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陛下走远之后,王公公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这小谢大人,竟敢如此……王公公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陛下……
陛下一再纵容的态度,足以说明,陛下心里并非无意。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若是陛下不愿,谁都别想近陛下的身,陛下连沐浴都不喜欢别人伺候的,能一再忍让小谢大人如此狂妄的行为,那说明陛下还是愿意的。
王公公的脸皱成一朵菊花,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摇头叹气。
他对不起先帝,长叹一口气:“奴才怕是未能完成您的嘱托了。”
王公公双目垂泪,怕是不久将来,大厉将要迎来一位男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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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谢景玄进宫时,小安子略带忐忑地把谢景玄带到了马场,有些难为地说道:“陛下口谕,此次清平县,谢大人立了大功,赏谢大人清洗马场一月,不得有异议。”
原本谢景玄看着小安子带他走的是马场的路,心里也已经明了。
听到小安子传的口谕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小安子惊愕地看着小谢大人,这大人不会是傻了吧?
陛下这哪里是赏赐啊,这是变相罚谢大人呢,也不知谢大人做了什么惹得陛下不高兴,竟然把人罚到这马场当马夫来了。
看着谢大人这副捧腹大笑的模样,小安子赶紧找个借口溜走了。
这谢大人看起来也太不正常了。
明明立下大功,晋一晋品级应该不在话下,没想到被陛下罚来做马夫,还这么高兴!
谢大人真是太可怕了。
谢景玄却并不意外,昨天晚上他哪里有醉酒,只不过是故意装作醉酒的样子试探厉时琛的心意而已。
结果让他有些惊喜和意外。
像陛下的性子,如果对他无意,早在清平县他写情书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完全把他杀了。
陛下想要悄无声息把一个人杀掉,简直易如反掌。
清平县大乱,他若死在乱贼臣子手中,一切都说得通,也并不需要向谁交代。
可是,陛下并没有这样做。
所以才会有后面,谢景玄肆无忌惮地给厉时琛写了一封又一封露骨的信。
甜言蜜语,毫不掩饰地诉说着相思之苦。
他谢家在天子眼里算得了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哪一样不是陛下给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家在陛下眼中也不过一介蝼蚁。
谢景玄看得很清楚,陛下从来就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手握军权称帝的皇帝陛下,背后可是二十万大军。
那是能踏平整个京城的存在。
谢景玄明白,他口出狂言不过是在一点一点在试探君心罢了。
他赌赢了。
陛下的感情就像一张白纸,他谢景玄定要在这白纸上沾上一点墨。
只盼君心似我心。
次日。
早朝,谢景玄的位置空置,让不少大臣都有些奇怪。
莫非是睡过头了?
看看前面站着的谢丞相,这谢老还在堂上站着呢,小谢大人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贪睡没赶上早朝。
钟老钟大人用手肘拐了拐谢清禾,小声问道:“你儿子怎么没来?今日他可是得好好大出风头才是。”
谢清禾不想回答这个话题,方才进宫时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就把他儿子拉走了,谢清禾瞧这方向不是去马场还能是去哪里。
陛下最近搞了个折磨人的法子,要是哪位大臣犯了错,就把人发落到马场去当马夫,每天喂马,清洗粪便,做些又脏又臭的活。
谢清禾还能不知道自家儿子吗,嘴里没把门的,肯定是把陛下给得罪了。
昨夜喝得醉醺醺回家,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
这哪里像是入宫赴宴,更像是醉卧温柔乡一场。
嘴里叨叨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浑话,谢清禾都替自家儿子捏了一把汗,可千万别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万一惹陛下不高兴……
那就先在诛九族之前断绝关系吧,这儿子他也不要了。
钟书蕴瞧着谢清禾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恨恨的甩了甩袖子。上前两步,双手作辑问道:“陛下,谢景玄谢大人作为本次清平县一案的主审官,此案已结,应由谢大人来做此次案情陈述,可谢大人今日没有上值,这是何缘故?”
谢清禾默不作声低着头,凭什么儿子丢人,他也需陪着没脸面。
厉时琛淡声道:“谢景玄此次平乱有功,朕觉得他在驯马方面颇有造诣,便赏他到马场任职一月。怎么,难道各位卿家也有此意,想到马场任职?”
大臣们面面相觑。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什么驯马方面颇有造诣,这是小谢大人不知做了何事引得陛下动怒,给下放到马场干粗活了。
某些大臣想起曾经在马场值班的记忆,面色如土。
论马场有多热闹,这都可以排班轮值了。
钟书蕴瞧着谢清禾,嘴角弯弯,眼里带着嘲笑。
两个老头隔着半米远的位置暗暗较劲。
随后户部侍郎罗大人出来请奏,“陛下,户部尚书钱大人已多日告病在家,可户部尚书之位不可缺,还是请陛下尽快安排。”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窃窃私语起来。
谁不知道,户部尚书的官位是个肥缺,钱大人这些年在户部可是捞了不少油水。
可如今钱大人也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也是该下台了。
不少大臣心里头微微一动。
钱大人告病在家之事,朝中早就有所耳闻,这小谢大人原本就隶属于户部,如今户部尚书官位空缺,小谢大人又在这个时间节点平乱清平县,把不少腐败官员拉下马,还带回大批金银珠宝填充国服。不少大臣背后议论纷纷,这户部尚书之位怕是非小谢大人莫属了。
果不其然,听见陛下说道:“朕心里有数,无事便退朝吧。”
“恭送皇上。”
大臣们互相之间看了几眼,叹了口气。
谁让人家老谢小谢,深得陛下欢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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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宫里又新进了一批话本子,得知皇帝陛下爱看一些民间故事,尚宫局这段时间搜刮了不少民间乐事和奇趣怪谈,想拿来讨陛下欢心。
厉时琛刚读完一本民间怪谈,虽然这里面的故事大多数都是杜撰的,不过颇有意思,刚好用来打发闲暇时间。
随手抓了一本,小巧又薄薄的书册,春和纪事?
与前面的书册相比,这本春和纪事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让厉时琛提起了兴趣。
刚读完第一页,厉时琛的耳朵悄悄红了。
大厉的民风已经如此开放了吗?
竟然如此露骨,宫里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厉时琛抿着薄唇,试图抑制住想要继续往下看的欲望。
这本春和纪事讲的是两个男子之间的情感,开始还写得好好的,越是读下去,厉时琛的表情越是怪异。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这本春和纪事实际是一本小黄文。
厉时琛还没经历过房事,对男女情爱之事一窍不通,更别说这龙阳之好了。
看着书里面描绘的**之事,厉时琛白玉的面庞也染上一抹红晕。
原来男子承欢竟然是这样。
厉时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厉时琛拿起一旁的茶盏猛地灌了一口。
正看得入神,王公公忽然进来通传:“陛下,小谢大人求见。”
厉时琛不耐烦地说了句:“不见,让他滚。”
在马场待得好好的,来这里做什么?
让朕去闻他一身臭味吗?
过了一会王公公又折回来禀报:“回禀陛下,小谢大人说他明天再来。”
厉时琛看了一眼王公公,冷冷道:“王富贵,你什么时候成了谢景玄的人了?”
王公公立刻跪下,惊慌失措地说:“陛下,奴才知错。”
厉时琛:“下去吧。”
王公公:“是。”
王公公心里苦啊。
无人打扰之后,厉时琛一口气读完了整本书册,还有些意犹未尽。
厉时琛忽然明白,清平县好男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名门贵女,他更喜欢像谢景玄……
厉时琛的心思忽然顿住,怎么就想到那该死的狂悖之徒了。
等等。
这该死的谢景玄不会是想对他,做书中的那些事吧?!
厉时琛诡异地笑着,这么迫不及待想得到朕的恩宠?
呵。
想到谢景玄匍匐在他身下的画面,厉时琛有些血气上涌。
脑海的画面春光旖旎,厉时琛咽了咽口水,好像也并不是不行。
对于厉时琛来说,他并不在意宠幸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他眼里没有性别之分。
可惜谢景玄不是女子,无法为他孕育子嗣后代。
不然,看在谢老头份上可以给他一个宠妃的位置。
入夜。
厉时琛眉心紧蹙,躺在龙榻上睡得并不安稳。
他被梦中那人紧紧地拥吻,带着湿润的吻一个又一个地落在他的脸上,那人灼热的嘴唇轻轻地蹭着他的薄唇。
接着往下,用嘴唇咬下他衣服的带子。
场面极其香艳。
……
汗水从那人的额角滴落,厉时琛用手抚上他的脸庞。
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梦境入潮水般褪去,厉时琛惊醒。
揉了揉额角,忽然一顿。
厉时琛感觉到身-下黏黏糊糊的异样。
厉时琛懊恼道:“该死。”
厉时琛沐浴一番后,重新躺在床上,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浮现的全是方才那个梦境。
厉时琛从一旁的床头柜上取出一个小盒子,握着那枚玉佩,咬牙切齿道:“要不还是把你杀了吧,总是扰得朕心烦。”
一夜无眠。
王公公像往常般,小碎步地走进寝殿,刚燃起烛火,便听到陛下低沉地开口问道:“已是寅时了?”
王公公:“是,陛下可要起了?”
厉时琛:“嗯。”
王公公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陛下的神色,似乎是一夜未睡,眉眼中带着疲倦。王公公担忧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厉时琛:“无碍,不用惊动他人。”
王公公:“是。”
半晌后,厉时琛忽然问起:“谢景玄如何了?”
王公公犹豫了下,轻声说道:“听下面的人回来禀报,谢大人在马场……”
听着王公公支支吾吾的声音,让厉时琛有些不耐烦道:“在马场怎么?”
王公公顿了顿,无奈地说道:“小谢大人在马场让人支了张躺椅,睡了一天。”
厉时琛:“你说什么?”
王公公又重复了一遍。
厉时琛听得火冒三丈:“这狗东西居然敢抗旨?”
王公公不敢替小谢大人求情,嘴巴抿得严严实实的。
厉时琛冷笑:“今天你去替朕看着,若是抗旨,就绑了乱棍打死。”
王公公:“是。”
好不容易撑过了早朝,厉时琛回到寝殿开始补眠。
待厉时琛醒来看到御书房堆满的奏折,浑身冒着冷气。
户部尚书钱鸿茂因为告病在家,户部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拿不出主意,只能把奏折全部呈到陛下这里来,让陛下处置。
其中还夹了一封钱鸿茂的上书请奏,希望陛下能允许他辞官还乡。
厉时琛满脸不高兴:“怎么,这老东西还没死啊?”
暗一:“听闻那日清平县押送犯人回京,钱大人受了点惊吓,现在人有些不清醒,嘴里念叨的全是胡话。”
“啧。”
厉时琛嗤笑:“就这点胆子,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王富贵。”
小安子向前回话:“回陛下,王总管还没回来。”
厉时琛这才想起来,他让王富贵去监督谢景玄干活来着。
“算了,还是朕亲自去一趟。”
马场上,谢景玄正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王公公好心规劝:“小谢大人,您可别再睡了,若是陛下来瞧见,可是要生气的。”
谢景玄抬手捂住两个耳朵,他这一路上都未曾好好入眠,如今正好,能在马场睡到天昏地暗,也无人管他。
王公公的脸皱成菊花,刚想再劝说几句。
看见陛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王公公不敢说话,退到一边。
厉时琛一脚踹了过去,谢景玄差点从躺椅上掉了下去。
谢景玄睁开眼,看见厉时琛一脸怒意地站在他的面前。
谢景玄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欣喜若狂,连基本的行礼问安都忘了。快速地站在厉时琛跟前,说:“陛下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