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配得上，后者能忍受女娲捏人时偏心的心酸。
明琮久自认属于后者，伸手拍拍谢霄的肩膀，感叹道：“你找媳妇也挺不容易的。”
谢霄眉心一跳，脑海中闪过昨天步阳的话，带着觉得明琮久这话也有些不对劲了。
他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明琮久轻飘飘甩下这句话，拍拍屁股走了，轻快得像只刚得到零食的小小鸟。
谢霄闭了闭眼，告诫自己别把步阳的话当真。
明琮久溜达着出门，准备找点吃的，还没来得及问厨房在哪，就有人来报说四皇子的人来了，正在门口等着。
“那么快？”明琮久有点惊讶，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早。
谢霄从屋里出来，瞥了一脸震惊的人一眼，凉凉道：“除了年纪小的跟某些人，皇子也要上朝。”
明琮久就是那个某些人。
明琮久拍拍心口：“真惨，还好我不用。”
谢霄笑了一声，没说什么，拎着明琮久走了。
坐上前往郊外的马车，闻着车窗外飘进来的香味，明琮久肚子非常争气地开始打鼓，他委屈地看向谢霄：“我还没吃早饭。”
谢霄假装没看见：“起这么晚，吃什么……”
“忍着对吧。”明琮久打断他的话，小声逼逼了一句，“魔鬼，我自己买。”
他可是皇子！一顿早饭的钱怎么可能出不起！
明琮久掀开帘子，朝外头坐着的元宝喊道：“我要吃包子！”
元宝刚想说自己去买，就听车内传出谢霄冷冷的声音：“加速。”
赶车的是谢霄的小厮，听见他的话立刻扬鞭加快了车速。
明琮久：“……”你妈！！太反派了！！
他不敢直接骂，扭头瞪了谢霄一会，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嘴角一撇，委委屈屈缩回角落里，开始抠木头。
疾驰的马车有些吵，却依旧没能拦住那点细小的动静传入耳力极好的谢霄耳中，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那只乌龟。
“你再动。”谢霄冷声阻止他。
明琮久手一顿，干脆祭出两只手在车壁上重重挠了几下，“喀嚓喀嚓”的，像只讨嫌的猫。
谢霄额头青筋直跳，出声叫停了马车。
片刻后，明琮久左手一个包子右手一个饼，啃得满车飘香。
谢霄已经不想看他了。
应付一个明琮久，比应付文武百官还麻烦。
百花宴设在明瑱尧郊外一座庄子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去了不少人，明琮久从窗户探了个脑袋出去，就和一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姐姐对上了眼。
两人都是一愣。
明琮久率先反应过来，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明媚得花似的，瞬间把小姐姐笑红了脸，以团扇遮面，微微屈膝行礼。
然后明琮久就被谢霄拎着后领扯了回去，用眼神威胁他别丢人现眼。
明琮久委屈，他只是待人和善！
“下车。”
“哦。”
明琮久收起委屈，乖巧地下车，然后站在旁边认真做傻子。
不说话，不主动，挂件似的缀在谢霄屁股后头傻笑。
“娘娘有令，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守在门口的护卫在两人接近时忽然出手，拦住了他们。
谢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元宝立刻把请柬递上去。
护卫打开请柬看了看，却还是没让路，而是硬邦邦开口：“请柬只邀请二殿下一人。”
他这么一说，元宝脸色也有点不好了：“你们大胆！”
今天来的大多是京城内的贵人，身边都带着一两个伺候的，其他人也有，但他们只拦着明琮久带来的人，这就是明晃晃在找茬了。
“这是贵妃娘娘的命令，你们再不退后，别怪我们。”守门的护卫“刷”地抽出刀，直接将元宝逼退了。
这不止是找茬，更是在打皇后的脸。
明琮久皱起眉，刚想说要不回去算了，身旁的谢霄却是忽然动了。
下一刻，两人拿刀的手就飞了出去，喷溅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墙壁，刚刚还在发威的两人嘴里瞬间只剩下惨叫。
明琮久反应不及，脸上也被溅了几点温热的血点子。
几息后，四周爆发出一阵慌乱的尖叫。
而立于中间的谢霄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后退半步避开了流过来的血。
明琮久张了张嘴：“你……”
“啰嗦那么多做什么。”谢霄把刀丢给护卫，目光看向正匆匆赶来的人影上，语气平淡，“什么东西都能拦路了。”
这话正好落在赶来的明瑱尧耳朵里，他脸色有点难看：“丞相这是何意？”
“没什么。”谢霄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上的血，“不顺眼。”
明瑱尧再看一眼沉默站在一旁的明琮久，哪里还看不出发生什么。
不让明琮久带人的确是他授意的，他没想到谢霄居然会跟过来。
“定是他们不长眼，冲撞丞相了，来人。”明瑱尧一声命令，就有几个人过来把那两个护卫抬走，清理现场。
不过片刻，门口已经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明瑱尧这才带着人匆匆离开，脸色难看到极点。
谢霄轻嗤，转头朝明琮久看了一眼，随即皱起眉，将帕子扔给他。
明琮久这才回过神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茫然地看着他，傻了似的。
“脏。”谢霄道。
明琮久这才用帕子擦了擦脸，脚步虚浮地走到他面前。
谢霄看了看他的脸，接过帕子，仔仔细细将余下的血迹擦去，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难得收拾得这么漂亮，可不能弄脏了。
“你……你好冲动。”明琮久犹豫半晌，只是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谢霄脸上笑意更深：“我以为你会害怕。”
“你又不是砍我。”明琮久皱眉看着谢霄，“贵妃肯定会闹的。”
谢霄却是摇头：“她不过是想给皇后难堪罢了，只要我遖鳯獨傢一天不站队，她就一天不会得罪我。”
明琮久抿起唇，有点无奈地看他。
谢霄权倾朝野，有他助力，皇位会更稳，因而太子跟明瑱尧都在争取，别说今天只是伤了两个护卫，估计谢霄在这杀几个人助兴，明瑱尧都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以后不要这样了。”明琮久道，“对心脏不好。”
谢霄微微挑眉，某种有惊讶闪过。
倒是比他想的要镇定。
第6章
有刚刚的事在前，谢霄再想带人进去也没人敢拦了。
本来今天的百花宴是不让持刀进的，但现在谢霄带来的两个护卫直接挎着刀大摇大摆跟在后头也没人敢置喙什么，顶多就是聚在一起悄咪咪打量，然后小声逼逼。
明琮久跟在谢霄身旁，也跟他小声逼逼：“他们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感觉，好爽哦！”
谢霄闻言轻声道：“以后这种机会有的是。”
明琮久心思一下活络了，朝谢霄的方向靠了靠，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注意表情。”谢霄眼里染上笑意，“傻。”
“哦。”明琮久立刻缩起颊肉收拢嘴角，本就饱满的嘴唇挤得肉嘟嘟的，像颗水灵的樱桃。
谢霄视线在他唇色停了几息，缓声道：“不管走到哪，都记得带上护卫。”
明琮久闻言看着谢霄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笑。
担心就担心，还说得这么委婉，怪可爱的！
“不用啦。”明琮久扭扭捏捏，笑得甜且谄媚，“你自己留着就好。”
谢霄眸中笑意渐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中毒了？”
明琮久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幽幽地看他：“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侍卫。”这么讨人嫌，一天也不知道要被暗杀几次。
谢霄：“他们两个是带给你的。”
明琮久心里那点幽幽的怨气又散了，果然谢霄还是……
“你这么没用，没人保护，能活几个时辰？”谢霄又补了一句。
明琮久：“……”果然谢霄还是坏得很！
不过愤愤是一回事，拒绝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他很清楚这次百花宴根本没什么危险，但毕竟是谢霄一片“心意”，不能辜负了。
百花宴是丽贵妃精心筹备的，四周都安排了护卫，刺客轻易进不来，就算丽贵妃真的对宴会上个别人看不顺眼，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不然嫌疑根本洗不干净。所以就算真的有危险，那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至于那些暗地里的手段，只要谢霄在这，应该没有不长眼的敢来讨嫌。
这地方也不大，门口发生的事一下就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以谢霄跟他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点惊恐看过来。
明瑱尧已经恢复了笑容，礼数周到地领两人坐下，也不急着走，还想同谢霄攀谈几句。
谢霄懒得说话，端起茶盏垂眼喝着，完全没搭腔。
明瑱尧脸色见状脸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扯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这是我前几日新得的茶，丞相喜欢，我一会就让人送到相府。”
“不用。”谢霄放下茶盏，神色依旧淡淡。
明瑱尧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又说了两句便走了。
明琮久在旁边看得笑出声：“他居然能忍你。”
明瑱尧跟他妈是一脉相承的嚣张，平时只有他让别人不痛快的份，能忍谢霄这么久真的很努力了。
谢霄瞥他一眼，没说话。
明琮久被看得莫名其妙，又想到刚刚明瑱尧的话，于是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入口甘醇，还有股爽快的回甘，他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能喝出好来。
于是他又闲不住嘴了：“这个挺不错的，你为什么不跟他要啊？你也会不好意思吗？”
谢霄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还是没说话。
明琮久被看毛了：“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我也很害怕。”谢霄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惊悚的话，“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我砍个人，把你的病吓好了。”
明琮久差点让茶呛了。
有点得意忘形，忘记人设了。
于是他真的不说话了，就坐在谢霄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来参加宴会的人。
他不出声，反倒谢霄不习惯了。
默了一会，谢霄才压下声音说道：“这茶相府多的是，一会回去，让元宝去库里拿。”
明琮久抿着嘴，无辜地看他。
谢霄又道：“你想自己去也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去。”
明琮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好？”
“放着也没什么用。”谢霄道。
见他会回自己了，立刻挪着屁股往谢霄的方向蹭过去，小声道：“今天来的女孩子都好漂亮！”
谢霄闻言看向满眼欣赏的人，莫名有些不快：“你喜欢女人？”
“干嘛？你不会想说你库房也有，让我去领吧？”明琮久奇怪地看他，“爱美之心人皆有嘛，这么多养眼的人在，看着心情也好。”
谢霄又仔细看他。
明琮久的眼睛很亮，不笑时安静内敛，笑起来就像一轮弯月，灿烂无比，好似能溢出蜜来，一点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的确养眼，看着心情也好。
谢霄眉眼带了点笑意，轻声道：“今天这个宴会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明瑱尧选妃，她们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
明琮久有点惊讶：“他都没说，你怎么知道？”
谢霄解释道：“这种事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再说贵妃出宫不容易，就算他原先没这个主意，各家也会想办法让女儿入了她的眼。”
“那找那么多男的干嘛？”明琮久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色，“难道是因为你娶了男妻，所以她也想赶时髦给儿子也找一个！”
谢霄：“……”
“这里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但家中长辈都是在朝为官的，他们早晚也会跟着入仕，多来往总是好的。”谢霄无语道，“再说，若是有人在这百花宴上看对眼，也是一桩美谈，对贵妃而言是好事。”
明琮久“噢”了一声：“相亲大会。”
谢霄：“……差不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