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凌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凌晨4点15分。他停下脚步，扭头问向跟在他身后的二人。
“还熬的住吗？”
“没问题，怎么了凌哥？”
“我可以，姬野哥哥。”
柯南与平次回答的异口同声。
“那不回家了，正好快要到日出的时间，你们先陪我看个日出再回去补觉。作为回报，回家路上，我会请你们去吃丰盛早餐的。”
姬野凌语气雀跃的主动提议。
柯南善解人意的想要开口拒绝吃早餐。
“不用跟他客气，工——柯南，凌哥收入很高的。”服部平次大大咧咧浑不在意，一看就是以前习惯了。
“嗯，不用跟我客气，我工资确实很高。”姬野凌点头承认。
毕竟拿着酒厂和警察的双份工资嘛。不能光让安室透和贝尔摩德天天约饭，工款吃喝，他也要为酒厂的无用花费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才对。
姬野凌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两只小尾巴上了车。
“请去大阪港，辛苦了。”
后座上服部平次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凌哥这个人完全没有理财的意识，以前在大阪的时候工资次次都是月光，没钱的时候被我妈喊到家里吃饭，下个月依然不改。”
“我想想啊，他的工资拿去买什么了——”
服部平次开始掰着手指盘点。话语中明里暗里的都是在批评姬野凌。
“买了从来不抽的JILOISES牌香烟，还有车票，每周都要买一张从大阪发往东京的车票又从来不上车，原因居然是他喜欢按日期攒车票算时间，攒够一个月然后再撕掉。”
“诶——？”柯南瞪圆眼睛有点震惊，他真没想过姬野警官会是这样子随性的人。毕竟对方平日里看起来健康活泼的像是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人。
说到这里，服部平次叹了口气。怒其不争的说教道。
“拜托，凌哥你可长点心吧，对自己好一点，多少也为未来考虑考虑，别有了这顿没有下顿的。”
柯南听到这里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关于姬野警官。
或许一直以来认识的人们都被他阳光开朗的表象所欺骗了，真正内心乐观的人，是会积极的奔向未来的，可按照服部平次的说法，姬野警官完全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过打算。
他半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柯南想，服部平次也一定早就发现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时候在姬野警官面前有时候一反常态的幼稚。因为他在笨拙的想要加深自己与姬野哥哥之间的羁绊。加深到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对方想要抽身离去，这些羁绊能足够留下他。
姬野凌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无奈的笑了笑。将服部平次对他的指责一并收下，不做辩解，掏出手机正大光明的回复赤井秀一的短信。
对方的最后一条信息发送自 10分钟以前。
【我是冲矢昴。】
“嘟——”的一声，信息发送成功。
【很高兴认识你，冲矢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当然，我已经不再奢求谁来记住我了。】
*
朝阳缓缓升起于微波荡漾的漆黑海面之上，灿金色的光芒不算强烈，却足以划亮黯淡的天幕。淡蓝色的天光像是泼墨的水彩一般渐渐从海与天的交界处晕染开来。
柯南和服部平次站在姬野凌的身旁，没有说话，在沙沙的单调浪涛声中，三人一起安静的眺望属于这座城市的黎明。
柯南偏头看了看身侧的姬野警官，他左手撑在石柱栏杆上，支住下巴，眯眼看着波光粼粼，像是嵌入了细碎金光的海面，神情中是一种恬淡的满足，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之后怡然自得晃着尾巴的大猫。
似乎感觉到了柯南的视线，姬野凌没有转头，开口淡淡的说道。
“我很喜欢日出，总给人一种希望与新生的感觉，仿佛一切不好的东西都被留在了过往的长夜里。”
“但我很少有机会看到，更多的时候我在欣赏一天中的黄昏与日落。有一种说法是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说完之后，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要掩饰情绪一般，伸手欲盖弥彰的拍了两下柯南的肩。
于是柯南咽下了那句想要问出口的——姬野警官，更多的时候是在难过吗？”
他有一种预感，即使问出来，对方也不会好好回答的。
姬野凌手中握着的手机跳出了一条信息。
【我会记住你。】
姬野凌唇角挑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没有回复，手指滑动屏幕将它删除。
第53章
白日，米花第一综合医院。
萩原研二站在挤塞的下行电梯里，医院独有的那股消毒水气味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呛入鼻端。人群中蔓延着窒息一般的死寂。
萩原研二想起刚才在病房中见到的那对母女——瘦骨嶙峋神色苍白的小女孩与惶恐不安的女人。
这件协助大阪府警的工作本不需要由萩原研二负责。但他的手机信箱里现在还躺着小凌今天早上发送给他的短信——拜托他告诉负责调查的同僚，请暂时向那对母女隐瞒今井俊田牵涉杀人案的消息。
因为是后辈难得的委托，所以萩原研二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
亲自盘查走访过后，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小凌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困难的家庭已经承受不起来自“真相”的沉重打击了，虽然他们总有知道事实的一天，但至少现在，能隐瞒一时是一时。
想起本该在大阪度假的姬野凌，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警视厅特意批给他休养身心的假期，结果他一转头就换了个地方继续上班，还是不拿工资的那种。
还真是能给自己找事做啊。从以前起就是这样，完全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真的——很难让人放心的下。
*
大阪府警察本部，众人围坐在会议室的长桌前。
【呜咩，你的眼神好可怕。】系统瑟瑟发抖。
姬野凌时不时瞥向手机屏幕的眼神中带着如刀剑般凌冽的杀气。
今天上午，他在小睡片刻醒来之后，又开始了最近新发展的业余爱好——垂钓，他给热心市民冲矢先生发去问候短信。
但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咬钩，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消息。冲矢昴在今天早上信誓旦旦的说完那句话语之后，就“人间蒸发”到了现在。
在今日开启的垂钓活动中一无所获的姬野凌恼羞成怒，冷笑一声。
呵，老骗子了，我甚至都知道他之后会用什么借口。宝贝抱歉，在忙，没看手机。
【没有宝贝这种怪东西，不要自己给自己加戏。】系统呕吐。
只是打个比方。渣男的一贯语录罢了。姬野凌不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什么问题。一名合格的骗子如果连这点职业素养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差劲了。
“嘟——嘟”
东京都警视厅的视频通话邀请发送过来，坐于长桌尽头的大泷警部按下接听。
“这里是东京警视厅，我是隶属搜查一课萩原研二，现在开始针对本案进行汇报……”
“调查初步调查结果显示，今井俊田的女儿现在长期在米花综合医院接受治疗……”
视频对面的人是萩原研二，这不是由他负责的案件，但萩原研二接手了下来，所以后续与大阪警府的汇报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他的工作。
姬野凌看似在聚精会神的听来自东京的调查报告，实则正在进行摸鱼，左手放在桌下盲打信息，点击发送。
专注到连汇报已经结束，众人开始讨论，都没有听到，还是系统提醒了他一声之后才乍然回神。他歉意的笑了笑，简单发表了两句自己的看法。
萩原研二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视频那头远在大阪的小凌，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虽然言行举止都是一如既往，但他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大泷警部转头想要感谢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协助，却听见视频那头的年轻警官突然说起了与案情无关的题外话。
“嘛，虽说也不是不行，但我们东京警视厅是让小凌休假放松心情的，怎么他回了一趟大阪，你们大阪警府却把他拉过去让他帮忙了。“
他的语气轻松，尾音上扬，这句话像是一种诙谐的调侃，但他的神色中又透露着一股认真。假如熟悉萩原研二的人在这里的话，就会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有在生气。
大泷警部虽然看不出来，但也隐约感受到了对面警官的不快，他自知理亏，姬野凌现在确实不再是大阪府的府警，虽说是因为跟服部平次以及他们关系好，所以自愿协助处理案件的。
但他们大阪府就这么放任一个伤员，忙来忙去的破案。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姬野凌想要帮忙是一回事，他们同不同意又是另一回事。难怪姬野凌在东京警视厅的同僚看不下去提出意见了。
大泷警部尴尬的开口想要解释，但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已经飞速转移了话题，好像刚才的话语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挂断视频通话的刹那，姬野凌的手机上同步传来一条消息。
发信人是萩原研二。
【小凌你还好吗？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劲，虽然说大阪是你之前就职的地方，你又和他们关系不错，但该拒绝的时候记得拒绝，不要勉强自己。】
姬野凌的脸色凝了一下。不容小觑啊，这些直觉系与高情商，一个比一个的敏锐。
【嗯，没关系的，我很好，多谢前辈。】
系统觉得他才是自己口中刚才描述的那个渣男。
【你好冷淡。】
姬野凌恨不得撬开它的脑壳看看，里面一天到晚到底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垃圾废料。
你是智障吗？我现在演的是Julep，又不是凌，他对萩原研二无感，按照他的性格，愿意保持礼节，勉为其难的维持一下人设已经很不错了。
萩原研二的下一条信息回复的很快，似乎早就猜到姬野凌会应付过去自己的问题。
【如果遇到什么事一个人无法解决的话，要及时说，我和班长还有阵平酱都会帮你的。】
【我会的。前辈今天辛苦了，我回东京的时候会记得给前辈带伴手礼的。】
姬野凌回复的客气又有礼貌，却又有一股淡淡的疏离。
“凌哥，刚才东京警视厅的那个人是你的前辈吗？他好像很关心你？”服部平次好奇探究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姬野凌回过身，“他……是“我”的前辈。在东京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
他在话语的开头莫名奇妙的顿了一下，仿佛这是什么不确定的事情一般。
“那就好，凌哥在东京有遇到很好的人真是太好了。”服部平次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像是很为姬野凌感到高兴。
“嗯，是啊，没错，“我”有遇到很照顾我的人。”姬野凌低声附和着。
柯南仰头看了看姬野警官，他脸上始终挂着的那副浅淡笑意，在这一瞬消失不见了，他现在面无表情，眉宇间流露着一股像结了白霜的冰雕般的坚硬与冷意。
姬野凌行走间又一次点开了他与冲矢昴的聊天框。距离发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只有自己的信息形单影只的留在那里，像是一出自娱自乐的独角戏。
他自嘲一般的勾了勾唇角，伸手关闭了对话框。在聊天框中发送出了一条新的消息，不再留恋的按灭了手机
【果然，你们人类都是善于说谎的骗子。而听话温柔的猫在这个世界上又只有那么一只，我的好运气也只有那么一次。】
系统撇了撇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
审讯室
今井俊田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魂不附体的状态。大泷警官敲了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
“大叔，你还是如实交代吧，犯罪证据我们都拿到了，隐瞒行凶目的对你也没有用处。”服部平次开口劝道。
今井俊田抬头看向说这话的少年——歪带棒球帽，皮肤黝黑，是报道上大肆宣扬过很多次的关西高中生侦探。
那个神秘女人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耳边。
【你用误杀这个借口是隐瞒不过去的，不要小看警方。】
【你需要表演一个障眼法，顺着他们的推论承认第二重目的。】
【放心，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我们会负担你女儿的医药费的。】
【前提是——演的好一些，别被人发现。】
【那么GOOD LUCK】
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耳畔，今井俊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样，放弃了一切无用的抵抗。
“没错，我早就对柴田宏怀恨在心……”
“如果不是他，我的女儿，她才那么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