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外面的天气冰天雪地的,回到灵隐寺时菜肴都已经凉了,只能拿去小厨房加热。
谢景玄出来的时候很不巧地遇上了无问大师。
谢景玄拿着食盒泰然自若地点点头,并无尴尬之意,在他眼里并没有觉得寺庙是清净之地,不沾荤腥的规矩。
在他这里只有凡事应当以陛下优先,若是陛下吃不好睡不好,那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便不是规矩。
不过无问大师倒也并未说些什么,看着他手上的食盒反而还笑了笑,并未责怪。
城外的客栈自然是比不上花满楼的味道,不过比起杂粮野菜,眼前的这一桌膳食可以称得上十分美味了。
谢景玄给陛下布菜,一边询问:“味道还可以吗?若是味道不好,那我明日便换一家。”
厉时琛:“尚可。”
寺庙的环境十分简陋,连沐浴的地方都是狭小的一间房。
厉时琛坐在浴桶里,任由谢景玄服侍他沐浴。
天气冷,寺庙没有炭火供给,浴桶里的水冷得很快,即使陛下未着寸偻十分诱人,谢景玄也没有那些旖旎心思,反而担心陛下会不会因此着凉感染风寒。
果不其然,在谢景玄伺候他穿衣服的时候,厉时琛打了个喷嚏,谢景玄眉心紧蹙道:“是冷吗?”
厉时琛摇摇头。
谢景玄快速将人收拾好,抱回了床榻塞进被窝里,房间的炭火是从宫里带过来的,整个房间暖烘烘的,谢景玄还往他身上塞了好几个汤婆子。
然后谢景玄出去厨房一趟,亲自给他熬了一碗姜汤。
待谢景玄走进房间,一身浓郁的姜味,手上还端着一碗姜汤,厉时琛连连皱眉,“不喝,拿走!”
“味道还行,臣试过了。”
“不喝!”
谢景玄坚持把汤勺送到陛下嘴边,深邃的眼眸透露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若是陛下不喝,臣不介意一口一口,嘴对嘴,喂陛下喝完这碗姜汤。”
厉时琛闻言有些羞怒,冷冷地看着他,“你敢威胁朕?”
谢景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里说着“臣不敢”,却把汤勺转向了自己,打算一口尝下,厉时琛见状把那碗姜汤抢了过来,直接一口气喝完。
因为喝得太急,姜汤从嘴角处滑落,谢景玄侧头靠近,没有用帕子擦掉,反而轻轻吻了上去,把汤汁舔去。
厉时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至谢景玄亲吻着他的下颚,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厉时琛一把推开他:“够了。”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颈侧,厉时琛忍不住用手轻轻将他推开,酥酥麻麻地有些痒。
谢景玄此时正抱着他,两人贴得极近,第一时间便能察觉到彼此的异常。
厉时琛咬了咬唇:“你到隔壁的厢房去睡。”
谢景玄闻言一顿,轻轻啃噬着他耳边的软肉,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陛下怎地如此狠心,竟要赶微臣去别处就寝。”
厉时琛气恼:“那你别犯浑!”
这好歹是佛教之地,如此神圣的地方,怎能做那种事?!
虽然他父皇……算了,不提也罢。
再加上这里的隔音又差,随便闹出点动静在深夜极为明显。
谢景玄知道陛下对这方面的执着,只能叹声:“臣什么也不做,陛下让臣抱一会就好。”
谢景玄握着他腰的手稍稍一揽,就把厉时琛整个人抱在怀里。
厉时琛的脸色有些羞赧,悄悄地移开半步,身后的人紧紧贴上来。
厉时琛有些无奈:“你别这样。”
谢景玄恍若未闻,吻着他的雪白的后颈,带着克制,连吻都比以前多了几分凶狠的意味。
微微的刺痛感让厉时琛忍不住想要躲闪。
谢景玄嘶哑的嗓音特别低沉,“就算不能吃肉,也让臣喝口汤吧?”
“陛下。”
“别躲,让臣亲。”
滚烫的吻流连在他的肩颈。
厉时琛有些推拒,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谢景玄眼里的情绪翻滚,“今日陛下向臣坦白心意,臣到现在还未平复下来。”
厉时琛心里微微一窒,“有这么高兴吗?”
厉时琛能明显感觉到谢景玄的情绪很高涨,很兴奋,就像是……像是想把他融入骨血之中。
“嗯,特别高兴。”
谢景玄贪恋地吻着他的颈脖,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下一个又一个他的痕迹。
厉时琛忍不住骂道:“谢景玄,别闹了。”
谢景玄轻哼一声,“那陛下给臣,臣就不闹了。”
厉时琛:“你别对着朕撒娇!朕也不吃你这一套。”
谢景玄不依不饶:“那臣轻轻地好不好,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
厉时琛不想理会他,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闭上眼睛睡觉。
“陛下?”
“陛下……”
“……”
最后谢景玄只能遗憾地抱着卷成蚕宝宝的陛下安睡。
作者有话说:
厉时琛:猛男撒娇,这谁顶得住啊。
注:参考《上邪》。
第72章
清晨, 灵隐寺的钟声响起。
谢景玄晨起去了一趟山下的集市,回来时厉时琛还在睡着。
“陛下,该起了。”
谢景玄坐在床边, 试图把他的被子掀开,被厉时琛死死压住, “别烦朕。”
谢景玄轻声笑着:“陛下不是还说过要带臣去滑冰吗?”
“不去了。”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谢景玄见状,只好强行把他从被窝里抱了起来,伺候陛下穿衣洗漱。
此时,冰场上只有武将们在排练表演。
谢景玄给陛下穿上了护膝。
厉时琛轻蔑道:“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冰嬉技艺?”
谢景玄听闻陛下嚣张的语气只是淡淡地哄着:“陛下冰嬉技艺高超, 自然不可能摔着,只是陛下还要教微臣,还是把这护膝带上吧,不然臣不放心,若是陛下一会摔着了, 心疼的还是微臣。”
厉时琛没说话,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好了。”谢景玄很满意, 给陛下裹上厚厚一层防护装。
厉时琛无语凝噎,只能随他高兴。
厉时琛拉着谢景玄的手, 慢慢地滑着,“朕看你也不像是不会的样子。”
刚说完谢景玄就差点摔倒在地, 厉时琛及时拉了他一把。
厉时琛:“……”
谢景玄微笑道:“陛下, 还是太高估臣了。”
王公公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样, 有些汗颜。
他是不是该告诉陛下, 小谢大人年少时还曾在冰嬉得过先帝嘉奖。
算了,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万一扰了陛下与小谢大人之间的情趣, 那可就遭罪了。
谢景玄慢慢滑着, 像是害怕摔倒,紧紧抱着厉时琛。
厉时琛无奈地说:“你有这么害怕吗?”
这是害怕还是在占他便宜?
谢景玄点点头,“陛下,臣怕疼。”
厉时琛冷哼一声:“你是乌龟吗?乌龟都比你快。”
谢景玄含笑着松开了搂着陛下的手,改而牵着陛下,与之十指相握,“陛下滑快些便是。”
厉时琛甩开了谢景玄的手,快速地向前滑着,转身看着谢景玄的身影,冷声道:“好啊,你果然是欺骗朕。”
谢景玄无辜地笑着:“臣多年未曾玩过冰嬉,技艺生疏,若不是有陛下带着,臣早就摔了无数遍了,多亏有陛下在臣的身侧及时拉住臣的手。”
厉时琛嘲讽:“爱卿这三寸不烂之舌真是让朕佩服。”
在冰场上玩闹了许久,直到官眷们陆陆续续前来,看着场上两位亲密的男子,有些好奇:“这是哪家的公子?”
“是元祁和陈旭?”
“看身形有点像,但是陈旭要矮一些,倒有些不像?”
路过的陈旭听闻此话,感觉莫名地被扎了一针,有些愤愤不平,他哪里矮了?
元祁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吧。”
听到元祁的声音,那位说话的夫人转身看了一眼,看到言语中的两位主人公有些尴尬。
待二人走后,贵妇们又议论起来。
“那既然如此,场上那两位……”
“也许是陛下与小谢大人。”
几位夫人也看见了场上的王公公,要知道王公公是太监总管,轻易不会离开陛下身边,想到这里,夫人们的神色难免有些震惊和复杂。
虽然陛下与小谢大人的事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亲眼看见陛下与小谢大人亲密相处的模样,亲眼证实了这番流言。
灵隐寺的厢房不多,前些年为了举办冰嬉,先帝还特意修建了一番,扩充了后院的厢房。
自从陛下与小谢大人的事情传开之后,谢夫人在京城权贵的地位水涨船高,连王妃这种地位的人见了她都十分客气。
谢夫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谢家现如今背后有许多人盯着,她可不能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或是不小心落人口舌。
“夫人今日这发钗的东珠十分漂亮。”
“夫人这身衣裳可是在哪里定制的?如此好手艺。”
“夫人……”
这一声声的夫人让她正在头疼的时候,小安子带着景深过来了。
“太子驾到!”
在场的夫人赶紧跪下行礼,景深小短腿跑到谢夫人面前,把她扶了起来,小声喊道:“免礼。”
他还小,面对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怯场。
抓着谢夫人的裙摆,很是紧张。
小安子赶紧向谢夫人解释道:“谢夫人,陛下说了,这几日太子殿下便托付给夫人照顾。”
谢夫人闻言有些呆愣,随即颔首答应此事。
想来是陛下不爱带孩子,才把景深送到她这里来,听她家老头子说,陛下对景深一直是放养式。谢母心想这哪里是放养,是陛下自己还小,怎么会带孩子,再加上后宫也没有嫔妃,景玄又哪里会带孩子。
景深很喜欢这个会做很多好吃的师娘,扯了扯谢夫人的衣摆,仰起小脸说:“师娘,景深饿。”
景深委屈,皇兄和小谢大人都不带他玩,在灵隐寺没有好吃的,小谢大人告诉他说,等师娘来了就有好吃的了。
听闻此话,不少夫人都表示带了食物,可以立刻让人送过来,热情的态度让景深有些不知所措,谢夫人心疼地握着他的手,淡淡回绝了,并说道:“那本夫人先告辞了。”
谢夫人带着景深来到了后院的厨房,用一些粗粮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
“太子殿下慢慢吃,一会师娘带你去滑冰。”
景深双眼一亮:“师娘居然会滑冰?”
谢夫人笑道:“这是自然,小谢大人的冰嬉技艺还是师娘教的。”
午膳后。
冰嬉开始,武将们轮番上场表演,整齐的军队在冰上滑着,举着大厉的旗子,气势磅礴,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厉时琛站起身来鼓掌:“好!”
冰嬉的表演持续了许久,直到天色开始昏暗才陆续散场。
忽然人群中传来惊呼和尖叫声,厉时琛离场的脚步顿了顿,看着人群慌乱的方向,眉头皱了皱:“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小安子在第一时间已经跑过去查探了,随后折回来回禀陛下:“靖安王世子妃身怀六甲不慎摔倒,有出血的状况,世子求见太医。”
“那便让张太医去看看。”
厉时琛眉心微蹙,只能让王公公安排下去,先疏散人群,让人把世子妃抬去偏殿。
片刻后,后院的大殿坐满了人,厉时琛坐在首位上,谢景玄坐在下方。
襄宁的痛呼声从偏殿传来,侍女们把一盆盆血水端出,淡淡的血腥味传遍整个大殿。
厉景平脸色惨白,眼眶通红,焦急地看着偏殿的方向,气得一脚把旁边跪着哭哭啼啼的妾氏踹倒。
厉时琛听着这一声声的哭喊声,头疼不已,耐心也逐渐消散。
“发生了何事,说!”
刘翠柔梨花带雨地哭道:“陛下,此事与妾身无关,是世子妃她不小心摔倒。”
厉时琛一听,更烦了,脸色黑沉沉的。
厉时琛生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小把戏层出不穷,这些伎俩他早就看透了,也看腻了。
谢景玄看了一眼陛下的脸色,便知陛下目前很是不耐,已经在克制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