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装乖[电竞]——路回清野

作者:路回清野  录入:04-28

  万一宋时寒因为这样的话……
  “你少放屁,谁也没困着我!”
  从心中涌现的愤怒让左陶没继续思考下去,他上前一步,但没等他反驳,宋时寒就已经捏了捏他的手,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
  左陶愣了一下,抬头。
  就见宋时寒的脸色并没有发生变化,平静地看向左智勇,问了句:“那您觉得,他应该走什么路?”
  左智勇蹙了下眉:“至少不该不务正业。”
  宋时寒又问:“在您看来,什么是正业?”
  见左智勇没接话,宋时寒又说:“如果左先生对正业的定义是以金钱来衡量的话,那左陶刚签的合同是三百万一个赛季,我想标准应该也能达到。”
  尽管没人搭理,但王秋倒是把话接得挺顺:“要不要看合同,我给您拿去?”
  “如果是成就和名声的话。”察觉到左智勇面孔上片刻的愣怔,宋时寒话音顿了下,又淡淡地继续说:“左先生如果会上网的话,不如看一下Pink职业生涯以来成绩,看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喜欢他,看看他在赛场上有多耀眼。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在您看来是不务正业。”
  “顺便思考一下,真正想要困住他的,到底是谁。”
  左智勇瞳孔微微收缩,他怔怔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人,身形像是晃了一下,头发上沾到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正缓慢地顺着额头往下滑。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而且还是在一群小辈面前。
  但偏偏,他却好像没办法反驳。
  就听见宋时寒又说:“如果这些都不是,左先生指的还有其他。”
  左智勇终于第一次正视起来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
  宋时寒眉眼一片冷淡:“那么我给的答案是不分。”
  大厅瞬间寂静一片。
  谁也没想到宋时寒会突然直白的说这些。
  “和我谈恋爱的人是左陶,只要他没开口,我不会放开。”
  左陶心头狠狠一震。
  他看着宋时寒的背影,在对方的这一番话中,他方才身上所有用来抵御的坚硬外壳在此刻一点点的碎裂崩塌,然后就是莫名的鼻酸,肩膀也一点点的垮了。
  只是本能地更加握紧了宋时寒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的委屈,怎么憋也憋不住,眼前也渐渐凝聚出了一层水汽。
  基地的大门在这时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左智勇你他妈又来发什么疯?!”
  是苏月杳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你又来干什么?”
  左智勇脸上的那点恍惚在看见大步冲进来的苏月杳时, 已经很快彻底恢复了正常。他眉头始终紧紧地锁着,大约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没什么好语气地说:“苏月杳, 能不能请你别总是插手我的家事?”
  “你的家事?”
  估计是直接从FG基地赶来的, 苏月杳身上还披着件FG的教练服。听了左智勇的话后, 她像是被踩了雷区, 满脸讥讽地笑了声:“左智勇,你说这话脸疼不疼?哦,现在想起来了左陶是你儿子了, 早干什么去了?”
  左智勇神色不愉地看向她。
  “你少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苏月杳不愧是在江湖上有着苏霸外号的人物, 一火起来,气场上简直完全将左智勇死死压着。她也不像宋时寒说话时还留着点余地, 彼此认识的时间长了,当然知道对方听不得什么话,这会专挑戳心戳肺的来——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一年着几次家?参加过左陶的家长会吗?他小初高读的哪所学校知道吗?你还记得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吗?我再问你,从小到大,他生病的时候你在哪,人家放学遇到暴雨天都有人接, 就左陶一个人是淋雨回去的,就连高考前夕,你有打过一通电话关心过他吗?”
  左智勇拧着眉头。
  “啥也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是你的家事,要点脸吧你!”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讨论这些!”左智勇脸色一沉。静默半秒后,选择绕开她,径直朝左陶走去, 冷着脸说道:“左陶。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跟我走!”
  左陶这会还站在宋时寒的身后,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司铮和Cat几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几乎是将左陶严严实实地挡着。
  本来几人碍于左智勇的身份还收敛着,但此刻听了苏月杳刚刚那么长一大段,火气都上来了。
  一群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哪个不是人高马大的?就算知道不可能会动手,但光是气势上也足够唬人。
  左智勇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再拦着我就要报警了!”
  王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浑身流氓气:“你报喽。”
  姜明则是还在旁边唱白脸,他赔笑着说:“左先生,你现在报警也没用啊。他们都是合法的电竞选手,一没作奸犯科,二没偷奸耍滑,没什么必要的话,咱们还是不要增加警察的工作量了。”顿了下,想到什么又补了句:“还是说,你对我们基地有什么不满么?但我们的合同也是通过正规渠道进行的,你如果真的有意见,大可以请律师来起诉我们。”
  一时间,像是所有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对里面。
  但左智勇到底是站在讲台上做教授的人,心理素质好到离谱。这会看也没看其他人,只是将目光直直地落左陶的方向:“左陶,你过来。”
  “你走吧。”左陶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他浅浅地吐了口气,声音哽咽中还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惫:“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他是真的累了。
  复杂的家庭矛盾闹了那么多年,每每在快要忘记的时候,左智勇总是会以各种形式提醒他。从起初的愤怒到反抗争辩,最后到如今,已经快要麻木了。
  他就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难?
  他现在真的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或者蒙上被子躲避一切。

  “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智勇厉声说:“我是你爸,我能害你么?”他终于将自己心中想不明白的话问了出来:“你妈走了后很长一段时间,你明明都已经听话懂事了,怎么现在……”
  左智勇话还没说完,苏月杳直接上前夺过他刚刚手上一直没放下的烟灰缸,继而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掼——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响起,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一丁点儿杂音都没有。
  唯有姜明眉心狠狠一跳。这茶几还是他前不久刚买回来充当基地门面的家伙,六位数,现在被苏霸一烟灰缸砸裂块角。
  苏月杳脸色阴沉:“左智勇,趁我还能忍,赶紧滚。”
  被苏月杳指着鼻子骂到现在,左智勇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苏月杳,其他事情我还没找你麻烦!”
  “我问你,他们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左智勇看向苏月杳,伸手指向左陶和宋时寒两人。
  苏月杳冷笑:“是,我是早就知道了,这桩事还是我亲自点头同意下来。”
  左智勇满眼怒火:“你有什么资格?!”
  “我有什么资格?”苏月杳直视左智勇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就凭我姐临终前,亲自将左陶托付给了我!”
  “左智勇,我今天告诉你。自从我姐走了之后,我就是左陶的妈!”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
  左陶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这里,突然就哽咽了一声。
  室内再一次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左陶拼命压抑着的哽咽声。
  半晌。
  “Fire,你带左陶上楼。”
  苏月杳揉了揉额角,她看向左智勇,一字一顿:“姐夫,你总拿我姐说事。”
  “她到底是怎么走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
  将左陶送上楼,在亲眼看着他进浴室洗澡的之后,宋时寒才又往楼下去了一趟。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大厅已经安静了下来,人也彻底散差不多了,只是靠近茶几的地方又是玻璃渣又是冰淇淋,满地狼藉。
  这会已是深夜,基地阿姨早下班回家了,所以只剩下姜明弄了个扫把在清理,见宋时寒从楼上下来,便无声地指了指门外。
  宋时寒点了下头,在基地外的停车位前,找到了苏月杳的身影。
  “左陶怎么样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月杳正出神地看着旁边随风作响的树冠。直到瞥见宋时寒后,才收回目光从口袋拿了一盒烟,自己抽了根点燃,又把烟盒丢给了宋时寒。
  宋时寒伸手接过。其实他最近已经算是戒烟成功了,但说不上为什么,这会心里烦得要死,像是亟需找个东西压一压,也抽了根烟出来。
  “还行,正在浴室洗澡。”他说。
  苏月杳答应了一声。夜色里,她靠着驾驶室的车门,默了几秒后,才说:“刚刚让你见笑话了。”
  宋时寒摇了下头。
  又是几秒的寂静后,苏月杳吸了口烟:
  “其实,左陶是个有点讨好型人格的小孩。”
  宋时寒愣了一下,侧目看向苏月杳。
  苏月杳笑着掸了掸烟灰,但眉眼间却看不见什么笑意:“很奇怪是不是?左陶那个小魔王的性格,居然还会讨好人。”
  宋时寒没说话,只是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等着苏月杳继续往下说。
  苏月杳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先是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轻声说:“三岁之前,左陶应该算是同龄人中比较喜欢闹的,也不能说是闹吧,就是小男孩嘛,总想着要出去玩,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但那会……”她话音微滞了下:“那会我姐生病了,人清醒的时候,她对左陶就很包容,也总是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左陶出去玩儿,但人不清醒的时候就……”
  苏月杳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但里头的意思,宋时寒也能猜出来。
  “我姐和左智勇是家里长辈张罗在一块的。我姐不爱吵架,挺温柔安静的一个人,平时就喜欢养养花草什么的,当初学的专业就是园林设计,但这在左智勇看来就是不务正业,他明确要求我姐应该要有个编制才行。”
  “婚后前两年还好,直到我姐生了左陶,那一年正好赶上扩编。她刚出月子就被左智勇安排了一堆课程,但那会左陶还小,她一边忙着看书,一边又要忙着照看左陶,终于有一天就绷不住了,她生病了。”
  “后面她在家里待了几年,天天活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里面。再后来我姐她……总之,那天下着很大的暴雨。我当时赶到的时候,小左陶就站在雨里,哭着跟我道歉,说……”苏月杳哽咽了一声:“说,我姐是被他气死的。”
  气氛在苏月杳的一字一句中渐渐紧绷了起来。
  宋时寒心头一震,直到夹烟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所以,”宋时寒一开口,嗓音艰涩一片:“他真的就认为……”
  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办法说出来,他没办法想象左陶是怎么撑到现在的,那么小的一个小孩,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一定是天都塌了下来吧。
  苏月杳“嗯”了一声,也默契地跳过了这一点。
  宋时寒没忍住,他狠狠地吸了口烟,操了一声。
  “从哪以后,左陶就变了。他开始学乖,不吵也不闹了,每天按照大家所希望的方向走着,但我知道,他过的不开心。他会下意识的观察别人的脸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直到十岁那年。
  苏月杳断断续续地和宋时寒说了许多。
  左陶十岁那年,那时候的左智勇还勉强算是个人,至少每个月都会回来待上两天。但那次左陶期中考发挥的不是很好,左智勇回来后,先是劈头盖脸地把左陶骂了一遍,留下当月的身份费,当天当晚就离开了。
  那时候苏月杳几乎看见左智勇就要和他吵起来,所以每次左智勇回来的几天里,她都不会过去照看。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给左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是那天晚上她连打了三个电话,左陶都没有接到。
  起初她也没怎么多想,只是怀疑左智勇没收了他的手机。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还是越想越不对劲,中途开车临时去了左陶家里。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反锁着,从里面打不开,苏月杳直接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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