诀。
常宁的耳朵竖的更高了,突然发现宫岐在看自己,对上对方的视线,常宁有些心慌地连忙瞥过头。
宫岐开口说:“我要去外市一周。”
常宁心道,他要去找谁?找孟菲?
常宁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们是知道菲菲的消息了吗?”
宫岐靠着椅背,微微仰着头,墨黑的发丝轻扬,上下打量常宁,系围裙显得腰很细。
宫岐没回答,其他人也不插嘴,黄璨倒是憋不了:“你还想着你那个前妻啊?婚都离了,要是找不到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二婚的,别说,他长得还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