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回应池兰熏的只有一个温热的怀抱。
闻人歌蹲下身子,将细细发抖的池兰熏搂在了怀里。
“怎么洗完了也不说一声?泡在凉掉的水里又要生病了。”闻人歌原本冰冷无比的声音,此刻温柔又轻缓。
池兰熏一时怔住,极慢地扬起脸,更是发现不仅是声音,闻人歌的面色同样极其柔和。
说不出的违和感。
闻人歌轻手轻脚地将池兰熏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像从前一样。
恐惧直达心底,池兰熏不仅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整个人都僵在了闻人歌的怀里。
闻人歌怎么能突然变得和从前一样呢?
那种几乎要窒息的痛苦顿时涌了上来。
第52章
池兰熏又冷又惧, 在闻人歌的怀里浑身颤栗得厉害。
一身病服湿透,冰冷的水顺着漂亮的侧脸滑入领口, 从发丝到腿脚都在滴水, 滴滴答答,流了一路的水痕。
闻人歌停了下来,他抱得紧, 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湿哒哒的衬衣黏在腰腹有些不适, 但他显然不是因为这个才停下来的。
“忘记给熏熏擦干净身上的水了。”闻人歌微垂着眼,满是歉意, 仿佛他刚刚才发现这一点,“是我的不对。”
扣在池兰熏腰间的手又收得紧了些, 掌心过分的炽烫,隔着薄薄的面料肆意熨烫着肌肤,浸在凉水里许久的身子顿时一激灵。
这样一来,细弱单薄的身体蜷起,像是完全嵌进了闻人歌的臂弯。
“别、别碰……”生了层薄茧的手指在敏感的腰侧摩挲, 池兰熏惊叫一声, 声音也抖得不行。
他抬起眼眸, 猝不及防与闻人歌对上视线。
眼眸漆黑而深邃,明明透着温柔和关切, 却如若无底深渊, 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些绝望。
池兰熏瞳孔微颤了一下,顿时害怕地屏住呼吸, 将自己本就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 彻底僵住不敢动弹了。
闻人歌盯着怀里恐慌不已的人, 嘴角噙起极淡的笑意。
他嘴上自责没有给池兰熏擦净身上的水, 却没有要拿一条浴巾给他擦干、或是裹起来的意思。
实际上, 浴室就在他身后几步之远。
闻人歌不疾不徐地抱着池兰熏走到床边,任由水痕在地板蔓延,渐渐浸润。
白色的床单自然也被弄湿了一片,湿漉而冰凉,黏在池兰熏后背的肌肤上。
一直处在受惊状态,片刻都无法放松下来,池兰熏面色愈发雪白,眼下带点病气,只唇上有一抹淡淡的艳色。
闻人歌不甚在意,一只手撑在床上,拨了拨沾在脸颊两侧的黑发,像逗弄小动物一般,轻拍了两下池兰熏的脸,慢慢道:“熏熏把床也弄湿了……这可怎么办,嗯?”
指尖缓缓下滑,钳住了池兰熏的下颌,强迫与他对视。
薄茧带来的粗粝之感,无意间磨疼了格外细腻的皮肉。
力度却是十分柔和的,仿佛他正在为一只淋了雨的小雀,极轻地拭去柔软绒毛上的水珠。
池兰熏不自觉地含住下唇,湿润的睫毛微微垂下,不安抖动。
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了起来,极有压迫感的姿势令他胸口发闷,愈发恐慌。
池兰熏不明白闻人歌的意思,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闻人歌的问题,下意识地偏过头去,避开了闻人歌的触碰。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的抵触行为可能惹怒闻人歌,池兰熏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睫,呼吸颤抖,看着闻人歌停在原处的手,乖乖地凑了回去,将下巴讨好似的放回了他的掌心。
“闻哥哥……”池兰熏嗫嚅道。
他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一时间不敢再做出违抗闻人歌的行为。
碎发被别到耳后,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肤色实在是太白了,一碰就要留下痕迹,雪色的皮肉上泛起了瑰丽的淡红,沾了点莹润水色,更是好看。
闻人歌眸色渐沉,抽回了手,也不说话,只微微眯起了眼。
这种诡异的平静加倍折磨着人,拉扯着池兰熏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良久,闻人歌冷冷出声,“熏熏又犯错了。”
刻意放缓了语调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残忍。
池兰熏浑身忍不住发抖,害怕地闭紧双眼,对即将到来的惩罚的恐惧,让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了出来。
突然间,闻人歌双手掐住池兰熏的脖颈,指节不断收紧。
颈间的禁锢仿佛要把他活活掐死,窒息的恐怖让池兰熏下意识地竭力挣扎起来。
然而,毫无作用。
眼泪还没来得及滚落下来,就被一点一点地舔干净。
病弱的身体不一会就没了力气,任由眼球开始发涩、发痛……再流不出一滴多余的泪水。
等到池兰熏眼前阵阵发黑、几近崩溃到求饶的时候,闻人歌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手。
“怎么不哭了?”闻人歌语调轻缓,“哥哥觉得熏熏哭起来很好看。”
池兰熏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呛到似的连声咳嗽。
身体不堪重负,就连咳嗽声都有一下没一下的,不由令人担心起他的身体。
闻人歌却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停到唇瓣,上面还有一处小裂口。
池兰熏十分狼狈,额间渗着薄汗。
唇上刺痛,已经冒出了点点血珠,在这抹绯红衬托之下,面色愈发病态的苍白。
闻人歌眼前恍惚一阵,伸手点上,只觉得温腻柔软。
指尖细细摩挲,将上面的血珠一点点抹开。
本是极小的裂口,在闻人歌恶意的玩弄下,流出了更多的鲜血,浸润向来浅淡的唇色,显出湿漉花瓣一般的稠艳。
实在是疼,池兰熏强忍了许久,还是紧抿起唇痛哼一声。
不过,哭是彻底不敢再哭了,红肿的眼眶仍在微微发痛,方才他差点觉得闻人歌要把他的眼睛生吞掉。
闻人歌满意地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颤栗,倏而直起身,带些散漫说道:“好了,既然熏熏已经洗完澡了,那就该换上新衣服了。”
池兰熏倏然一阵冰冷,顿时想起了那个装满各式各样“新衣服”的衣柜……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下来。
果然,闻人歌从床边走开,径直走向了衣柜。
又是一声极大的声响。
闻人歌拉开了衣柜。
精神高度紧绷的池兰熏被那动静吓得哆嗦了一下,顾不上伤口,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这样就能躲掉接下来的事情。
整个略显空旷的卧房只剩下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过了许久,闻人歌轻声喊道:“熏熏?”
池兰熏一抖,急忙“嗯”了一声。
“这件喜欢吗?”闻人歌转过身,望向池兰熏,手上拿着一件白色蕾丝裙。
哪怕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池兰熏还是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无意识摇了两下头。
虽然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已经晚了。
“怎么了?”闻人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池兰熏的抗拒,旋即面色一沉,眼神里的阴郁沉凝,如古潭深不见底,令人胆寒。
闻人歌一步一步地回了床边,鞋子碰到地面发出的闷响在极其寂静的卧房中回响。
“不是熏熏自己想穿的吗?”闻人歌由上而下俯视着池兰熏,恣意欣赏着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突然地,将裙子粗暴地扔到了他的脸上。
做工精致的蕾丝裙扎痛了细腻的肌肤。
闻人歌现在的神情实在是吓人……池兰熏双唇止不住颤抖,攥紧床单,笨拙地拖着没有知觉的腿往后缩,做着徒劳的挣扎。
“我不要……啊!”尚未说出口的话化为一声痛呼。
霎时间,池兰熏瘫软在床上,全身过电一般的痛楚让身子不受控制地痉挛。
“亲爱的宿主请认真完成主线任务,当前任务为:无条件听从闻人歌的命令。”
“为了协助宿主更好地完成主线任务,任何明显违抗的行为都会遭到惩罚。”
系统的电子音在脑中响起。
池兰熏浑身失力,一阵一阵颤抖,闻人歌握住他的胳膊,只轻轻一提就把他的半边身子从床上提了起来。
“现在,熏熏想穿了吗?”闻人歌的长眸淬了一层冰。
他伸出手臂,搂住池兰熏的上半身,让他不至于软倒在床上。
池兰熏瞳孔涣散,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像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无力地攀附着闻人歌。
可听到闻人歌的话,池兰熏挣扎着攥住闻人歌半湿的衬衣,哽咽回道:“穿……”
系统的警告犹在耳边,他不敢再去违抗闻人歌的话。
湿透的病服黏在身上,很不好受,池兰熏宁愿继续穿着这身难受的衣服,也不愿意换成闻人歌拿来的崭新衣装。
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大片雪白陡然与空气接触,单薄的身体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池兰熏因为冷,更是因为羞耻,浑身发抖。
两条细细的丝带点缀于雪白皮肉之上,白色吊带袜又微微勒出了一圈白腻的腿肉,透着点若有若无的肉色。
蓬勃的热意这一次毫无阻碍地渗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大腿从袜边向里面探,指腹有点薄茧,痒痒的,指尖忽地勾了下细带。
“闻、闻哥哥……”池兰熏怯怯喊了一声。
此时此刻的闻人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
虽然双腿没有知觉,池兰熏还是下意识地攥住了闻人歌的手指,阻止他继续往里面伸。
闻人歌瞥见他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捂住脸,突然毫无预兆地笑出声。
池兰熏被这莫名的反应吓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又刺-激到闻人歌。
就在池兰熏愈发惴惴不安的时候,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闻人歌抚上了锁住池兰熏的细链,黑眸深邃,教人辨不清情绪。
半晌后,他抬眼盯住池兰熏,慢慢道:“熏熏真会逗我开心。”
池兰熏怔住,见闻人歌抬起手,出于恐惧,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
“是不是饿了?”闻人歌笑意不减,对于池兰熏的反应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很满意池兰熏这样的反应。
令池兰熏恐惧的手继续落了下来,只是十分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当然,闻人歌并不需要得到池兰熏的回答。
他直接吩咐仆人端来了食物。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仆人马上涌进了死气沉沉的卧房,池兰熏怕被发现身上的衣服,惊慌失措地缩到了闻人歌的背后。
他的头发仍是湿的,软软贴在两颊和颈间,很快便将闻人歌的后背也弄湿了。
只觉得闻人歌又要生气,池兰熏面色蓦地煞白,一双圆眸不停眨巴着,配上尖尖小小的下巴,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闻人歌轻笑,缓缓揽过池兰熏的双肩,“吃点东西,好不好?”
声音温柔,如同诱哄一般。
面对闻人歌阴晴不定的性情,池兰熏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及时做出反应,及时做出符合他心意的反应。
池兰熏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然而,一直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他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哪怕只是看到那些食物都感到一阵反胃。
闻人歌低头看池兰熏一眼,只一眼,丝毫不在乎他十分勉强的样子,强硬地将食物抵到了池兰熏的嘴边。
“熏熏……不想吃吗?”霎时间,声音冷了下来。
听着闻人歌的话,池兰熏当即拼命摇头,抑制住一阵阵反胃,瑟瑟发抖地吃下了喂来的食物。
脑中似乎又响起了系统警告的电子音。
全身电击的疼痛……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试一次。
莓果的甜味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
“吃完饭我们就休息吧。”闻人歌放下了勺子,目光没有从池兰熏的身上移开。
一身漂亮的蕾丝裙,乖乖并拢的小腿裹着白丝,细颈又衬着一圈蕾丝……像极了橱窗里昂贵的洋娃娃。
休息?
不明所以的话,让池兰熏倏然不安地蜷起手指,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在心头缠绕。
闻人歌像是在“过家家”一样,执拗地按照规矩进行每一个步骤,而他则像在扮演一个任由闻人歌摆弄的娃娃。
根本容不得池兰熏思索,他被摁住,毫无挣扎之力。
精美的蕾丝裙换下,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他又穿上了一身薄白色连衣裙。
睡裙面料柔软,十分合身,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品。
闻人歌用了些力掐住纤薄的腰肢,伸手按住池兰熏的后颈,强迫他枕在他的胸膛上面,耳朵紧贴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