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夸张?”裴轻栎一秒恢复正常,“那都是祁愿嗓门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叙了会旧,裴轻栎告别周鹤,又跑去了裴溯的公司。
今天蒋颂眠给他扎了辫子,裴溯瞧见,眉头渐渐皱起来,却什么都没说。
裴轻栎先开口:“哥是想说我留长发的事吗?”
裴溯笑了,无奈摇头,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朝他点了点,“你还知道我想说什么呢,留长发干嘛啊?蒋颂眠喜欢?”
裴轻栎解释:“留长发以后是要捐出去的。”
“捐出去?捐给谁啊?”
“你不知道吗?那些得了癌症要长期化疗的小孩子,头发会慢慢掉光,等我头发再长一些,就捐给他们做假发。”
裴溯缓缓点头,认可但担心。
“出发点是好的,但别人不知道,就会对你指指点点。”
“管他呢,我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吗?”裴轻栎一甩脑袋,歪歪斜斜窝进皮质沙发里赖着不走了。
裴溯也不赶他,两个人一个玩手机一个办公,就这么度过了一下午,直到蒋颂眠找来。
蒋颂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帮裴轻栎把蹭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裴轻栎乖乖低头,蒋颂眠熟练地将头发编了几下,在头顶挽出一个丸子。
全程目睹的裴溯:“……”
蒋颂眠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扎好头发,裴轻栎站起来,走到裴溯身边,突然张开手臂抱住裴溯。
裴溯自然而然回抱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再抱蒋颂眠吃醋了啊。”
说着声音突然变小:“实在想哥,明天再来。”
裴轻栎也小声:“不行,我明天要出发去瑞士啦!”
说完转头跑到蒋颂眠身边,朝裴溯摆摆手。
“哥,我走啦,拜拜!”
裴溯没做他想,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旅途愉快,注意安全。”
真正来到因特拉肯时,裴轻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上帝在人世间留了一双眼睛,那便是布里恩茨和图恩,当上帝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因特拉肯。”
蒋颂眠从身后拥抱他,声音像谷间吹来的风,轻柔,缠绵。
“因特拉肯才不是你看到的寂静平和,在云层之上,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蒋颂眠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带他朝天空看去。
裴轻栎抬头,目光从波状云渐渐投向远处的少女峰,在蒋颂眠的鼓舞下,他的一颗心加速跳动,不断敲打着胸腔。
他喃喃出声:“蒋颂眠,我们待会儿会从天上飞下来吗?”
“在飞下来之前。”蒋颂眠牵起他的手,“我先带你去天堂。”
直升机的轰鸣声盖过了人们的交谈,蒋颂眠跟飞行教练交涉了很久才得到满意答案。
“怎么了?”裴轻栎扯着嗓子大喊。
蒋颂眠凑近他的耳边,“待会儿我带你飞。”
“啊?”裴轻栎上下打量蒋颂眠,提出质疑:“你行吗?他们可是专业教练啊。”
蒋颂眠把裴轻栎拉到他跟前站着,两个人前胸贴后背,他把所有安全绳挂牢,顺便检查了一遍,动作干脆利落。
“怕了?”
“才没有!”裴轻栎大声否认。
可真到了一万多米的高空之上,裴轻栎又怂了,他后背紧紧贴在蒋颂眠胸前,吓得随手抓了样东西上手就抠。
“栎栎!”蒋颂眠大喊。
“怎么了?”裴轻栎回。
“你抓到我了!”
裴轻栎艰难地偏头看去,蒋颂眠的大腿正被他手指头抠来抠去。
“抱歉啊啊啊啊啊——”
趁裴轻栎不备,蒋颂眠出手托住他的下巴,脚一蹬,两个人从直升机中翻了出去。
失重感瞬间包裹全身,烈风拍向脸颊,在自由落体的十几秒钟里,裴轻栎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砰!”
降落伞打开,风的力量将两个人向上拽了一下,渐渐趋于平和。
“栎栎。”蒋颂眠亲吻裴轻栎冰凉的耳垂,“看到天堂了吗?”
裴轻栎喘着粗气,呼吸不稳,他朝下面看了一眼,无垠的云层,广袤的山峦,从前在人们眼中不可触及无法跨越的事物,如今却那么渺小。
“栎栎。”耳边被湿热的喘息包裹,蒋颂眠紧紧贴着他的耳垂,“我会永远爱你,永远,永远。”
裴轻栎突然湿了眼眶,他使劲回头,可头盔阻拦了所有动作,让他连蒋颂眠的侧脸都看不清,他有些着急,双脚在空中踹了几下。
他几乎是哀求:“蒋颂眠……我想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蒋颂眠透过伞绳上金属挂件的反光看了眼裴轻栎。
裴轻栎只是摇头,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我想下去,蒋颂眠,快点好不好?快点!”
他语气十分着急,好像再晚几秒就要哭出来。
蒋颂眠不敢耽误时间,操控着伞翼下降,两个人刚在地面站稳,裴轻栎就把链接自己同蒋颂眠的安全绳解开,紧接着回过身去,努力踮起脚尖,急切吻上蒋颂眠的唇。
蒋颂眠先是愣了一下,由着裴轻栎将他牙关撬开,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双手一捞,把人抱住压在草地上亲。
被风吹得干燥开裂的嘴唇在唾液的作用下变得湿润,蒋颂眠离开时甚至黏起一小片唇肉,双唇弹开,留下酥酥痒痒的感觉。
裴轻栎不好意思地瞅着蒋颂眠,抬手摸了摸身上男人的短发。
“我、我突然很想亲你,但是又没法转头,所以……”
蒋颂眠轻笑一声,又俯身下去奖励给他一个吻。
“所以……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急哭了?”
裴轻栎小声否认:“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想做些别的。”
今夜的裴轻栎异常主动,他跨坐在蒋颂眠小腹上,沿着蒋颂眠的下巴细细亲吻。
“栎栎……”蒋颂眠喟叹一声,忍不住要起身,又被裴轻栎一把按下去。
“蒋颂眠,今晚让我来。”
蒋颂眠眼疾手快托住他的腰,“不行,会伤到你。”
裴轻栎脾气倔,“不,我来。”
蒋颂眠拗不过他,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凑到裴轻栎耳边轻声道:“不可以进太深,知道吗?”
裴轻栎才不理他,他犹如献祭一般,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蒋颂眠,纵情之间,他死死搂住蒋颂眠的脖子,窝在颈窝里掉泪。
蒋颂眠抚上他裸露的后背,小声询问:“栎栎,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吗?”
裴轻栎使劲摇头,腰又摆了两下,他呜咽着,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他只是希望同蒋颂眠有一场不顾所有不留遗憾的交缠。
最好是从里到外,无一遗漏。
不管不顾的后果是意料之中的高烧,裴轻栎躺在床上,神情恹恹。
蒋颂眠端来一盒奶油草莓,切成两半,在热水里泡过才喂到裴轻栎嘴边。
“先吃点水果,医生马上来。”
裴轻栎小口嚼了。
“蒋颂眠,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不用看医生。”
“不行。”蒋颂眠很坚决,“烧一直不退,吃药太慢了。”
“好吧。”裴轻栎咽下嘴里的草莓,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第56章 蒋颂眠,你会梦到我吗?
等再醒过来时,屋里已经没了蒋颂眠的身影,裴轻栎坐起来,手背上还挂着点滴。
“天!啊!你最好是一个星期之内把这件事解决了,我不要听任何解释,我只要一个结果,只要在我老板到达土耳其之前,能坐上热气球就可以。”
阳台上是岳玲在打电话,裴轻栎走到卧室门口,静静听着。
“……拜托,我老板砸了这么多钱,别说要个专属飞行线了,就是在土耳其开一家新公司也绰绰有余吧!更别说我们是提前一年就预约好的,你现在给我搞这个?”
裴轻栎听了会儿,趁岳玲没注意,举着药瓶跑出去。
他本想去前台问问,路过娱乐区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今回来たのはタイミングが悪くて……”
裴轻栎朝那边看去,是两个日本人在喝咖啡。
“どのくらい前に予約する必要があるの?”
他懂日语,能听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一人在说,这次来的不是时候,最好的旅行路线已经预定出去了,另一个人便问要提前多久预定。
那人笑笑:“予約は少なくとも半年はかかるんだが、今回のコースは1年前に予約したそうだ。”
——怎么也得提前半年,但最近这个居然提前了一年。
另一个人发出可惜的叹声。
裴轻栎没去前台,他看了眼瓶子里的药,已经不多了,便转身回去,跟急匆匆出门的蒋颂眠撞了个满怀。
“去哪了?”蒋颂眠瞅了眼马上见底的药,把他拽进去换了一瓶。
“我想透透气,就去娱乐区逛了一圈。”
蒋颂眠不疑有他,执起裴轻栎的手腕摩挲,因为打了点滴的缘故,冰凉的药水进入身体,裴轻栎整个小臂都是凉的。
蒋颂眠微微俯身,在他手腕处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接着第二个落在第一枚吻靠上的位置,然后是第三枚,第四枚……直到慢慢覆盖整个手臂。
“冷吗?”蒋颂眠问。
裴轻栎摇摇头,“不冷。”
他虽这样说,但蒋颂眠还是把外套脱下来裹在裴轻栎胳膊上,接着把输液的软管攥在手里,试图用体温去加热里面的液体。
“胃里有没有不舒服?”
裴轻栎愣了一下,又摇摇头,“没有,睡了一觉舒服很多。”
蒋颂眠半是警告半是开玩笑道:“下次还是我来,你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我没了老婆你得赔我一个。”
裴轻栎小声“哼”了一下。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头一次因为这种事生病,而蒋颂眠每次都十分克制的原因也找到了。
是他不禁↓/*操。
“蒋颂眠,我以前也这样嘛?”
蒋颂眠看他,“什么以前?”
“就是……”裴轻栎瞅了眼阳台,岳玲已经不在了,他小声道:“就是上辈子,我也这会这样吗?”
蒋颂眠:“要不然你以为我那玩意儿那么长是摆设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黄暴?”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裴轻栎一把按住蒋颂眠的嘴,生硬地转移话题。
“明天我们去哪?”
蒋颂眠抓住他的手,顺便咬了一口,“去少女峰,可能很辛苦,如果身体不舒服,我们就过几天再去。”
裴轻栎却摇摇头,“我想明天就去。”
在瑞士玩了大半个月,蒋颂眠带裴轻栎转战土耳其。
如裴轻栎偷听到的那样,原本可以乘坐几十个旅客的热气球上,除了一位工作人员以外,只坐了他跟蒋颂眠。
他们在日出前起飞,跟太阳一同升起。
蒋颂眠会在这时给他一个亲昵的拥抱,然后毫不吝啬地向他表达爱意。
他们在格雷梅小镇的洞穴酒店里做↓*(爱,直到下一个日出到来。
临近冬天时,他们离开了童话世界土耳其,回到阿尔卑斯山位于意大利的多诺米蒂。
在雪地里翻滚了一个星期之后,裴轻栎终于学会了在雪道上滑雪,但他还不会熟练刹车,只能靠撞击蒋颂眠停下来。
把蒋颂眠撞翻之后,裴轻栎会笑着爬上去,他们会在雪地里拥吻,直到漫天大雪将他们淹没。
“你在干嘛?”
裴轻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蒋颂眠正坐在电脑跟前,他猛地起跳,挂在蒋颂眠后背上晃来晃去。
“给裴溯发你的照片和视频。”
电脑上是这一个多月来关于裴轻栎的所有照片视频,被蒋颂眠拖进一个文件夹里,他点了一下鼠标,文件夹开始压缩。
“我一到美国就给哥发啦,他还说我长胖了。”
“你发的不全,我这些是全部的,裴溯眼神不好,明明瘦了两斤。”
“那要称——”裴轻栎刚想说要称一下才知道,却被浴室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