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白昼”,弱点:怕死(?)]
时间不知不觉已来到深夜,牧白黎被魏卓送到一幢宿舍楼,貌似是空出来的一层,只住着魏卓一人。
“我就住你对面,挺近的。”魏卓指了指对面的宿舍,“今天时间太晚了,其他事明天再说。”
牧白黎点头,目光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只有一张床,还有个小桌子,虽然环境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
“隔离间?”
魏卓失笑,“单人间。”
“晚安。请关门。”
“……好的。”
魏卓关上门的前一秒,短暂迟疑,在牧白黎面无表情的凝视中,坚强开口。
“白黎,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魏卓,特异部执行一队队长,以后估计是我带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问我。”
“十分感谢。”牧白黎客气且敷衍地说。
“魏队长,关门。”他顿了顿,补充,“请。”
“……晚安。”
完全没有一丝威严的魏队长安静地退出去,并且关上门。
房间陷入宁静,牧白黎决定给自己一个轻松的睡眠,不去想这想那。
然而入睡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隐约觉得忘了什么,但最终抵抗不住睡意,进入沉度睡眠。
与此同时,先不说基地高层又急匆匆开展临时会议,远隔十几公里外的A市某住宅小区里,一只乌鸦高高立在某个公寓窗口,遥望远处的街道。
透过窗户往里,昏暗的客厅里摆满一地的新鲜肉块,空气中充斥浓郁的血腥味。倘若有人能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绝对是杀人碎尸的凶杀现场。
但是这里只有一只乌鸦,一只可怜的弱小的乌鸦,经过一天辛勤的捕猎,满载而归却发现自家幼崽被外边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了眼,浪得不着家。
等幼崽回来了,乌鸦决定每晚朗诵《幼崽安全防护手册》,好让他明白外边世界有多危险!
然而直到天亮,乌鸦也没等到某个幼崽回家。
它怒了,原地狂跳,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尖叫,“夜不归宿!夜不归宿!夜不归宿!!!”
吵得楼下一户开窗大骂,“TMD现在才6点不到,傻.逼吵个屁啊吵!”
……
“阿嚏——”
牧白黎是被外边的广播铃.声吵醒的,坐在床上,大脑思绪迟缓,有些愣愣的。
清醒过后,他起身洗漱,对着镜子里的黑色眼珠盯了半会,才想起来昨晚忘记摘美瞳了。
伸手去摘,然而把眼睛弄红了,也没找到美瞳,就好像融化了,顺便把眼睛的颜色也染黑了一样。
牧白黎:“……”
他感受一下全身,很正常,便把这事扔在脑后,离开宿舍。
对面的宿舍门是打开的,里面没有魏卓的身影。
牧白黎住的那层在五楼,下楼时透过楼梯间的窗口看到外边操场上正在组织晨练,一队队整齐划一的方队排满了操场,隔了这么远,却依旧被那磅礴浩大的气势所震撼。
孟奕绍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暴君”站在窗后,双眸微垂,被阳光照耀,仿佛披上一层浅金色的薄纱。
看起来温暖、幸福、光明,对一切毫不知情,生活在阳光下,被世界所爱。
他呼吸一窒,放在楼梯栏杆上的手悄然用力,指甲逐渐发白。
仿佛听到动静,牧白黎转头看过来,目光依旧平静冷淡,却刺得孟奕绍狼狈地躲开视线。
好半会,他才稳定情绪,再次抬头,“牧白黎,魏队长去开会了,让我带你去食堂。”
“好。”
孟奕绍听到对方回答,然后是逐渐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令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压力。
心脏跳动也越发剧烈,浑身血液也开始变冷,那一个瞬间,他恍惚从牧白黎身上看到另一个更加可怕的身影,伴随而来的是仿佛每一块骨头再次被碾碎的绝望与痛楚……
“班长。”
一个声音打破他混乱的思绪,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惊惧惶然。
牧白黎微怔,明白孟奕绍也接触了“预知”。
他移开视线,“不是要去食堂吗?麻烦班长带我过去吧。”
孟奕绍勉强笑笑,转头带路。
一路上气氛都很古怪,孟奕绍全程没说话,而牧白黎虽然有些好奇孟奕绍为什么也会在这,但毕竟在班里不熟,更何况他有点轻微社恐。
于是到了食堂,孟奕绍僵着脸表示他已经吃过早饭,就不一起了。
牧白黎暗地里松口气,和孟奕绍道谢,独自进了食堂。
另一边。
孟奕绍离开后并没有走远,靠在墙壁上稳定情绪,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浸湿冷汗。
“所以你为什么主动凑上去?魏卓不可能拜托你去给牧白黎带路。”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孟奕绍抬头,发现是眉头紧皱的齐斯书。
这人平时笑得总给人阴阳怪气、不安好心的感觉,这时认真严肃起来,还挺能唬人。
孟奕绍倒是完全没感觉害怕,没办法,毕竟上辈子当了这人五年多的长官,看这张脸看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
“还笑?笑什么笑!”齐斯书臭着脸骂。
他本来打算去食堂,经过小路时看到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却发现孟奕绍的状态不对,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什么。
但问题是,孟奕绍目前的心理问题还没完全解决,现在去见牧白黎,很难不保证会不会再次严重起来。
“没什么,别紧张。提前见见,克服一下PTSD。”孟奕绍不在意地回答,“说起来,关于我们的事,你们告诉他了吗?”
“没。”齐斯书的脸色还是很臭,“把你们的异常全归咎于预知后遗症上。毕竟一味的隐瞒,疑点太多,不好补,半真半假的不容易发现。”
“听起来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真温柔啊。”
孟奕绍笑了,语气却透着丝古怪。
齐斯书警告他,“不要做多余的事。”
孟奕绍微笑,“我当然知道。”
**
食堂里的人不多,牧白黎单独坐在一个方桌上,一口白粥,一口小笼包。
基地里的早饭不错,量也大,而且还免费。
……比学校里的好吃多了。
有几个人搭伴着从食堂正门走进,嗓音大得几乎整个食堂都能听见。
“昨晚那场景你们见了吗?听说阵势可大了,十几辆改装车,几十位特种精英,魏队长带队,就只是为了带一个觉醒者回基地……啊啊感觉超酷,我好羡慕啊——”
“别说了,我刚站住脚,单司令就开骂了。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其中一个女性插嘴,“我听说,那人的代号是[白昼],会进一队。”
“草。魏队长带的一队?那不是和钟小七是队友么?”
最先说话的那人是个娃娃脸,张大了眼睛,震惊道:“魏哥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太过分了,我回头就去找他!”
牧白黎端着盘子,一脸若无其事地从他们旁边经过,就好像不知道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就是他。
等到放好盘子,牧白黎有些烦恼接下来要干什么。毕竟目前看样子是不可能离开基地的,而且因为上学的原因,他身上并没有手机。
站在门口迎着太阳思考片刻后,他选择四处逛逛。
另一边。
经过一晚上的紧急会议,魏卓带着满脑子的杂音回到宿舍,准备稍微补下眠然后去敲对面的门。
然而等他一小时后去敲对面的门时,却始终没得到回应,房间里也十分安静。
他诡异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抱歉”,直接打开了门。
屋内空空荡荡,毫无人影。
魏卓看了眼手表,六点五十分多点。
现在年轻人都不睡懒觉了吗?他震惊地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牧白黎是高中生,生物钟可能是比较早,而且应该是被铃声吵醒的。
应该是去食堂了吧。
魏卓又急匆匆赶过去找人,结果扑了个空。
“啊啊啊!队长队长!听说我们一队里来了个新人,代号白昼对吧?新人呢?人呢?让我们看看啊!”
面对娃娃脸队友钟小七的囔囔声,魏卓满脸沉思。
对啊,所以人去哪儿了?
在操场外圈慢悠悠跑步的牧白黎打了个喷嚏。
今天打了两个喷嚏,可能是感冒了,回头问下有没有药吧。
他慢吞吞地想。
作者有话说:
乌鸦:“我家崽呢?”
魏卓:“白黎人呢?”
牧白黎:“……我是活的,会动,谢谢。”
ps:稍微过渡一下,接下来会快进。下一章更新依旧是凌晨三点,明早就有了
pps:瘫倒在床,躺尸.jpg
第七章
孟奕绍死在一场雨夜。
那个晚上夜风吹得皮肤很疼,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石粒摩擦的疼痛。
保护他的人已经全都倒下,鲜血流了一地,甚至分不清地面是雨水更多,还是血液更多。
而他也倒在了地上,双腿膝盖以下的骨头全部碎裂,稍微一动就是钻心般的刺痛,令他无法集中精神。
在急促的呼吸中,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渐渐消失,雨声,风声,远处公路上的车笛声都逐渐从他耳边散去。
环境安静得可怕,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极为清楚。
那个人撑着把黑色的雨伞缓缓走来,浑身上下极为整洁干净,优雅得仿佛是在前往高档晚宴,更显得他狼狈至极。
孟奕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十指深深陷于泥土中,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没有放弃寻找逃脱的机会,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还能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追杀他的人叫“牧白黎”,一个背叛了人类,统领数不尽的诡变体占领大半个地球的疯子,将数十万人类扔进火海作为观赏节目的暴君!
“牧白黎”站在孟奕绍旁边,转动伞柄,似乎颇为困惑,“我有这么可怕吗?”
孟奕绍没有出声,虽然尽力维持理智,但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思绪变得缓慢,视野也越发模糊,濒临晕厥。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刺痛将他惊醒。
“牧白黎”望着地面痉挛着颤抖的青年,踩在对方小腿处的脚尖再次用力碾压,语气轻飘飘,“稍微往上调了点敏.感度,你不介意吧?”
孟奕绍拼命咬牙压住喉咙间的呻.吟,努力保持冷静。
“牧白黎,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的异能是本命天赋[预知]?”
“啊,不是。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你死了比活着更友好。明明生活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一件痛苦的事吧?我在帮你哎,班长。”
“滚!”
“牧白黎”指尖微颤。下一秒孟奕绍呕出一口血,其中还有少量的内脏碎片。
“还怪可怜的,班长。”
“牧白黎”语气怜悯,“我们以前,应该是朋友吧。”
他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我们是不是还一起吃过烧烤?我好像一直和人翻墙出去吃来着,被班长你抓到过好多次,我还挺怀念那段时间的……”
“牧白黎”说到这就停下了,仔细观察孟奕绍的表情,意外发现对方真的有所动容。
“不是吧,你还真信啦?陪我一起吃烧烤的那些人被我亲手杀掉的这事,你难道忘记了?”
孟奕绍呼吸一窒,“不是因为被寄生诡变体控制了吗?”
“骗人的。没办法,被这么多人追杀,总得找个借口脱身。”
“牧白黎”轻飘飘地说,没再去看孟奕绍茫然的神情,如同闲聊般地道别,只是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本来还想和你继续聊下去的,但是时间似乎不太够了,所以只能告别了。”
“再见,班长。”
孟奕绍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眼,是“牧白黎”居高临下的模样,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赤.裸裸的对生命消逝的冷酷。
……
孟奕绍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满头冷汗,浑身毫无力气。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零点。
他坐在床上深呼吸,强行忽视梦中出现的场景,摸了下额头,愣住,又摸了好几下,才不敢置信地确认自己额头滚烫。
他连忙起身,走到桌子前拉开窗帘,刹那间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