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拾月光

作者:拾月光  录入:04-30

  才怪!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前有狼后有虎中间一只二百五,我不跑留着被切片装盘吗?
  “那很好。”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祁追远长腿跨上摩托,扛着火箭炮扬长而去。
  多亏她这一搅和,孔昭也不再转头和祁渊算账,调派了拖车过来,拖着他心爱宠物尸体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逐荒的其他成员都前往宾馆入住,只有在玄城有房的风饶和孔雀跟随在他们后面,前往祁家老宅。
  祁渊顺道为他讲解龙野十一城的势力分布:“城卫队又叫‘龙鳞军团’,十一城内所有适龄Alpha都会强制入伍,其余性别则择优录取。龙鳞军团的首领即元帅,是我的父亲,下辖11位将军,分别守卫11座城市。现在祁追远担任玄城将军,父亲死后,她很可能接替元帅的职位——如果其他将军不掀起内战的话。”
  这个叶盏清楚。一般十四五岁的时候,孩子们便会分化为ABO三性,Alpha强制入龙鳞军团,接受军事教育,将来除非能在其他领域做出贡献,否则一般会成为士官。Beta则会进入城委会管辖的职业学校,根据天赋和个性被分配去学习不同专业:生物科技、采矿冶金、农业种植、武器研发……Omega一般进入教育系统,负责抚育孩童。总之,十五岁在龙野就意味着成年,必须成为庞大系统的一枚小齿轮。
  当年叶盏分化为Alpha后,为了留在祁渊身边,不得已才伪装成了Omega。没想到一装装了五年,别的收获没有,倒是扮O的技术炉火纯青,日臻化境。
  祁渊拉回他飘远的心思:“城联邦自治委员会扮演着政府的职能,城内所有的设施比如医院、学校、银行、治安局、税务局、粮储局、种植基地等等,都在他们的管辖之下。孔昭已经爬到了城委会副会长的位置,暂代会长的一切职责。等到父亲死后,他会成为会长。”
  关于孔昭,叶盏印象并不深。作为一个早就性成熟的Omega,孔昭早就外嫁了,他平均每年有一个月回到祁家,陪伴父母。不过仅仅是那一个月,就足以给祁渊留下深深的童年阴影。

  “我记得他好像嫁到海边去了,”叶盏说,“刚才他身边那些卫兵,穿的也不是龙鳞军团的制服。
  “对,黄蓝羽毛的鸟,这是他夫家派来的卫队——精卫军团。”祁渊解释道,“他嫁给了俞家大少爷,他们家族统治的红珊瑚区就在龙野旁边,毗邻大海,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掌握着很多内陆没有的资源。红珊瑚家族是他强大的后备力量,他们会全力帮助孔昭拿下城主之位。假如孔昭将来真的成为统治者,那么龙野的版图将进一步扩大——不仅仅是红珊瑚区,只要是船只能行驶到的地方,大海将属于我们。”
  “这是谁都拒绝不了的诱惑,任何理智的人都会选择一个能带来繁荣的统治者,而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暴君。”叶盏点点头,“可惜呀,孔昭有一个巨大的劣势。”
  可惜他是Omega。
  没有Alpha会心甘情愿地向一个Omega臣服,就像狮子不会向绵羊俯首称臣。
  “是,军队无法忍受被一个Omega统治,他们根深蒂固地认为一旦Omega爬上高位,龙野马上国将不国。”祁渊道,“最后一股势力,是龙野生物科技研究院。院长是孔葭夫人,我名义上的母亲,目前是代理城主。研究院是祁家的命脉,他们一直保持中立,但这样的中立不会永远维持下去。”
  这三股势力盘根错节,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只要祁臻一日不死,他们就会互相忌惮彼此牵制。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祁渊顿了顿,然后看向叶盏,“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一个?”
  叶盏作思考状,然后用恶心吧啦的语调说:“我当然是选您,三少爷。”
  祁渊没说什么,跟在后面的风饶倒是忍不住笑起来。
  尽管他的笑不含恶意,但叶盏也能听出自己说了多么离谱的话。一个私生子,想要成为继承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所有人公认祁渊能活蹦乱跳地长到二十二岁,就已经是个奇迹。
  老城主还清醒的时候,倒是不止一次批评过他的儿女们,大女儿太过暴力冷血,大儿子阴沉狠戾,二儿子怯懦平庸。唯独祁渊他喜欢得紧,不止一次说过要让他来当继承人,那时候大家只当老城主偏心,毕竟谁都能看出三少爷只是个被过度保护的傻白甜。
  然而五年后的祁渊重新归来时,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三少爷。即使他不会成为家主,也必然是一颗重量级的砝码。天平将因他而倾斜。
  风饶的家在中心城区,过了一个路口便和他们说了再见。再走五分钟,远远就能看到祁家大院高高的围墙,门口有士兵巡逻守卫,远远地向祁渊敬礼致意。
  庄严恢弘的正门依旧严丝合缝地密闭,旁边开了个一人多高的小偏门,老管家早已在门内等候,向他鞠了一躬:“三少爷,您回来了。”
  这里的守卫比过去森严多了。叶盏踏进大门,只见一座碉堡式的圆形建筑,外墙是一种幽沉的黑色,顶部是家族的龙纹徽章,重型武器耀武扬威地武装在楼顶和外墙上,即使是城破之后这座堡垒还能为至少1000人提供三个月的庇护。堡垒旁边是两座尖耸如方尖碑的哨塔,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连接了主宅和大门,两旁种满了小麦。
  正值五月,麦子已经输了,金黄的麦浪随风摇摆,给这个森严的堡垒平添了一分大丰收的乡土气息。
  “我记得以前这片田还种花的呢。”叶盏说。因为夫人喜欢郁金香,老爷便安排种下了不同品种的花,每年春天甚至能看到蝴蝶。可惜,这种不能充饥的无用之美,在老爷昏迷后自然被替换成了更有战略意义的小麦。
  “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种满花,”祁渊随口道,“等我当上家主后。”
  “诶?”叶盏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话可不能乱说啊哥,你想当周幽王我还不想当褒姒呢!
  “开个玩笑。”祁渊目视前方。
  祁渊的房间在主宅北面背阴处,作为“未婚妻”,叶盏当然也要跟着一起住进去。大门有守卫,每道门都有人脸识别锁,进房间需要指纹,监控密布每一个死角,墙后布满机关和暗道,轻举妄动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弹出一把枪把自己突突了。
  祁渊的房间比较偏僻,在堡垒最阴湿的角落,一如他在家庭中的地位。
  走到门口,叶盏忽然望见门框边上的一道道划痕,不由停下了脚步,一种扎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祁渊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划痕,手自然而然地越过他的肩膀轻轻抚摸,“很让人怀念,不是吗?”
  这是记录他们身高的刻痕。
  叶盏的在门框右边,祁渊的在门框左边。最低的一道是他14岁那年刻的,那时候祁渊还比他矮一大截,第二年,这个差距就缩小了。第三年,刻痕持平(叶盏还偷偷踮了脚尖),祁渊如雨后的春笋茁壮成长,等最后一道刻痕时,祁渊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拳头。
  而这还是五年前的数据。现在祁渊毫无距离感地站在他身后,只要稍稍前倾,就能吻到他头顶的发旋。作为一个非典型的Alpha,叶盏还是感到自尊心微微刺痛——要是一开始比自己高也就罢了,半路被反超的滋味可不好受。
  叶盏忽然感到头上一重,原来是祁渊的魔爪搭在了他的脑袋上,接着平行向前移动,靠在了右边门框上。他用指甲轻易地剖开木质门框,留下了一道崭新的刻痕。
  新痕旧刻,丰满的五年与失落的五年,重又连成了轨迹。
 
 
第21章 贴贴
  ◎像小狗总要抱着最喜欢的玩具睡觉。◎
  “嗯,不错,长高了5厘米。”祁渊轻弹了下门框。
  我并没有很开心哦,叶盏想。他摸了摸左边门框上最低的一条,感慨万千:“你实在是长得过头了。”
  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许多过去的事。
  那是将祁渊捡回来的第一夜,他们蜷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北风带着沙子穿堂而过,屋里都是噼噼啪啪的声音,温度近乎零下,床上却只有不足以蔽体的破棉烂絮。祁渊因为生病而发着高烧,身上滚烫,半梦半醒间叶盏下意识靠近热源,冰凉的手直接贴到了小孩软乎乎的肚子上。
  “啊!”小祁渊被冻得惨叫一声,然而他得到的不是怜悯,而是第二只插进他腋下的手。祁渊的声音立刻就哽咽了:“放开我……”
  “闭嘴。”14岁的叶盏掐了把他的小肚子,冰块似的身体整个贴上来,把他卷进了自己怀里,双手霸道地环住他的腰,冰凉的脚丫子别进他的小腿间,下巴颏儿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当他是一只大号热水袋。
  那时候的祁渊又瘦又小,无丝毫反抗之力,只能瑟瑟发抖地蜷在恶霸怀里,吧嗒吧嗒掉泪珠子。
  然而慢慢地就暖和了。
  第二天醒来时,两个少年自然而然地抱在了一起,祁渊的高烧也退了。叶盏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缓过来了,心情大好,这下可以省下一笔看医生的钱了!他让小孩站直了,大手按在他头顶,往自己身上一比,才到自己的下巴,于是嘿嘿一笑,“小子,你多大了?”
  “我有12岁了。”
  “怎么这么矮,你那有钱的爹不给你饭吃么?”叶盏嘲笑他。
  “因为我一直在生病……”祁渊又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郑重地说,“我会长高的!”
  他居然没说大话,想想可真气人。
  一把掐断回忆,叶盏不理身后的人,大步走进屋内,望见里面的摆设,险些被成吨的回忆掀了个跟头。
  什么都没变,和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晚风吹来黄昏的暮色,每一个小物件都染上了记忆的金黄,好像他们只是中午出门散了个步,又在日落前归来。
  “这几年我没回过家,也没来这里住过,”祁渊左右环顾,同样有些怀念,“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变。”
  “只要不去碰,东西当然不会变,”叶盏在床上坐下,堵住他的话头,“会变的只有人。”
  “在我眼里,你变化不大,”祁渊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边,“你是很难被外界改变的人。”
  是吗?叶盏犹疑了一瞬,想想这几年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没心没肺、随波逐流地飘荡着。
  “你在我身边的五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也是唯一快乐过的时光,”祁渊望向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泛着温柔的底色,“在你到来之前,在你离开之后,我的人生里只有不幸。”
  叶盏心想这是打算走怀柔路线了?却不由放缓了语气:“怎么,打算和我重修旧好吗?你就这么没信心,我找不到刺杀你父亲的凶手?”
  “能找到凶手当然最好。”祁渊垂下眼睫,漫长睫毛的尾端染着一层金黄的暮色,“我不打算永远囚禁你,也关不住你。”
  呵呵,假如不是前几天险些被你手撕了,我可能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叶盏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祁渊说:“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我要自由。”
  “除了自由。”
  话说到这里,又陷入了僵局。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眸中发现了同样的固执。
  “所以你看,我们没有沟通的可能性。”叶盏轻轻叹了口气,“不如讲点实际的,你觉得袭击老爷的凶手可能是谁?”
  “我怀疑是内部人员动手,或者至少有内鬼照应。”祁渊说,“否则不可能那么巧,亲卫队一离开,凶手就马上动手。五年前祁追远就已经成为玄城将军,孔昭则在暗中培养红珊瑚的势力,他们都有很高的嫌疑。研究院虽然没有动机,但是他们拥有高科技手段,可以杀人于无形。最后,也不排除亲卫队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你这是把玄城的各大势力挨个数了一遍。”叶盏打了个哈欠,“具体一点,比如当时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照片呢?人证物证有没有?”
  祁渊道:“洪荒纪184年7月19号,当时父亲正在研究院本部疗养,他刚刚做了一个良性肿瘤切除手术。而我也在研究院,接受常规治疗。那天晚上,我体内的龙血沸腾,忽然失去控制,毁坏了研究院的建筑,而你抓住机会,偷了飞行船将我带走。父亲立刻派贴身的亲卫队前去追赶,玄城一片混乱,给了凶手动手的机会。
  “案发时间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半,一个在走廊巡逻的护卫听到病房里发出异响,立刻进门查看,正好看到蒙面的偷袭者用刀砍向父亲的头颅,而之前在病房里值守的两个看守已经被他杀死。护卫立刻掏枪射击,凶手见状,从窗户逃跑,从此失去了行踪。这一刀导致父亲颅骨开裂,颅内出血,大脑损伤,至今还未苏醒。龙鳞军倾巢出动,封锁排查,但是始终没有查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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