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羽柴寻这话听起来其实很有道理,但问题是——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贝尔摩德挑眉道,“我不清楚琴酒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但这件事的确是琴酒主动提的没错。”
羽柴寻立刻陷入了沉思。
但想了半天,他都觉得琴酒做这件事没什么道理。
“算了,”羽柴寻无奈道,“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被朗姆监管和被琴酒监管完全是两个概念,后者简直是个噩梦。
BOSS总是叫琴酒去解决卧底不是没有理由的,琴酒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是真的离谱,虽然羽柴寻不是卧底,但他和卧底想干的事情吧,也挺殊途同归的。
更别提羽柴寻身边确实有真卧底。
贝尔摩德看着羽柴寻苦恼的样子,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羽柴寻的思绪被贝尔摩德的声音打断,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她:“什么事?”
“这件事我之前就很想问,既然你当初连我都找上了——”
贝尔摩德唇角微勾,她看向羽柴寻,目光带着点兴味:“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去策反琴酒?”
第60章
为什么没想过去策反琴酒?
羽柴寻眨了眨眼:“我想过啊。”
他知道贝尔摩德这句话的意思,既然琴酒现在是监管他的人,那只要把这个监管人也变成他们的人,就可以完美解决一切问题,甚至不止如此,如果琴酒真的加入他们,以对方在组织里的控制力,羽柴寻这边不管想做什么都会变得更轻松。
问题就是做不到。
世上大部分合作都是建立两方共同的利益之上,贝尔摩德当初愿意帮他,是因为羽柴寻确实提出了让对方没法拒绝的条件,谷崎桑格利亚他们愿意跟随他,同样也是因为比起组织,羽柴寻能带给他们的好处更多。
但琴酒没有,或者说,是羽柴寻拿不出能让对方为此动摇立场的东西。
财富?组织的高层代号成员都不会缺钱,事实上琴酒对金钱也算不上执着,以他的工作频率,那些钱对他来说真的就只是个数字,琴酒会为组织工作,与其说是为了钱,不如说他其实是享受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
地位?琴酒在组织里的地位已经很高了,朗姆这个名义上的二把手都经常在琴酒那里吃亏,要是再往上,琴酒就只能去当BOSS了,但他要是有这个想法,就更不可能答应羽柴寻的邀请。
羽柴寻心说他又不可能真的直接去问琴酒要怎么样对方才能背叛BOSS为自己工作,要是琴酒最后没同意,这不就是上赶着过去自爆?
他之前去找贝尔摩德,事前可没少做调查工作,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羽柴寻可没那么缺心眼直接去问人要不要叛变。
“总之,这条路行不通的,”羽柴寻无奈道,“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贝尔摩德显然持有不同的看法,她挑了挑眉:“你试都没试过,就觉得不行了?”
羽柴寻看她一眼,心说贝尔摩德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还一直在这个话题过不去了?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你一直和我说这个,难道你最近发现了什么吗?”
贝尔摩德确实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但她暂时还不打算告诉羽柴寻,一方面是羽柴寻未免会相信,而且多半还会觉得是自己在说笑,另一方面嘛,当然是因为那样更有趣。
“我没什么发现,”贝尔摩德语调轻快,“只不过,如果你想要完全摆脱琴酒对你的影响,这确实是你现在唯一的办法了,不是吗?”
琴酒已经是羽柴寻的监管人了,羽柴寻既然没有办法让BOSS换人,那就只剩一个化敌为友。
“当然,我也只是建议,要不要做是你的事。”
贝尔摩德唇角勾着笑,羽柴寻看着她,敢肯定对方绝对有事情没告诉自己。
但羽柴寻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他们两个人是合作关系,但这不代表他们互相之间完全没有秘密。
贝尔摩德始终有她不想说出口的秘密,羽柴寻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而已。
接下来,贝尔摩德也没有在病房里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这里,羽柴寻靠在床边看着输液管,心里则是在想贝尔摩德刚才所说的话。
策反琴酒啊……羽柴寻眯了眯眼,倒真有点被贝尔摩德激起一点想法。
任何谈判都需要筹码,他当初说服贝尔摩德的筹码是她一直执着的某样东西,这也是对方愿意合作的关键。
但琴酒……能让他动摇的筹码会是什么呢?
*
羽柴寻一向是个行动派,因此等下午琴酒过来的时候,他就很是认真地观察起了琴酒的一举一动。
既然开始考虑策反琴酒,那
首要的就是得先了解对方。
而羽柴寻和琴酒认识这么多年,羽柴寻对琴酒不能说完全不熟悉,但也算不上特别了解。
比如羽柴寻就经常搞不懂琴酒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对琴酒发火前的预兆倒是很清楚,毕竟羽柴寻每次和琴酒待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发火的路上,反正少有能和平相处的时候。
想到这,羽柴寻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可能不是了解对方,而是先想办法和琴酒搞好关系。
就他们现在这比塑料还塑料的同事情,羽柴寻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跟琴酒说让他背叛BOSS,对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脑子里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羽柴寻的视线也不由得开始乱飘,最后飘着飘着,就落到了自己的目标琴酒身上。
琴酒对视线的感应很敏锐,更何况羽柴寻根本没打算掩饰。
只是这次还没等琴酒惯例的嘲讽开口,羽柴寻就先一步说道:“琴酒,要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呢?”
正在给羽柴寻更换输液瓶的护士近距离听见这句话手顿时一抖,差点没把满的药水瓶子整个砸在地上。
她的目光里写满了惊恐。
这确定是她可以听的东西吗?!
伏特加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诡异,他偷偷地看向羽柴寻,发现对方脸上的神情居然非常认真,心情顿时变得非常难以描述。
羽柴寻这是什么情况?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羽柴寻看了一会儿,羽柴寻在这期间始终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一直微仰着头看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才不是吃错药,”羽柴寻语气认真道,“我是想和你搞好关系。”
羽柴寻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可能有点过于直白,但不直白点不行,不然按他以前和琴酒相处的经验,十句话之内,他和琴酒就会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继续和以前一样开始互相伤害。
而且别管最后能不能策反成功,琴酒现在是他的监管人了,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羽柴寻这边非常坦然,琴酒那边倒是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表现无语到了。
不过羽柴寻也不是太在意,这种事讲究循序渐进,本来就急不来,先表明一下自己友好的态度,之后的事就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琴酒终于开口道:“这是你想出来的新招数吗?”
羽柴寻:“……啊?”
这确实是羽柴寻没想到的回答,他想过琴酒可能会嘲讽自己,也可能直接表示没有和他搞好关系的必要,但什么叫做他的新招数?
“那个……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琴酒眼底显出一点嘲讽,嗤笑道:“想让我放过波本,你至少也找个好点的开场白。”
波本?
这里为什么会有波本?
羽柴寻立刻意识到琴酒是误会了,解释道:“我确实不认同你对安室君的惩罚,但我说想和你搞好关系并不是因为他。”
但琴酒的表情在听见羽柴寻说不认同之后就变得更冷漠了,他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执意要让他当你的直属部下,既然如此,你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身上,就算我不同意也没用,羽柴寻,这可是你之前自己跟我说的。”
羽柴寻不太理解地眨了眨眼:“我想让安室君继续当我的直属部下,和我想和你搞好关系,这两件事并不矛盾吧?”
护士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了,虽然琴酒和羽柴寻从头到尾没说什么组织机密,但现在这个话题明显比组织机密更加微妙。
羽柴寻确实不懂这两件事有哪里冲突,说白了,安室透就算不当他的直属部下,他也还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并且在情报部的地位也不会改变,琴酒硬要安室透交出直属部下的位置,完全属于一种没什么意义的行为,也没必要为这个生气。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一副让安室透继续当直属部下以及和他打好关系只能二选一的样子。
除非琴酒也想来当自己的直属部下,那他们之间倒是有明确的竞争关系了,但羽柴寻就连做梦都梦不了这么离谱的。
只是琴酒显然觉得这两件事是冲突的。
“我对他的态度不会改变,”琴酒嘲讽道,“下次记得找个高明的理由。”
羽柴寻:“我真的是认真——”
忽然,羽柴寻的声音停住,琴酒很突兀地俯身朝他靠近,羽柴寻下意识后仰,但下一秒,带着手套的手指就掐住了他的下巴。
羽柴寻听见琴酒凉凉带嘲的声音:“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要后退?”
羽柴寻看着琴酒近在咫尺的眼瞳,心说你突然靠近我当然会本能地后退,这纯粹是生理反应,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和我是不是认真的有关系吗?”
琴酒没有解释,眼神却像是认定了羽柴寻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给安室透开脱,虽然羽柴寻还是不懂这里面的关系性在哪里。
于是就和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他和琴酒再次陷入了不欢而散的死循环。
“伏特加,走了。”
等琴酒和伏特加离开房间,护士劫后余生似的松了口气,羽柴寻则是在心底深深地叹气。
他就说贝尔摩德的建议不靠谱,别说策反了,羽柴寻觉得自己想和琴酒搞好关系都难。
不过这事还是得做,毕竟贝尔摩德有一句话说得确实没错,羽柴寻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得从熟悉琴酒的人下手。
另一边,伏特加正准备开车,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
诸伏景光在某个巷子里绕了几圈弯,然后走进了一栋老式公寓楼。
虽然是栋在日本很常见的凶宅,但里面发生命案的频率哪怕是在凶宅里面也算得上高,因此虽然房东已经极力降低了价格,但租客依然不多。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决定把这里当做临时安全屋的时候,房东面上虽然也很感激,但他偶尔看他们的眼神总像是在看下一个被害人,搞得他们两人也很无奈。
而且他们选中这里也不是因为房租,因为是凶宅,所以来往的人很少,甚至房东都不怎么出现,因此用作安全屋是最合适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诸伏景光注意到门口的植物盆栽位置变了变,这是他和安室透约定的暗号,这证明安室透现在已经在房间里了。
诸伏景光搭上门把的手微顿了顿。
那天过后,经过一阵令人窒息的讨论,他和安室透终于整合完了他们各自能看到的弹幕里的所有信息。
然后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些让人深感尴尬的内容。
没办法,正经讨论情报还好,他们卧底的工作本来就是这个,但一提到羽柴寻,这话题就让他们根本没办法继续。
尤其是按照弹幕的说法,他们的身份一个是下任,一个是下下任。
诸伏景光简直不太想回忆自己当时看到的内容。
于是,他和安室透最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当那些东西不存在。
毕竟虽然弹幕所说的是未来,但安室透之前就已经证明了未来并不是没法改变的,况且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下自己和羽柴寻的几次见面,依然觉得那些弹幕可信度存疑。
诸伏景光把那些内容从脑子里扫出去,然后打开
了房门。
安室透正在和风见通电话,对方大概是正在向安室透汇报情况,诸伏景光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先整理起了自己这边的资料。
因为安室透最近正在被琴酒盯着的关系,诸伏景光的行动要比安室透自由得多,因此最近需要外出的一些调查工作基本都是他在做。
首先就是艾维制药的黑市负责人佐井,他们想找的萨莱特依然没有出现,但他们的人这段时间的收获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