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绵长的亲吻,谢屿没再影响优等生继续学习。
见林秋宿躺沙发上研究高分攻略,他就坐到对方旁边,在手机上看起工作邮件。
过了会,林秋宿赤i裸的双脚就搁到了谢屿腿上,又在调整姿势的时候,碰到了谢屿的小腹。
正当他礼貌地小声说了句“抱歉”,慢慢准备收回去时,谢屿抓住他纤细的脚腕,给人套上了厚棉袜。
然后这只手没有将人松开,而是让林秋宿舒舒服服搁在自己身上。
书房里的电子壁炉开着,发出木柴燃烧的细微响动,和林秋宿悦耳流利的读书声夹杂在一起。
外面风雪正大,偶尔林秋宿犯懒,半阖上狐狸眼。
他放松地任由困意蔓延,知道自己如果在这片暖意中睡去,明日将在恋人的臂弯里醒来。
年末,林秋宿顺利考完试,出考场时,大洋彼岸的另一边,游戏界三大奖之一的DICE公布入选名单。
《燎夜》自从上线爆火以来,这两年之间,长线运营交出出色答卷,每一次版本的迭代都给同行和玩家带来惊喜。
到了该收割奖项的时候,项目毫不意外地进入了这场角逐之中。
颁奖典礼将在斯德哥尔摩举办,组委会特意发出邀请函,诚意希望谢屿去瑞典出席活动。
并且他们批注,如果谢屿愿意,欢迎带家属一同前往,毕竟在一个感受喜悦的时刻,理应有人陪伴在侧。
谢屿为此问了爸妈的意思,谢母鬼鬼祟祟道:“小秋去吗?”
谢屿道:“去啊。”
虽然他没有向家里正式出柜,但平时没有故意回避,更没掩饰过林秋宿的存在,长辈们对他的感情规划已经门儿清。
谢母和爷爷没任何意见,早些时候他们也各自见过林秋宿,觉得这小孩很好,能忍谢屿那德性也不容易。
不过谢父知情后,没反对没支持,貌似还没完全消化自己儿子喜欢男性的事实。
为此,谢母说:“你们去吧,你爸冷不丁和你对象那样待一块儿,这见面场合未免太突然。”
谢屿若有所思,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
他爸和林秋宿没有接触过,两人一见面,就朝向诸多聚光灯,举动愈发受拘束。
其实他爸这个商界老油条是无所谓,但多少会让林秋宿局促。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应声:“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你们谈多久了,你爸还是偷偷搜索,才知道小秋长什么样。”
谢母没好气地打断,再下了命令:“开会完带人回家吃饭。”
谢屿笑了声,无奈:“我是去参加颁奖,那不是开会。”
“一大帮人扎堆听台上讲话,没什么差别。”谢母解释完,干脆利落道,“就这么定了,林秋宿爱吃什么菜,到时候提前报出来。”
谢屿挂完电话,在和室友打线上斗地主的林秋宿探头探脑。
“你们在聊什么呢?阿姨似乎很激动。”林秋宿打听。
谢屿解释:“那位女士大概是在准备亲手做饭待客,少说有十多年没进过厨房了,难免有点兴奋。”
林秋宿闻言怔住,眨了眨眼睛:“哪位客人的排场这么大?”
谢屿道:“她想招待她儿子的男朋友,那位同学愿意跟着回家吗?”
话音落下,林秋宿一个手抖,凭空摔出一副王炸。
傅迟:[?]
夏庭安:[??]
林秋宿倒吸一口气,慌乱地发送“不好意思”,再匆匆抬起头,表情比那两位被扔炸的室友更加猝不及防。
“阿姨要我去、去你们家?”他有些茫然。
谢屿垂下眼睫,笑道:“我都归你指挥了,我家不就是你家?”
林秋宿一时语塞,面对这番场景,似乎有些怯。
他父母离世得早,后来和叔叔婶婶过得不太愉快,跟其他亲戚也不怎么来往。
与兄长相依为命至今,往日里鲜少与长辈打交道,这方面经验几近空白,怕到时候表现不好。
尤其是他还没当面见过谢父,只在新闻上偶尔瞧过几眼。
报道中那人不苟言笑气势稳重,非常符合成功企业家的典型形象,也不知道会不会满意自己……
见林秋宿似乎在胡思乱想,心里颇有些负担,谢屿温和开口。
“不急,这事儿确实提得有点突兀,你如果不想,可以等你做好准备。”
“我想的。”林秋宿回答,“他们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礼物。”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定下之后行程,林秋宿在陪谢屿去瑞典之前,先飞到伦敦看望了兄长。
林观清得知弟弟要买东西,特意向当地同事打听过特色商区,腾出空来带人过去挑选。
他的今年假期已经消耗殆尽,购物已经是硬生生挤出时间,没办法跟林秋宿一起喂鸽子看划船。
正在林观清泛起愧疚和遗憾的时候,谢屿施施然上门,从他伦敦的公寓里接走了林秋宿。
林观清看着两个人计划旅行路线,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莫名不爽。
不过他这次没给谢屿使绊子,答应好林秋宿会帮忙将礼物空运回国,这两人出发前吃的早餐,还是大舅子亲手所做。
谢屿注册过国际驾照,在当地也有车可供远途行驶,由此一路开去了自己高中时期住过的地方。
求学时他辗转过多个国家,在这里的顶尖公学读了高中,附近留有一套住宅。
林秋宿问:“那里会有你高中的东西吗?”
谢屿说:“好像没剩下什么,被来来回回清理过好几次,不知道有没有被收纳起来。”
林秋宿期待地说:“我想看看,会有别人递给你小纸条么?”
“考试传答案会被开除学籍。”谢屿散漫地说。
林秋宿无语道:“……谁说作弊了,我在好奇你的桃花运。”
他就读的重点学校极其严厉,各个方面对学生进行管束。
以至于林秋宿虽然受到欢迎,可每次收到具有告白意味的物品,就会忙不迭还回去,连拆都不敢拆封。
所谓的情书与他无关,青春存在一角缺陷,搞得他在被压抑过后,不禁萌生强烈的好奇心。
尽管谢屿之前讲过,他们那里与自己这边反着来,大家热情开放,有好感就会直接示爱……
但书面上的表白方式总归没有灭绝?
“能开出来的才算桃花吧。”谢屿道,“我上学忙着搞成绩,一放学就打游戏,能有这种东西?”
林秋宿:“……”
到了谢屿住过的地方,家政说旧物都清过灰,做好一定的防潮措施,妥善保存在储藏间里。
因为她的用心,林秋宿还能翻到谢屿写过的作业。
他津津有味看起谢屿的作文,谢屿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写项目里的绩效评价。
“每次写这种东西,我都觉得自己是小学班主任。”谢屿道。
林秋宿说:“以前你写作文能拿满分呢,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你就写两行字?”
谢屿漫不经心地翘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可能过了擅长书面表达的年龄段。”
“夸你家主程序,夸得也还行吧。”林秋宿瞄了几眼,扭过了脑袋,“我在你本子摘抄里看到一句话。”
谢屿问:“什么?”
林秋宿念:“I’dliketolivewithYou.Inasmalltown,Wherethereareeternaltwilights.Andeternalbells.”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谢屿回忆了下,道:“当时的创作课老师喜欢茨维塔耶娃,让我们根据这句诗即兴发挥。”
林秋宿奇怪地说:“嗯,但你那几页全是空白。”
谢屿:“……我当时一个长年独居的高中生,怎么发挥得出来?看到的时候就头皮发麻,饶了我吧。”
他或许不缺罗曼蒂克细胞,但不是天生多情的人,那时候读到情诗,大多是兴致缺缺地翻页。
课堂要求他借此展开想象力,他实在是无动于衷。
林秋宿弯起眼睫,说了句“好的”,然后嘟囔着,旁观谢屿给绩效评价凑字数。
做完这些工作,林秋宿收到沈光意的消息。
对方听到了内部风声,让谢屿别光顾着谈恋爱,最好提前写一份领奖感言。
省得到时候他们在斯德哥尔摩,把这趟行程当成了度蜜月,最后突然被主办方喊上去捧奖杯。
林秋宿传话给谢屿,谢屿散漫道:“这个可以临场随便说两句。”
林秋宿搭住他的肩膀:“你也放组委会一马,好吗?”
“Ok,我这就打草稿。”谢屿道。
两个人没有开车去瑞典,半途换成了火车,一路看过冰川与湖泊。
林秋宿用新买的微单拍录像,窗外是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而在玻璃的倒影上,映着谢屿轮廓清晰的侧脸。
偶尔谢屿会安静地转过头,偷看自己一眼,也被设备完整地记录下来。
路过风光凛冽的冰川后,入目景色在不经意间换成山丘,列车缓慢地向远方驶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林秋宿的叮嘱,谢屿似乎良心发现,真的决定对主办方好点,在纸上不停地涂涂写写。
期间有几张废纸,被揉成团,谢屿默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花了许久,他好像终于满意,将两张纸工整地叠起来,夹在书页里面。
林秋宿一直在看外面风景,等到回过头来时,谢屿已经靠在柔软的座位上睡着了。
即便在睡梦中,谢屿也如同安装了所谓的小秋探测器,当林秋宿一靠近,就斜过身体凑了过来。
林秋宿就这么与他脑袋挨着脑袋,如此感受了一会对方的温度,又无所事事地拿起那本书籍。
里面被筹备半天的两张纸,其中一张写了很多字,另外一张等同于空白。
林秋宿率先打开后者,发现确实就寥寥四个字,多半截符号都没有:
[获奖感言]
林秋宿:“……”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把谢屿给摇醒,又困惑地打开了另外一张。
看清楚纸张抬头的瞬间,林秋宿有些意外,登时放缓了呼吸,静悄悄地注视着上面的字句。
[亲爱的小林同学:
展信安。
发觉自己看到浪漫诗句的时候,已经会衍生出遐想,而遐想的尽头是你。
别人说起月亮、玫瑰以及一切有关爱的事物,我也不再去想它们的轮廓,但会在心上默念你的名字。
说起来我第一次写出这些,起因并非心血来潮,是你跟我聊起过自己的高中时代,那些没被打开过的暗藏欣喜的信件。
那些人写的是什么?我不清楚,如果是我的话,会与十八岁前的你保证,你一定会如飞鸟翻山越岭,来到最辽阔的旷野。
现实里我紧赶慢赶,遇到了十八岁后的你,那么我想说,宝贝,我肖想将你独占,愿拥你坠入爱河,渴望在你的每一寸覆盖印记,彼此分享十万夜的温柔。
还有句话一直在唇齿间,在你读到这里时,我想要讲给你听,我很爱你。
希望你能收下我的情书。]
明朗的日光洒进来,让林秋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浅浅阴影。
随着信被小心翼翼地叠好,他的眼睫眨了两下,仿佛蝴蝶轻轻振翅。
林秋宿很快将书本和纸张归回原位,整个过程没有惊扰到谢屿的好梦。
火车停在站点驻留片刻,继而稳稳起步,穿梭于山川之间,驶向前方的终点站。
少年在爱人的怀里想着,等对方从梦乡醒来,自己会珍视地收下这份情书,并回以最热烈的心动。
当下正是良辰美景。
出发吧。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