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穿着开裆裤照片的路尧:……
并不是很想看自己的黑历史呢。
“还有这张,你上初中的时候,这是你们学校组织的秋游活动吧?”
路尧瞟了一眼那张照片,几个穿着校服的小豆丁挤在一起,龇牙咧嘴的看着镜头。
路尧那会儿晒黑了点,眼睛格外明亮,五官隐约有了几分少年的俊朗。
忽然,他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穿着校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看着路尧的方向,大概是无意中被镜头捕捉进去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路尧越看越发现男生的脸有些熟悉。
他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梦境里清瘦苍白,戴着黑框眼镜的学习委员,跟照片上男生的脸完全重合起来。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发生过的现实!
路尧的脑子忽然有些混乱,他拼命开始回忆自己的初中时代,却发现大脑深处一片空白,只有那个梦境的画面无比鲜明,仿佛那才是他真正经历过的人生一样。
“尧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陈香梅还以为他是献完血身体虚,忍不住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路尧捏着那张照片,深吸了口气,“妈,我没事。我忽然想到还有篇论文没写完,我得回房间查点资料。”
路尧在电脑前坐下。
他看着照片上清秀苍白的男生,虽然厚重的黑框眼镜掩盖住了他大部分五官,但他每天跟这个人朝夕相处,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路尧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修水中学林远芝七个字。
很快,几条相关的新闻报道弹了出来。有条新闻还配了图,是一张红色横幅的照片,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毕业生林远芝荣获N省理科状元。
路尧全明白了。
原来林远芝跟原主上过同一所初中。
难怪他当时会收下那封情书。
这么说,他初中的时候应该就喜欢原主了吧……
淡淡的酸涩在鼻腔蔓延。路尧撇了撇嘴,看到床上那个巨大的毛绒熊,忍不住走过去,狠狠掐了一把肥嘟嘟的熊脸。
“你就是个大傻子,连喜欢的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路尧抱着熊睡着了。
他睡到中午才起,陈香梅做好了早餐,直接送到他床边。盯着床头柜上的三明治和热牛奶,他恹恹的垂下眼皮,并没有什么胃口。
路尧一向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就算知道自己是穿书者,他也接受良好,只是待在这个世界越久,他越分不清虚假与现实。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算了,真也好,假也好,先把当下的每一天过好再说。
路尧起床把那杯热牛奶喝了。今天陈香梅有小保姆帮忙,中饭做的比昨晚还要丰盛,什么海参,鲍鱼,猪血鸭血,包含了各种名贵药材的大补汤,摆了一大桌。
看到他妈端着一碗鲫鱼豆腐汤走过来,路尧终于绷不住了。
“妈,我只是献了个血,又不是坐月子,你搞得这么夸张干嘛?”
“你昨晚脸色这么差,不多补点怎么行?”陈香梅把鲫鱼汤放在他面前,柔声道,“先把鲫鱼汤喝了,等吃完饭再喝点补汤。”
这顿饭撑得路尧想死,光是汤他就喝了三碗。陈香梅的关怀他实在承受不住,下午就找了个借口回了书香公寓。
他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影又觉得无聊,忍不住打开微信,点进跟林远芝的对话框。
这家伙每天都要骚扰他来着,今天怎么不找他聊了?
路尧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但他并不想太过主动。
开玩笑,他路尧是会被别人轻易影响的人吗?任何时候他都会保持自我,保持理智。他绝对不会给林远芝留下任何可以拿捏他的把柄。
他拿起遥控器,正打算换个频道看纪录片,手机忽然响了。
他忽略心中那丝难以压抑的期待,视线瞥了眼屏幕。
胖子的电话。
很好,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失望。
路尧接起电话,那头胖子的声音有些焦急,似乎出了什么事。
“学弟,你赶紧来一趟附属医院,老林被车撞了!”
路尧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唰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本来想自己开车过去,可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手竟然在不自觉颤抖,按了半天连个档位都没换动。他干脆熄了火,拿起钥匙下车。
路尧打车去了附属医院。
在他的想象里,林远芝肯定是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要不然胖子的语气也不会这么慌张。他甚至做好了林远芝全身插满管子在ICU抢救的心理准备,直到进了病房,他才发现林远芝好好的躺在床上,脸上除了有些擦伤,并没什么异常。
担惊受怕了一路的路尧:……
“学弟,你可算来了,刚刚快把我吓死了。”
比林远芝脸色还苍白的是胖子,他抓着路尧的胳膊,心惊胆战的向他描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我跟老林当时骑车去南校区,刚经过一个路口,一辆宝马忽然冲出来。老林直接被撞飞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林远芝按了按额头,有些无奈道,“没那么夸张。真飞起来我现在人早就没了。”
路尧看林远芝还能说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检查做了没有?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有中度脑震荡,让老林留院观察。你看他哪像坐得住的样子……”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几个制服身影走了进来。
“刚才是你们报的警是吧,宝马车主我们找到了,你们认一下。”
两个交警架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正是之前肇事的宝马车主。
“是他。”林远芝果断道。
“不是,这纯属意外,你们抓我干嘛?他自行车刮了我的车我还没找他呢。”
宝马车主估计家里有点钱,张扬惯了,说话时也是蛮横无理。
“你们要赔偿找保险公司不就行了。扣留我的驾驶证算怎么回事?”
路尧听得整个人都在冒火。
他捏紧拳头,走到男人面前,冷冷盯着他,“抓你是因为你犯法了。你不知道肇事逃逸是犯罪吗?”
男人冷哼一声,“那路口没有红绿灯,我又没看到有自行车。谁知道他是不是想碰瓷我。”
他略显鄙夷的扫了眼病床上坐着的林远芝,这种穷学生心眼最多了。
“要赔偿是吧,我补漆的那点钱能买你一百辆自行车,要多少你开个价——”
路尧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两个交警都没反应过来,见状立刻呵斥了一声。
“干什么呢?想进局子?”
虽然这宝马车主确实也欠揍。
胖子连忙从身后把路尧拉住,边跟交警赔着笑。
“不好意思啊,警察叔叔,我这个学弟年纪太小,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千万别跟他计较!”
两个交警还有事要忙,加上路尧看着就一脸学生气,毕竟是宝马车主嘴贱在先,他们也不想多管。
“你们好好照顾病人,别瞎惹事。”
路尧回到病床前,手还是抖的。他咬着下唇,因为强烈的愤怒情绪,胸膛仍在不断起伏。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林远芝不知何时下了床,握住了他的手。
“手痛吗?”
路尧看着他苍白的脸颊,鼻头一酸,低下头,拼命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还有空关心我,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林远芝无奈一笑,“我又没什么大事。是胖子小题大做,非要给你打电话。”
“我不管,你赶紧躺回去。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出院你才能出院。”
路尧把他按回了床上。
没一会儿,胖子买了粥和点心上来,林远芝虽然脸色看着还好,可粥没喝两口就吐了,把路尧吓得不轻。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通,说这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让他躺下好好休息。
入夜,路尧让胖子先回学校,自己留在医院陪林远芝。
隔壁床是空着的,没有病人入住。林远芝躺下后,病房里便半点声音都没了。
路尧坐在床边,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和失血的嘴唇,迟钝的觉出了一丝后怕的味道。
还好,他没出什么事,他还这么年轻。
那道擦伤在林远芝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刺眼,路尧皱了皱眉,用床头柜上的棉签蘸了碘酒,替他擦了两下,只是他不怎么会照顾人,下手有点重,犹在睡梦中的林远芝似乎感觉到什么,轻皱了下眉。
路尧撇了撇嘴,挫败的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陪床是最无聊的事,林远芝睡着了,他也不敢拿手机打游戏,怕音乐吵到他。想了想,好像还是盯着林远芝发呆有意思一点。
这家伙的睫毛还挺卷的,鼻子也好看,又直又挺,鼻梁挺的人据说那方面能力很强,该不会是真的吧……
路尧的思维天马行空地四处游走,想着想着,他脸颊莫名红了。最后视线落在林远芝的嘴唇上。
如果不是那道碍眼的伤口,他的唇形应该很好看。
伤口还没完全结痂,那晚自己咬他的时候,力道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哼,只能怪这家伙自作自受,谁让他非要强吻他!
路尧盯着他的唇,想到他今天受的罪,心尖又泛起了疼。
说不出被什么驱使着,他缓缓俯身,在他结痂的唇角亲了一下。
第34章
路尧偷亲完林远芝, 便跟做贼心虚似的,迅速坐回椅子上,脑袋也低了下去。
他捏下了自己发烫的耳朵, 羞耻地把脸埋进了掌心。
室内静谧, 薄纱似的月光从窗棂洒落进来。
床上躺着的俊秀青年眼睫颤了颤,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顾柏提着一袋水果,呆呆地站在病房外, 透过玻璃隔窗, 他清楚地看到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空旷的长廊冷风刺骨, 寒风从鼻腔灌入胸膛,肺部像是堵着棉絮一样。他在门外站了许久,终是抬手敲了下门。
这一点响动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路尧放下手,有些疑惑。
这么晚,是谁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 看到站在病房外的顾柏,有些惊讶。
顾柏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脸上带着关心,“我听胖子说老林出车祸了, 你一个人在这肯定照顾不过来, 就想来看看。”
路尧没想到顾柏还挺关心林远芝的。虽然这家伙有时候刻薄又傲慢, 但对自己的兄弟确实没话说。
“他还在睡呢,你先进来吧。”
路尧压低了声音,十分自然的接过顾柏手里的水果。刚把那袋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他就发现林远芝睁开了眼睛。
靠,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该不会刚才他偷亲他的时候, 他就察觉到了吧?
路尧不自然的眨了下眼, 装作惊喜的看着林远芝。
“你醒了,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可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林远芝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神色淡淡的冲顾柏打了个招呼。
路尧见他神色如常,估计这家伙应该没发现自己偷亲他的事,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几分。
“尧尧,你不用在这儿陪我,回去休息吧。”
路尧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要是跟之前一样头晕摔倒了,都没人扶你。”
“这不是还有我吗?”
顾柏故作轻松地笑了声,“知道你们感情好,也不用这么黏糊吧。路尧,你赶紧回去睡觉,老林我来守着就行。”
“这里有护士查房,有事也可以按铃。我又不是半身不遂,不需要陪护。”
林远芝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顾柏,你应该开车来的吧,麻烦你带路尧一块回学校。”
路尧还是第一次发现林远芝的脾气竟然这么倔。他不辞辛苦的来陪床,结果这家伙完全不领他的情。
他气鼓鼓的哼了声。
“那我可真走了。明天早上我可是要睡懒觉的,到时候起不来,你自己办出院啊。”
林远芝笑了声,目光柔和,“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隔天一大早路尧就醒了,他买了两份豆浆和生煎,去了附属医院。
主任带着几个住院医和实习生正在查房,刚好都聚在林远芝的病房里。
见路尧提着早餐进来,头发花白的主任放下手里的片子,瞥了他一眼,“是林远芝的家属吧?”
‘家属’两个字落在路尧耳朵里,莫名让他脸颊有些热。
“额……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