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聊起吃什么，左陶肚子也后知后觉地‘咕噜’叫了一声。刚刚游戏打得太入迷直接跳过了中午的饭点，再去看时间，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他拿起手机刚准备问宋时寒想吃什么一起点了，结果才刚刚侧目，宋时寒已经开口先问：“还是上次的那家私房，可以吗？”
左陶下意识点头：“可以。”他挠了下头发：“队长，不然你把订餐号码给我吧，这次换我请客。”
宋时寒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侧脸的轮廓在中下午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不用。”他淡声说道：“我在这家店冲了卡，不用也是浪费。”
话音刚落，左陶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边，已经开始刷微博打发时间的吴水波在镜头前坐直了起来，有些好奇地说了句：“高考成绩能查了哎。”
记起了什么，他看向电脑屏幕中的左陶，问：“Pink，你也是今年的考生吧？”
左陶活动了下手腕，回答：“对。”
算算时间，今天确实是查分的日子了，昨晚班群里就在讨论这事了。怪不得他说刚刚打游戏的时候手机一直震个没完，原来是分出来了。
吴水波问他：“等会查完分之后，给我报个好消息呗？”
Star同样期待：“也给我报个好消息！”
弹幕上——
【也给我们报个好消息啊啊啊！！！】
【宝，不然还是直接直播查分吧！】
【儿子，你要是达到三本线以上，妈妈重重有赏！】
【额楼上姐妹属实暴露年纪了，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已经没有三本了？】
【直播查分直播查分直播查分！！！】
【你们还是算了吧。有一说一，成绩好的有几个能来打电竞，别回头分查出来就考个一两百，就真的丢死人了。】
【那你放心，一两百这个分只有你儿子能考出来。我儿子一看就是聪明人，双一流的料，对就是这么自信。】
【拉倒吧，吹牛之前打一打草稿。】
左陶本来是想拒绝直播查分的，但一看见这条弹幕，身上的反骨一下子就起来了。再一看ID——Wind天神下凡。很好，还是个Wind粉。
“直播查分啊？”左陶先是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然后很有压力地说了一句：“其实也可以的，就是……万一我没考好的话，大家不要笑我啊。”
“Pink。”
宋时寒微微蹙眉，他抬眸去看左陶，若有所指：“不想查可以不用查。”
“没关系。”他对宋时寒笑了一声，顿了下，还是忍不住透了点底：“我应该不会考的太差。”
【就喜欢我粉色宝贝自信的样子！】
【我弟和Pink一个学校的，他说Pink在学校成绩不错来着。】
【怎么办，我开始紧张了……】
【不行不行，我也觉得有些紧张，我先喝口水。】
【这可是儿子的人生大事啊啊啊！紧张ing！】
或许是被弹幕刷的，或许是左陶脸上的表情太认真，甫一进入查分系统，整个直播间的气氛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吴水波直接打了个嗝：“怪我不该提这个事情。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我一个没高考过的人居然在这里感受到了高考查分的紧张……”
Star紧紧抱着水杯：“实不相瞒，我也蛮紧张的。”
不光是他们。
说实话，虽然有提前估过分，甚至前几分钟还没怎么当一回事。但真的到了这一步，在打开了网站后，左陶发现自己居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难表达的感觉，有紧张但也不全是紧张，它太复杂了，又是期待又是慌张的。
而在这些之外，左陶又隐隐察觉了另一点很特别的存在——以往所有关于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在这一刻似乎也渐渐有点一点形状。
因为要填个人信息，左陶暂时关了下镜头，然后找到了自己的准考证号码。
宋时寒则是滑动着转椅在左陶的旁边停下。
【啊啊啊，怎么黑了怎么黑了！！】
【姐妹等一下，Pink在填个人信息呢，为了儿子的隐私，大家先等一等。】
【呜呜呜等不及了，好想知道！】
【希望儿子考高分，然后保佑我明年也考高分！】
【额，姐妹你还没Pink大，怎么敢自称妈妈的？】
【哪还管哪么多，我现在就算是八岁，Pink都该是我儿子。网络世界，没有年龄概念！】
所有纷纷扰扰的一切都逐渐远去，看着查分的系统页面，左陶仔细地填上自己的信息，只是在摁下回车键的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键盘‘啪嗒’一声响起，在偌大的训练室格外清晰。
四周一片静默，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起来。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左陶一阵心里没底。不会吧，应该不会考的太差吧？
应该不会啊，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左陶脑海中已经开始疯狂回忆起了高考前的数次模考成绩。
就算是按照模考成绩稳定发挥，成绩也不会太糟糕的啊。
想到这里，左陶又松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
等等，我答题卡应该有涂满吧？
应该好像是涂满了啊。
左陶心里七上八下了几个来回，刚想睁开眼睛一了百了，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嗓音浅淡的笑——
“考得不错。”
头发上忽然传来熟悉的掌心温度，紧接着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左陶的心跳也紧跟着重重跳了两下后，暗暗松了口气。
他记得宋时寒也是学霸出身来着，既然宋时寒说考得不错，那问题应该就不太大了。
【啊啊啊！！】
【考得不错是多少分，给我看给我看给我看！】
【求求你们不要卖关子了。就是说，再这样下去，我的一些比如我的容貌和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礼仪和美好品德都将化为乌有！】
忍不住蹭了下男人的掌心，左陶忽然有些舍不得睁眼，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考了多少分？”
“那个……我有点紧张，不太敢看。”
宋时寒瞥了他一眼，男生嘴角微微翘着，手指搅着衣摆，紧张或许是有一些，但是应该不多。
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宋时寒先是屈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难得耐心地回答他：“语文128，数学146，英语147。理综272。”
话落，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嗯，有点偏科。”
他一边说，一边用道具将左陶个人信息模糊掉，替他重新打开直播间。
【神他妈有点偏科，妈呀哈哈哈啊啊啊，我疯了！】
【我日。我算了下，总分693，这等于是国内双一流随便上了吧？？】
【啊啊啊啊，你真是我好儿子，给妈妈挣足了面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Wind粉给我进来丢脸哈哈哈哈！！！】
【儿子我的好儿子啊啊啊啊啊！！！！】
Star直接兴奋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啊啊啊！！粉毛你好强粉毛你好牛逼，我日你等着，我来给你砸礼物了啊啊啊啊！！”
吴水波也在一起和他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砸！！”
“我……”
这分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左陶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厉害，他不由自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然后一点点地睁开眼睛。
室内的光线让他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左陶咬了下嘴唇，直到在仿佛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中，屏幕中的数值慢慢开始变得清晰。
耳畔仿佛还停留着宋时寒刚刚报分时的浅淡嗓音，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考了693？”
左陶一行一行地反复检查自己的分数，他脸上的表情起先有些茫然，紧接着是确定后的震惊与不真实，最后唇角一点点上扬，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骄傲与张扬。
“队长哥哥，我考了693！”
在无法言说的喜悦下，左陶下意识地抓住了宋时寒的手，他满脸喜悦，忍不住又重复了一句：“我考了693！”
【是是是，你考了693！】
【哈哈哈哈！】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呜呜呜儿子好棒！！】
【妈的我觉得好浪漫，有句话怎么说来了，我的一切好消息都想第一个和你分享。】
【呜呜呜我美了，好戳我！】
【宝贝考那么高，队长哥哥不表示一下吗？！】
【队长哥哥不表示一下吗？】
【队长哥哥不表示一下吗？】
【队长哥哥不表示一下吗？】
……
兴奋退却后，望着满屏同样的弹幕，左陶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但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到了嗓子眼的‘不用’又硬生生的止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有些期待。
和煦的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将纱帘微微卷起，又送进来了几瓣蔷薇花瓣。
宋时寒抬眼看向左陶，任由他紧握自己的手，惯常清冷的眉眼间溢出了一点显而易见的笑。
“想要什么礼物，小学霸。”
第五十四章
气氛微微凝滞了几秒钟之后, 心跳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耳廓也因为宋时寒那声小学霸的戏称，而开始逐渐滚烫起来。
左陶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好奇怪，明明刚刚才喝过水, 但此刻喉咙却好像还是干涩。
就像是有一大瓶气泡水倒进了胸口里面, 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而在午后的阳光下, 男人眉眼间淡然的笑, 比刚刚看见693这个数字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恍惚。
真的……
太犯规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宋时寒这张皮囊看似清冷淡然, 其实里面却住着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见左陶半天没说话, 宋时寒微微挑眉，他抬眸：“怎么了？”
“没怎么啊。”
说话的时候, 左陶的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在宋时寒微薄的嘴唇上，男人的唇色很淡，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平时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的时候，气质上总会给人一种冰霜般的感觉。
但这会唇边噙着笑，那点冰霜又随之消散了不少。
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也是冰冰凉凉的。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左陶眨了下眼睛，然后又不自然地飞快移开。
“我……其实也不用。”
左陶说着，忍不住又舔了下嘴唇, 他拇指的指腹还贴着宋时寒的掌心，此刻不自然地蜷了一下，刻意隐藏什么似得低垂着眼睛，就连眼尾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也没什么缺的东西。”
他一边说, 一边慢吞吞地想要将手收回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思想上出的问题就要越来越严重了。
“啊啊啊, 什么不用。”Star已经扯着嗓门在另一头叫喊了起来，他怒其不争：“粉毛赶紧提要求，此时不提更待何时啊！！”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Fire有钱，不用给他省钱。我记得他那辆跑车挺不错的，高低让他给你弄个同款什么的吧？”
“咱们直播间百万的粉丝都能为你做见证，不怕他反悔。”
左陶：“……”
至于吴水波，他则是单手托着下巴，抬眸去看在同一个镜头中的左陶和宋时寒，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脸上却笑得意味深长。
弹幕上，早已练就出火眼金睛的网友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情形——
【小Star的格局还是小了一些呀。】
【啵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坏笑.jpg】
【你嗑CP的眼神未免太明目张胆啦！】
【啵啵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啵啵无非是在想，你们这小手还要牵到什么时候？】
【哇哦~你们下路好甜蜜哦~】
【惨了，这情况有点让人怕怕的，我老公不会真的和我儿子在一起了吧？】
【楼上的姐妹，你这关系是不是搞得有点太混乱了一些？】
类似的弹幕越刷越多，内容也逐渐开始离谱。
左陶只是瞄了一眼，人就已经麻了一半。
他轻轻咳了一声，虽然脸红的像番茄，却已经能够习惯性地强装镇定，又重复了句：“现在还好，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宋时寒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中的笑意依旧散漫：“可以想到再告诉我。”
左陶刚想说些什么，手机跟在后面就响了起来。
是苏月杳打来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