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斟酌之后,池兰熏给宗泽鸣发了第一条信息。
宗泽鸣原本一脸的不爽,发现池兰熏偷偷给自己发信息后,当即轻笑出声,惹得希尔一脸的不爽。
宗泽鸣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池兰熏,嘴角上扬,不忍心再让他焦急地等下去,期待满满地点开了对话框。
那么紧张,不会是给他发了什么羞于启齿的情话吧。
“你……打人疼吗?”
宗泽鸣顿住,来来回回读了十几遍,笑都僵在了脸上,无法理解小未婚夫的意思。
沉思了半天,宗泽鸣脑中灵光一闪,感觉自己彻底读懂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压下去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显然,他的小未婚夫缺乏安全感了。
宗泽鸣笑着摇了摇头,信心十足地发送了两条信息。
“如果有人伤害了我喜欢的人。”
“我会不留一点余力。”
池兰熏看到这两条信息,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仿佛预见了自己被宗泽鸣狠揍的惨状。
宗泽鸣看着池兰熏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一定感动坏了吧。
小未婚夫太喜欢他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好想写主线任务啊啊啊啊!
第34章
池兰熏一路惊魂未定, 宗泽鸣一路眉飞眼笑,各自沉浸在截然相反的情绪之中。
大巴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的学生看着眼前原生态的自然美景,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一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学生当场哭出了声。
特别是得知接下来要过五天自给自足的野外露营生活之后。
“我要退出!”
“不是自愿参加吗,我现在就要退出!”
许许多多崩溃的学生闹了起来。
宗泽鸣刚走出大巴就被他们吵得眉头紧皱,十分不耐地扫了一眼, “闭嘴, 吵死了。”
哭闹不停的学生纵使心中百般不愿,还是畏畏缩缩地闭上了嘴, 一脸悲愤地瞪着一点表示也没有的学生会。
“娇气。”
宗泽鸣厌烦地收回视线,抬脚走向几乎没有人工痕迹的深山密林, 走得又稳又直,丝毫不显得犹疑和慌乱。
学生羞愧地垂下了头。
宗泽鸣这种家世背景的少爷都不在意这次春游的主题,他们却因为吃不了一丁点苦,就不顾颜面地大哭大闹……太不应该了。
然而,抱着这样想法的学生, 在亲眼看着宗泽鸣坐上了新修好的缆车后, 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们也不可能蹭上池家的缆车, 但能不能不要一边说着“娇气”,一边心安理得地坐上缆车啊!
需要自己爬上山顶的学生们幽怨地盯着渐渐远去的缆车。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 直到最后退出春游的学生也只占极小一部分。
因为越来越多的学生意识到, 这种与四个院首近距离生活在一起的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 错过便很难再有了。
万一能在此期间……
这种可能哪怕只是稍微幻想一下, 都足以让大部分学生毅然决然地留下来。
还有一小部分紫院学生留下则是由于池兰熏。
双腿残疾的院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参加林中探险,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缆车中的五个人完全不知道, 山脚下的学生经历了一番多么丰富的心理活动。
有了先前的经验教训, 宗泽鸣目标明确,一下大巴便直冲缆车,顺利地抢到了池兰熏身边的位置。
池兰熏刚恢复些血色的脸颊又变得苍白起来,僵硬地抬起头,对上宗泽鸣灼灼的目光,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自以为十分谄媚的笑。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代表着什么。
“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这句话在池兰熏身上完全适用。
布莱德学院的论坛上甚至发起了关于池兰熏笑容的悬赏。
但至今仍未有人成功拍到过池兰熏的笑容。
宗泽鸣微微顿住,不止是他,一直在偷看的希尔也身上一僵。
前者是因为喜悦和莫名的满足,后者则是因为极度的不平衡。
缆车中的空气都安静起来。
芙洛琳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而后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宋韵声神情倦倦,支着下巴,好像在看外面,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
一段不算很长的山路,没怎么吃过苦的贵族学生却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全靠与院首一起生活五天的念头吊着才没有半路放弃。
等到他们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时,已经过了正午。
池兰熏无所事事地趴在窗台边,望着外面极其混乱的画面。
虽然他们等下也要住在帐篷里,但现在可以暂时在设施一应俱全的木屋中休息。
“安静!”
随着一声极其威严的命令,慌乱不安的人群安静下来。
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男子站到了地势较高的平地上,自上而下扫视着搞不清状况的学生们。
“我是这次林中探险活动的总教练,负责保障你们的安全,以及教授必须掌握的野外生存知识和技巧。”
虽然一项活动也参加不了,池兰熏还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这位总教练的发言。
大致内容就是,学生等下需要排队领取物资,在教练指导之后自行搭建帐篷,然后采集学校提前放在山林各处的食材,回到营地烹饪这些处理过的食材作为今天的晚饭。
池兰熏本来还在担心帐篷的事,却看到宗泽鸣和希尔淡定从容地走出了木屋,身边立马围上了一群大献殷勤的学生。
甚至不需要他们动嘴说上一句,排队才能领取的物资、精心搭建之后的帐篷……全都送到了他们手边。
池兰熏正错愕着,一群非常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紫院同学也将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之后,不忘向他邀功。
“我叫……”
“我是……大学部二年级……”
“您身体不好,这些杂事交给我来做就行……”
池兰熏硬是一个名字都没听清,糊里糊涂地被紫院学生引到了环境优美的小瀑布旁边。
那里有一个搭建完好的帐篷。
里面也布置得极其用心,折叠床上面铺好了防潮垫、毛毯和绒毛被,冲锋衣和换洗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一个较高年纪的紫院学生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院首,希望您不要嫌弃。”
池兰熏完全震撼于这种夸张的待遇,一时之间缓不过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紫院学生了解池兰熏的阴郁性格,此刻见到池兰熏竟然点头回应了他们,顿时满脸不可置信,有些受宠若惊地鞠了一躬,“院首,您不用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池兰熏一时哑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尽管内心感激不已,但被他们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池兰熏生怕一不小心就说了不符合人设的话,只好紧绷起脸,神色严肃地嗯了一声。
为首的紫院学生以为池兰熏这是不想再与他们交流的意思,心下一慌,忙不迭对其余学生使眼色,“院首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
其余学生当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万分自觉地散开,该休息的休息,该做饭的做饭,没有人再敢来靠近池兰熏。
这下子,搞得池兰熏留在原地,开始怀疑起了自我。
难道他刚才说错话了?
怎么一瞬间学生全吓跑了?
-
学校不可能真的虐待这群娇生怪养的贵族学生。
营地中有水有电,木屋里也有供学生正常生活的一切设施。
池兰熏在营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躺平生活。
林中探险的第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入夜,池兰熏躺在垫了几层毛毯却依然不舒适的防潮垫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还有四天。
到底怎么把宋韵声骗进深山老林?
本应为他出谋划策的江无禾,此刻正因为被捅了肾在医院里躺着。
池兰熏已经放弃了向系统寻求帮助,仔细在脑中回忆起了剧情。
“在食材收集环节,引导宋韵声进入山林最深处,让他在天黑之前无法顺利返回营地……”
要不明天和宋韵声一起去收集食材?
这样就可以直接指挥宋韵声往森林深处走了。
反正宗泽鸣一定会找来。
不过遇到陷阱受伤该怎么办……
池兰熏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夜晚山间气温低,池兰熏躺在湿冷的被窝中,只感觉沁凉的寒意快要把他全身冻住,不免怀念起从前有宋韵声“暖床”的日子。
耳边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或是几声尖啸,或是未知事物的沙沙声。
他的帐篷较为远离人群,背靠瀑布水流,池兰熏根本无法分辨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无法遏制地心慌起来。
池兰熏裹紧了被子,被迫贴上冰凉的面料,冷得浑身战栗,强迫自己赶紧睡过去。
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是正常的。
池兰熏不停安慰自己。
脚步声渐行渐近。
池兰熏屏息凝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完全缩进被窝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遭遇一些可怕的事情。
唰的一声。
有人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池兰熏短促喘息一下。
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人走到了床边。
比被子还要凉的指尖,轻碰了一下他的脸。
池兰熏浑身一颤,因为凉,还因为怕。
“是我,别怕。”
清澈温柔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飘到了池兰熏耳畔。
池兰熏略一怔愣,颤抖着撩起了眼睫,一双冷冰冰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唔——”
“帐篷不隔音。”宋韵声俯身在池兰熏耳侧低语,“小点声。”
池兰熏只得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宋韵声却没有将手拿开。
两颊由于窒息微微泛起了红,乌眸洇弥起一层薄薄淡淡的水雾。
目光凝在上半张脸,停了一会,宋韵声抬起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又要哭了?”
池兰熏大口呼吸了几下,有些气愤地瞪向宋韵声,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但见他神色平静,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又有一些不敢确定了。
宋韵声这句话,倒是让池兰熏眼前突然浮现起,池家主宅里他搂着宋韵声哭个不停的画面。
“你怎么来了?”池兰熏小声问道,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白嫩的耳垂不觉间染上了一层绯色。
宋韵声坐在床边,只静静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池兰熏皱皱眉,挪动着身子向宋韵声那边凑了凑,一只手倏然揽过了他的腰。
池兰熏一惊,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唇边的惊呼溢出。
宋韵声将过分漂亮的、无法抵抗的玩偶一样的小人轻轻放到了腿上。
很轻,双腿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那双圆圆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惊慌之色,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受惊的样子有多么的……
另一只手无意间摸到了一处肿块。
宋韵声眉心一蹙,立马掀起了宽松的裤管,“腿上怎么弄的?”
下半身没有知觉,池兰熏疑惑地垂下视线,瞳孔一瞬缩了缩,有些害怕地揪住了宋韵声一截衣服,“我一直都待在营地里……”
发紫的肿块在苍白细瘦的腿上十分骇人,像是毒虫在敏-感的肌肤上叮咬导致的。
宋韵声没有再碰,静若寒潭的眼眸微动,沉默一瞬,将池兰熏单手托了起来。
“搂紧。”他淡声道。
腰间的手滑下而后骤然发力,身子忽然腾空失重,池兰熏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宋韵声的脖子。
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乖乖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宋韵声走了几步,从学校准备的药箱中挑出一支药膏,又抱着池兰熏坐回了床边。
他重新掀起垂落的裤管,只掀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蓝紫色经络在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池兰熏轻咬着唇,抬眸看向宋韵声,“我自己涂吧。”
“嗯。”宋韵声面色不变,将药膏递给了池兰熏,“既然没事了,那我走了。”
话音尚未落地,他便将池兰熏往下扯了扯,像是马上要起身离开。
“不行!” 池兰熏脱口而出道。
急忙紧紧抱住宋韵声,往他怀里拱,生怕这个来之不易的热源丢下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