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星泽抽着嘴角，颇为忍耐地听完这番话，才道：“我走了。”
陆晓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道：“这孩子，从小就一板一眼的，半点玩笑开不得。他的亲生父亲不是这样子，母亲也不是啊，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白发老者道：“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军队里长大的吧，毕竟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
“他父亲当年就是……”
说起这个，陆晓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一改先前的玩笑语气，略带浑浊的眼睛里并无半分真正的老态，而是闪过一丝精光：“被秘境评定为序列一，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23章
日暮斜阳, 李非然坐在小金身上返回了农场。
刘钢与王德善远远地就瞧见了小金的庞大身躯，他们一齐走上前迎接。
王德善看了看小金, 再看向李非然, 道：“你的这只宠物怎么变成金黄色的了？它皮肤不是灰色的吗？”
听到这话，李非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刘钢一时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什么皮肤灰色的？分明是在地上滚的吧哈哈哈……
笑到一半, 刘钢赫然发现小金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立刻憋住笑容, 像是自习课上打闹结果发现班主任站在窗外的学生，低下头闭住嘴, 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了。
甚至还不小心打了个嗝。
李非然：“……”
他从小金的尾巴上滑下来, 清咳一声道：“我这宠物原本就是金黄色的毛，之前是因为战斗次数太多了才搞成那副模样。这个不重要，还是说说我今天下午的侦查结果吧！”
王德善道：“好！”
刘钢也再度抬起头。
李非然缓缓道来。
“这座农场确实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 虽然在野外，但附近没有任何变异兽, 安全性极高。”
“不过这样一来, 打猎就得很长的一段路。我看了下, 想猎杀变异兽当食物，要么往北走, 进入鞍山市市区。要么一直往西走, 大概在农场西南方向二十多公里的样子, 有一座山。”
王德善道：“我知道那个山, 叫做吴山。”
“不过, 那里不是一座荒山吗？虽然山上有一些树，但应该没有大型动物吧。顶多有蛇？”
李非然摇头：“我让平平载着, 在高空中粗略地看了一下。那座山上不仅草木茂盛，十分高大, 而且栖息着大量变异兽，现在里面可以说就是变异兽的天下，各种奇形怪状的，有的甚至一时都分不清是哪种动物变异而来的。”
刘钢听了面露担忧道：“如果变异兽数量很多的话，进去猎杀，会不会遭到围攻？而且变异兽数量多，它们之中不是也更容易进化出特别厉害的变异兽吗？”
“目前里面应该还没有能比得上咱们先前遇到的那头变异巨熊的。”
李非然回忆着小金入山时的情景，简直就是洋鬼子进村——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获得进化之后，宠物们不再需要进食，每日服用晶核即可。
可在他搭着平平飞高，俯瞰探查下方那短短一会儿，回来时，小金张嘴就吐出了5枚白色晶核，更不用说还有无数察觉到小金便立刻逃走了的变异兽。
毫不夸张地说，吴山完全沦为小金的狩猎场。
刘钢这才放心，道：“这么说，农场上的肉类食物不用担心了？”
李非然点点头：“一头变异兽，轻的也得几十斤、十几斤，大多数都是百斤往上。以小金的时速，一小时，最多不会超过两小时，就能往返吴山与农场。就算每次只叼一头，也够大家吃上两天了。”
听到这话，对面的两人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李非然继续道：“之后我又去了鞍山市一趟，主要是为了寻找汽油。电子地图没法用，市区里的加油站不太好找，我就沿着高速公路跑。距离鞍山市最近的那个加油站，里面的汽油都被人拿光了，一滴也不剩。下一个加油站离得就远了，如果要过去的话，天黑前肯定回不来，所以我就没去。不过，我想大概率也是空空如也。”
他对王德善道：“王叔，你之后去问问大家，看有没有人是对鞍山市市区里非常熟悉的。如果不多找一些汽油的话，那大棚里的工作就得全依靠人工了。”
农场好几十人，按理说应该能画出几个加油站的位置。
王德善道：“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转头朝一个大棚走去，而后挨个大棚里询问。
刘钢则盯着小金瞧。
经过昨天晚上李非然要小金“温柔地”把刘钢带过来之后，他对小金的惧怕感已经大大减轻了。
“非然，你打算让它以后每天跑一次那个什么吴山吗？”
李非然摇头：“每天跑一趟肯定不现实。比如进城寻找物资，早上出去，天黑前未必就能回来。”
“反正一个多小时就能往返农场与吴山。我待在这里的时候，就让它一天多跑几趟，多攒一些变异兽的肉吧，也能应对不时之需。”
刘钢道：“可是没法保存吧？”
“中午那几个小时的气温太高了……嗯，倒是可以放进大棚或是地窖，但即使是这样，撑死也就能保存三天，然后开始腐烂。”
“这个嘛，就要看它的了。”
李非然偏头摸了摸肩上的西施兔，道：“我打算在储存肉类的地窖放上许多大的冰块，来降低整体的温度。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考虑好防潮的问题，要根据地窖里的情况，做个简单的规划设计。”
晚上，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王叔。
王德善得知另一只宠物西施兔还有这样的功能之后，当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一番问询之后，他表示，规划设计就交给城前庄的村民来做，有西施兔帮忙冰冻就足够了。
这一夜，李非然总算有了自己的床铺，睡得十分安稳舒适。
两只宠物也异常欢快。
农场大棚高约三米，太平鸟可以轻松地钻进大棚里，它收起双翅，挨在李非然的身边休息。
小金的身体与大棚的入口几乎相等。保险起见，李非然还是没让它进来，而是让它睡在大棚的门口。有小金庞大的身躯挡着外面的严寒，李非然便将床铺摆放在大棚的入口处，靠着它的身体睡觉。
至于另外三只宠物，除了西施兔因为身体冰冷，主动隔了一段距离之外，其他也全都挨在主人身边。
不得不说，五只宠物都非常粘人了，恨不得时时挂在李非然的身上。
约莫是一天之内跑了太多地方，身体疲惫。翌日，李非然醒来的时候，大棚外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贴着宠物们睡觉的他感受到了炎热，脑门上更是不少汗水。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清香。
食物的清香。
是自末世降临以后就再也没有闻到过的，属于烹饪煎炒散发出来的味道，放了许多油与葱花的那种。
以前每当饿着肚子路过做饭的人家时，李非然都会感到一阵饥肠辘辘，现在闻到这种香气，就更加馋得慌了。
他们在做早餐，或者说午餐吗？
自己也去蹭一口吧。
察觉到主人的清醒，小金主动挪开身体，将农场大棚的入口露出来。
李非然漱了漱口，循着美味来到其中一个大棚外面。还没走到门口，他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已经做好了。胡阿婆哪，要不你去把你外孙喊起来吧？他那头宠物挡在外面，我们也不敢靠近。”
“这孩子辛苦了。”
“可惜食材还是太少了，只有牛奶和鸡蛋，味道肯定差了些。”
“行，我这就去喊他。”
门外，李非然眨了眨眼。
原来这是特意给我做的吗？
他原以为……
胡迎春刚走出大棚，就看见自己的外孙傻愣愣地在外面站着，眼睛里还有一丝睡意，头发也稍显凌乱，显然刚刚才醒。
她走上前给这个小馋猫理了理头发，同时笑着道：“是不是一醒就闻到香味凑过来了？”
李非然点点头。
胡迎春笑道：“快进去吧，她们特意做给你吃的，是老人们的一点心意。”
李非然跟着外婆走进大棚，里面搭了一个简单的灶台，上面摆着锅，里面有一锅刚刚蒸好的牛奶鸡蛋饼。
食材的主料是牛奶、鸡蛋、面粉，搭配着葱花，还有油与盐。经过手工的擀制与高温的煎炒，它们的美味能轻而易举地飘到隔壁的另一个大棚，这会儿站在跟前，别提有多香了。
李非然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
“饿了吧？”
“快过来吃吧，这些都是给你的。”
“快趁热吃。”
李非然看了看周围几个老人。
他原以为，经过昨天早上的“审判”，这些老人们或多或少是有些怕自己的，就像害怕小金与平平一样。毕竟，当时自己为了镇住场子，努力表现得非常凶神恶煞，包括对这些老人们。
没想到……
农场里的牛奶与鸡蛋，原本就只剩一点点，现在又做了一整锅牛奶鸡蛋饼，估计是都用光了吧？
其实，老人的身体更需要这些。
李非然望着热情的老人们，又望望眼前的一锅牛奶鸡蛋饼，招呼道：“那大家就一起吃吧。”
谁知，听到这话，在场的老人们纷纷摆手，甚至开始接二连三地往外走，统统离开了这座大棚，好像生怕李非然会将饼硬塞给他们似的。
转眼间，大棚里就只剩下外婆。
李非然不明所以。
外婆用一个盘子盛了两张饼，拿到他面前，道：“然然，虽然昨天上午闹得有一点不愉快，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你是为了农场里所有人好。今天把这些牛奶鸡蛋都拿出来，也不只是刚刚那几位老人的意思，而是所有人的意思。”
“这是大家伙儿的心意，你也别叫人一起吃了，吃了的人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一个人吃不完的话，你可以把你的那个同伴，还有几只宠物喊过来一起吃。”
李非然听着，缓缓伸手，抓起一张牛奶鸡蛋饼开始咀嚼。
他们都明白着吗？
没有惧怕，反而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着自己吗？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来表达这种感谢。
李非然感觉心情很好。
他咬着饼，随着手里的饼一口一口进入肚子，内心最后一丝压抑与迟疑也不见了。
很快就将一张饼吃完了。
李非然拿起盘子里的另一张饼，递到外婆嘴边，道：“外婆，其他人或许会感到过意不去，但是您不需要。”
胡迎春微微一怔，而后接了过来，笑道：“好，那外婆也吃一个。”
“什么东西？好香啊！”
刘钢满头是汗，只穿着一个背心从外面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作为一名力量变异者，他成为大棚中人力代替机械的核心力量，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忙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