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海神与域神翻脸,同时在天山抢夺洛克奇石,大打出手。真神闻讯赶来,令二神罢手,并决定即刻摧毁奇石以绝后患。不料,摧毁洛克奇石的关键时刻,域神与海神同时从背后偷袭真神,致其重伤。之后,海神与域神继续抢夺洛克奇石,最终将奇石一分为二,阳石与阴石,二神各得其一。
二神野心便是人间界之劫。
意识到这一点,真神以元神之力重创他们,并将其分别封印在阳石与阴石当中。
五爪金龙、浴血麒麟、东庭雷鸟、北原冰兽、白泽、猫神,世间六大神兽,皆为真神座下宠物。感知到主人遭遇不测,其中,五爪金龙本在异域空间玩耍,因为域神骤然被封印,异域空间彻底关闭,受困于其中无法脱身;另外五神兽则以自身全部神力,修复真神已经破裂的元神,因此陨落,只剩一缕元神在世间飘荡,被真神的主兵器收容,不知落往何方。
……
在这些往事浮现的同时,浩瀚的银色之力将李非然包围,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我是上古三神之一,负责守护人间界的真神。
扑通——
一具“尸体”重重从上方砸下。
李非然轻轻抬手,无形之力便接住了已是眉毛雪白的危朗,将他轻轻放在面前的土地上。
这个人伤势极重。
不仅只剩最后一口气,并且,对方全身的灵力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而没有了力量,以人类的寿命上限,衰老至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非然打出一道银光,将危朗笼罩。
危朗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短时间内也不再有老死的忧虑。
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危朗抬起头来。对上那双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同的李非然,他身体一怔。
第115章
“……是您吗?”
危朗强撑着身体试图站立起来, 然而,他实在已经到了极限, 即使李非然恢复了他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还是在起立的过程中身体不稳,半跪了下来。
危朗于是单手撑地,仰起头。
黑发银眸, 尽管这个人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 周身的气质却已孑然不同。
“您彻底复苏了?”
“幸甚至哉。”
结界中主殿里的那些星星点点,它们的核心, 乃是十万年以前真神主动赐予华夏族的守护之力。比起一位神灵拥有的全部力量, 那显然太少,根本及不上神始之地中遗留的神力。
因此,他将守护之力注入到七星阵之中, 用以发动对域神的刺杀。
若是刺杀失败,这些原本属于真神的力量, 便会在四十九尊青铜鼎同时爆发最后一击之时, 返回结界中的主殿, 还给在那里等待着的李非然。
危朗本以为,从神始之地出来后的真神都没能真正复苏, 便不可能完全复苏了。没有料到的是, 这少量的“守护之力”, 才是李非然能够融合昔年力量的关键。
“你太累了。”
“睡吧。”
随着李非然说出这句话之后, 危朗像是被催眠了, 又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所以安下心来,立刻沉沉地昏睡过去。
李非然垂眸瞥了危朗一眼。
然后, 他出现在结界之外。
危朗都能察觉到的变化,五只神兽自然也能。
它们欢快地围凑到主人身边。
“辛苦你们了。”
李非然目光柔和地依次看了五头神兽一眼, 道:“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走吧,去见见老朋友。”
下一秒,一人五兽离开海底,出现在空中的神殿之外。
此时此刻,域神的宫殿已经彻底关闭。一股强大的金色力量覆盖于宫殿表层,阻碍一切想要靠近的生灵。
稍远一些的地方,二十八位得到阳石之力赐予的序列者,他们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由序列一离星泽率领,作为神殿最外层的防卫。
李非然先抬头看了眼西边,那是浮空岛的方向。
随后,他做出了决策。
“贝特斯,困住他们。”
“麒麟、雷鸟、冰兔,你们去攻击神殿。”
接收到主人的命令,猫神贝特斯立刻降下梦中世界,一瞬间将所有序列者都强行拉入其中,使他们受困其中,无法离开。
它是梦中世界的主宰。
尽管维持这个特殊的世界需要消耗神力,但若是令里面的人陷入到幻境当中,腾不出手进攻梦中世界,那么这种力量的消耗便极少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了阻拦,三只进攻型神兽来到域神的宫殿外,同时释放出最强攻击。
雷电、烈火、寒冰,渊源不断地击打在金色力量上,使其慢慢衰减。
李非然则一同进入到了梦中世界。
这些序列者的力量皆被洛克奇石的阳石催化到了极致,想凭幻境便将他们全部困住,是做不到的。
很快,便有第一个人类冲破了猫神贝特斯布下的幻术,是序列一。
此刻的离星泽,眼底除了一片金色以外,不再有任何色彩。
面对李非然,他也不再有任何记忆,任何迟疑,立刻便冲了上来。
“砰。”
银色权杖将微微泛着一层金光的黑色长剑打偏。
虽然体内的力量依然只有全盛时的一半。
但,作为真正的神灵,依然不是一个仅仅得到阳石碎片之力的人类便能匹敌的,即使那是最大的碎片也一样。
下一秒,浓郁银光将离星泽包裹。
李非然以主兵器施法,试图帮助离星泽摆脱阳石之力的控制。
且不说,如今所有进化者皆处在域神的控制之下,他不可能杀掉所有进化者。
即使他能狠下心来这样做,这也决非最好的方法——
进化者与洛克奇石之间的关系十分独特,哪怕进化者死亡,也不能削弱洛克奇石的力量,这便是域神与海神掀起大战的根本缘由。
但若是能唤醒处于操控当中的进化者,令其摆脱控制,那便能夺走那块石头的力量。
只是,这很难,非常难。
洛克奇石仿佛本身也拥有神智,感知到了李非然在做什么。
离星泽体内的阳石之力在一瞬间爆发到极致,令离星泽挣脱了李非然的控制,再度发起进攻。
不行吗?
李非然一次又一次躲开攻击,心下则在不断思索。
洛克奇石的力量比起神灵之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神灵之力无法将离星泽唤醒,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人呢?
心下有了新的主意,李非然唤道:“贝特斯!”
一旁,猫神贝特斯正持续对其他序列者施展幻术,听到主人呼唤立刻跳了过来。
李非然又道:“白泽。”
一起跟进来的白泽立刻发动绝技。
寂静冬夜,起!
白泽暂时陷入沉睡,周身神力在梦中世界笼罩下来。
如此一来,即使有序列者挣脱出幻境,也要先破开白泽的结界,才能攻击梦中世界。
与此同时,猫神贝特斯跳到了李非然的肩上。一人一兽同时释放神力,将离星泽包裹在其中。
这一次,既是幻境,却又不是。
因为出现在离星泽眼前的,是梦中世界外的那片土地,是他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一名名战友,是他一直以来,作为军人守护的无数普通人。
神灵之力做不到。
或许,人间界可以。
李非然其实还没恢复全部的记忆。
但是,有些事他记得很清楚,其中就包括危朗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间界大劫的破解之法,关键还在于人间界本身。
如果危朗不是那个关键,那么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此轮人类文明的序列一。
序列一,这个身份并非是由域神选择的,更不是他的手下选择的。
是洛克奇石之阳石本身选择的,兼具心志、潜力、坚毅等多种特质,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激发出奇石之力的人类。同时,也会是最有可能挣脱控制的人类。
“你会看到什么?”
李非然沉默地看着前方重新陷入到幻境之中的离星泽。
尽管这一次有意识地调整了幻境展示的内容,可具体到每一块土地、每一个人、每一段记忆,他也并不知道离星泽具体将会看见什么。他唯一能确认的是,那必定会是离星泽心中最重要、最珍视的存在。
“虽然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
“但是,作为军人,守护普通人的生命是你的天职,就如同我所坚守的使命一样。”
“不要沉沦,不要困倦,不要将身体交给那股力量。想想那些你所珍视的,想想你一直以来所坚守的。”
李非然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断施加真神之力。
不知道究竟是哪种力量起了作用,又或兼而有之。片刻后,离星泽重新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但,离星泽却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愣怔在原地不动,不知道是怎么了。
李非然深知眼下已是十万火急,并没有丝毫时间用来耽搁。也不管离星泽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道:“域神正在不断吸收阳石之力,我必须率领神兽们前去阻止他。这里其他受控的序列者们,交给你与猫神,有问题么?”
听见声音,离星泽迟钝地看过来。
李非然不由皱起眉。
是在刚才的幻境中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但任何离星泽能看见的,都必定是他所经历过的。既然如此,怎样的事情才能令素来冷静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外面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李非然知道,这是宠物们已经轰开了域神的宫殿。自己若再不出去……
顾不得别的,李非然道:“贝特斯,这里就交给你和离星泽了。”
猫神贝特斯喵了一声,表示自己会好好配合,然后便将主人与同伴白泽传送出去。
第116章
空中神殿。
金发碧眼的男人定定地瞧着坐在神兽白泽身上入内的少年。
十万年过去了, 又从真神转生成为人类,他的眼睛, 甚至神色, 依旧与当年一样。
这一点,在前些日子看见他时——尽管那时的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却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是么?
域神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
直到李非然站定, 他才主动开口道:“你,都记起来了?”
“还没有。”
李非然轻轻摇头:“不过, 我已经记起了你。并且知道, 这十万年来你与海神犯下的罪。”
“是么?”
“真的全部都知道么?”
域神突然笑了一下,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嘲讽之意,不知是在嘲讽什么。顿了顿,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所以,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
李非然不语, 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身后的神兽们更是摩拳擦掌, 摆开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虽然将将才破开封印,又被那个人类算计了一手。但, 我有阳石在手, 一身神力早已超过昔年巅峰。反观于你, 力量未全, 率领四只神兽便想取我性命……”
域神双袖同时一甩, 大片的金色海洋便出现在身后,他下巴微抬, 望着李非然道:“真神大人,您未免过于自信了些。”
“拖延下去有害无益。于我, 此乃必需之战。”
李非然使银色权杖横倒,悬浮在自己面前,同时施加法术于其上:“何况——”
天空中传出一声轰然巨响。
动静之大,整个华国土地上的普通人几乎全都能听得见。神殿内的二人四兽,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