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实习证明,实习考核情况和签名那一栏都是方瑾写的。
她字迹凌厉锋芒毕露,写的内容虽然是“工作认真,勤奋好学”两句随处可见的套话,但谈宁依旧开心收下。
“谢谢阿姨。”
“今天上午,严知予的母亲给我打了电话,说昨天严知予回到家后哭了一晚上,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很对不起你。”
谈宁皱起眉头。
“严知予下个星期就要回德国,想在临走之前跟你正式地道个歉。”
“我们要去哪里?”
“他家。”
谈宁觉得有些莫名。
“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就直接回绝了。”
谈宁说:“可以。”
方瑾抬眸看他,“为什么?”
“彻底解决一下也好,不想要再为这件事情心烦了。”
“那就去吧。”
“阿姨。”出电梯的时候,谈宁喊住方瑾。
方瑾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谈宁。
“这也是您对我的考验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对于他昨天突然的冒犯,你应该得到一个正式道歉。”
谈宁怔了怔,方瑾已经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谈宁连忙小跑着跟上去,心情陡然变得愉悦,书包都跟着他一晃一晃。方瑾从余光里瞧见了,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们坐车来到严家。
严家父母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见到方瑾带着谈宁过来,立即迎了上来,“方总,好久不见。”
方瑾颔首:“好久不见。”
“这位就是小谈吧,快快快,进来。饭菜已经做好了。”
谈宁刚走进去,严知予就从他父母身后走出来,低着头对谈宁说:“对不起,昨天我昏了头,贸然去找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对不起。”
谈宁有些不知所措,方瑾打破僵局,说:“严太太,能给我倒杯水吗?我有点渴。”
谈宁下意识走到方瑾身后。
对谈宁来说,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林颂安不在,方瑾就是他安全阈值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严夫人立即给方瑾倒了水,他们坐下来吃饭,席间方瑾和严先生谈着公司发展的事情,谈宁就在旁边默默吃饭。
严知予喝了点红酒,竟然就有了醉意,快吃完的时候,他拉着谈宁走到沙发边,眼神迷离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被说出那种话。”
谈宁不吭声。
“林颂安打电话给我了,他告诉我,信息素匹配是可以克服的,他可以,我也可以。”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爸爸妈妈管我管得很严,他们给我安排好一切,包括伴侣。”
“我妈妈说,这次是意外,她一定会帮我找到更适合的人。”
“可我不喜欢他们这样。”
“林颂安的事,很伤我的自尊心。”
“明明当时说好的,决定权在我,他们拿着林颂安的照片问我满不满意,最后却变成那样,好像我是倒贴上去的。”
“我又没做错什么。”
严知予边说边哭,双瞳剪水我见犹怜,他抱着胳膊缓缓蹲下去,哭得泣不成声,谈宁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受他的道歉。
严家父母发现了痛哭的儿子,连忙放下酒杯走了过来,他们一边一个护着严知予,谈宁往后退了一步。
严夫人说:“知予,不哭不哭,告诉妈妈怎么了?乖乖,告诉妈妈。”
严先生揽着严知予的肩膀,说:“男子汉不哭。”
谈宁一点点走出客厅,走到院子里,隔着落地窗看着屋内的画面。
很和谐的画面。
二十二岁的严知予已经是个生活自理的成年人了,但依旧是父母的心头肉,他被当做孩子一样哄着,有妈妈帮着擦眼泪,有爸爸撑腰,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忘记了旁边还有客人,在严家父母的眼里,只有儿子最重要。
二十二岁的谈宁像只路过的流浪猫,隔着玻璃,偷窥他从未拥有过的温馨亲情。
说不羡慕是假的。
好羡慕,背着书包一个人上学的时候,旁边飞驰过一辆辆载着学生的电瓶车,放学时飞扑进妈妈怀里的同桌,还有拿着奖状就能换到的小礼物……谈宁都好羡慕。
两年前被林颂安一句话刺痛,说了分手,转头就一个人躲起来哭到干呕,谈宁好不容易扶墙站起来,哽咽着说:妈妈,好难过,为什么没人要我?
谈宁想: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流浪猫,当流浪猫一点都不酷。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汽车熄火声。
谈宁忍住眼泪,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是林颂安那辆路虎停车的声音,他循声走到门口,看到车边站着的林颂安。
不远处,林颂安穿着他买的那件黑色大衣,如芝兰玉树,清俊矜贵,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张开怀抱。
谈宁飞奔过去,扑进林颂安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开会的时候心里突然发慌,感觉我的宝贝好像受委屈了,就立即买了机票回来。”
“什么都不如宁宁重要。”
谈宁把脸埋在林颂安肩头,抽噎出声。
林颂安亲了亲谈宁的发顶,“我好想你。”
谈宁好像真的委屈了,抱着林颂安不肯撒手,林颂安看着远处的院落,还有里面隐隐可见的一家三口的身影,他不知道谈宁在哭什么,误以为谈宁是为自己的beta身份和信息素匹配度而哭。
信息素的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他抱紧谈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声音低低的,打在谈宁的耳膜上,“宁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谈宁懵懵地抬起头,望向林颂安,林颂安拨开他被眼泪沾湿的头发,嘴角挂着温柔笑意,他说:“宁宁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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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谈宁被压在门板上, 林颂安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谈宁两手抵在林颂安肩头,推不开动不得, 呼吸都被攫取。
“林颂安——”
“你都没有说你想我。”
谈宁嘴唇被咬着,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 半天憋出一个字:“想。”
“想谁?”
谈宁抿起唇。
林颂安轻笑,面对面将谈宁抱起来,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进卧室。
谈宁紧紧圈着林颂安的脖颈, 生怕掉下来,颠着颠着突然来了脾气:“都怪你,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妈妈打招呼,还有严知予的父母。”
“我帮你打过招呼了。”
谈宁挠他,“每次我在你妈妈那里稍微建立一点好的印象, 都会被你破坏掉。”
“你就只顾着在我妈那里留好印象,”林颂安脱了外套, 解开最上面一颗衬衣纽扣,很快俯身覆上来, “却不管我有没有被冷落。”
他摘了领带,解了一丝不苟的衬衣领扣, 矜贵中忽然添了几分痞气, 谈宁努力让视线从林颂安领口里移开, 努着嘴说:“我什么时候冷落你了?”
林颂安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衬衣上, 指尖抵着第二颗纽扣,手腕隐隐能感受到里面肌肉的翕动。谈宁解开一颗, 目光就开始游离, 可林颂安捏着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你没有冷落我吗?从你去我妈公司实习那天起, 你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出差这几天我不联系你,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谈小猫好冷漠啊,”林颂安把脸埋在谈宁的颈窝里,语气难掩不快:“让我妈转变思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为什么你这么着急?”
“因为不想你辛苦。”
林颂安停下来,用指腹抚着谈宁的脸颊。
“如果法商基地那边顺利的话,我下半年就要出国了,如果我现在不处理好我和你妈妈的关系,那所有的压力就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了。”
谈宁说话声很小,甚至有些故作冷漠,可林颂安愈发觉得他可爱。
“这是小猫表达爱意的方式吗?”林颂安压着他。
谈宁觉得羞赧,在林颂安怀里挣扎,最后只挣扎出了自己的衣服,林颂安的手从他的后颈滑到后腰,最后落在臀尖,轻轻揉捏。
“宁宁好像胖了一点,摸起来更舒服了。”
谈宁自己也这样觉得,林颂安受伤之后,他天天陪着林颂安吃补品,生生把自己吃胖了,但其实林颂安出差之后,他又瘦了一斤,但他不会告诉林颂安的。
林颂安一定会在他耳边循环念叨无数遍,像是抓住了某个了不起的把柄。
谈宁怕光,总觉得卧室太亮,林颂安在这时候总故意不顺着他,偏要把他按在床边,脸朝着窗户,在他耳边说荤话。谈宁半个身子都悬在床边,摇摇欲坠的紧迫和身下的感受交替在一起,他只能抓紧林颂安的手臂。
可是林颂安动作放轻,他又表现得懵懵的,眼尾洇着红晕,欲拒还迎地扫了林颂安一眼,林颂安立马被撩拨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宁宁,你好像喜欢我强势一点。”
谈宁红了耳尖,咕哝道:“才没有。”
“没有吗?”林颂安用手臂圈住谈宁的肩膀,怕他掉下去。
谈宁摇着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问题了,只觉得脑袋眩晕,随着林颂安的力气渐重,他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哽咽声:“没有……”
“林颂安……”
林颂安精力旺盛到谈宁无法承受的地步,他都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林颂安还挤在他两腿之间,谈宁动一下就痛,也挣脱不来,就近咬了林颂安的胳膊一口。
“牙好尖啊,谈小猫。”
谈宁不松口,林颂安靠近了些,两人变成负距离,谈宁欺软怕硬地缩进林颂安怀里。
最后又饿醒。
谈宁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走到厨房,煮了点馄饨。
林颂安一身清爽地走过来,从后面搂住谈宁的腰,连体婴似地跟着谈宁。
谈宁也由他腻歪,趁着煮馄饨的时间,给他做了一道爽口的凉拌菜。
“多放点黄瓜和豆芽。”
谈宁于是多切了一根黄瓜。
“多放点辣椒,”没几分钟,林颂安又说:“多放点芝麻油。”
谈宁嫌烦,摘了一次性手套,眯起眼睛凶巴巴地说:“你自己做,本来就够累的了。”
小猫又炸毛了。
林颂安笑着接过一次性手套,“好好好。”
他把馄饨盛起来,端到谈宁面前,虚心赔礼道歉:“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那样了,不会再玩——”
谈宁甩了把眼刀过来。
林颂安忍着笑。
他岔开话题:“去上海拿下一个大项目,应该能度过这次的舆论危机。”
谈宁咬了口馄饨,垂眸说:“我也帮不上你。”
“宁宁有自己的人生,我们并行就好。”
听闻此句,谈宁抬头看林颂安,眼里忽然泛起泪光,他努力用馄饨汤的热气遮掩,继续低头吃东西。有很多爱意想要表达,临到嘴边就只剩一句:“你明天想吃什么?”
林颂安看着他笑:“想吃……糖醋小排。”
谈宁记下,“好。”
可半个小时后,林颂安收到方瑾的消息,方瑾让他们明天回家吃饭。
林颂安举着手机把消息内容展示给谈宁看,谈宁也愣住:“我们?”
“我不在的这几天,宁宁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林颂安很是惊讶。
“没有啊。”
“我妈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人。”
可谈宁觉得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做,他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在法务部里大展拳脚,表现出他绩点第一的实力,他做过最有含金量的事情,就是入职第一天写的那份合同草稿,但并没有派上用场。之后的三个星期他都在做杂活和埋头看书之中度过,都没能见方瑾几面,甚至最后还被方瑾直接塞了张实习证明,直接结束了他短暂的实习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