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莉因为身高过矮,眼尖的发现了洗手台下面的塑料小凳,很聪明的搬出来站在上面,挤了洗手液,拧开水龙头,将每一根手指都仔细搓洗,刚洗完右手,她听到一声惨叫,随后惨叫声压抑下去,可莉尖尖的精灵耳微抖,跳下塑料小凳,从洗手间探出头:“大哥哥?”
安吾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没有回头:“没、没事,你洗完手了吗?”
可莉摇头:“还没有。”
安吾:“那你先洗,洗完要擦干净。”
可莉:“好。”她拖拉着大很多的拖鞋,重新站到塑料小凳上,仔细洗手。
“检测到精神系异能入侵,是否反击?”
“是。”
“精神系异能反击成功。”
背对着洗手间的安吾紧抓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手指几乎掐进肉里,额间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入领口。
他的右手此刻满是焦痕,皮肉烧烤的味道源源不断的传入鼻端,疼痛刺激着他疲惫的大脑,让他清晰的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刚刚他发动异能,背包上的红宝石在刹那明亮起来,耀眼温暖的红色火焰自他掌心接触书包的地方倏地燃起,火焰
的温暖瞬间化为灼痛炙烤,右手皮肤肉眼可见的紧皱焦糊,毫无准备的安吾下意识松开背包意图灭火,却不想火焰在他异能停止的刹那消失了。
红色的背包掉在地上,燃烧的地方完好无损,红色宝石内部的图案像极了燃烧的火焰。此时光芒停歇,又像是普通的宝石了。
安吾用左手拿起背包,将它挂在墙边,找出电视柜下面的绷带缠好右手,然后坐在桌边等可莉洗完手出来。
可莉挽着袖子,捏着自己的小手套,很乖巧的走了出来,爬上椅子坐在他旁边,抽了抽小鼻子:“大哥哥,好像有什么味道香香的。”
安吾嘴角一抽:“不,没有,先喝点奶吧。”
他将瓶装奶插了吸管,用左手推到可莉面前。
可莉轻晃着小腿,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安吾静静注视着她。
可以进食,口牙正常,露出来的皮肤无异常,后颈无编号类痕迹,除了尖耳朵,与正常人无异。
等可莉吃完,用新的牙具教她刷完牙,安吾领她到客房休息,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抱着名为嘟嘟可的玩偶,一点也不怕一个人睡觉的对他挥了挥手,甜甜笑道:“大哥哥晚安。”
安吾看着她的笑脸,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点:“晚安。”
——结果彻夜未眠。
他思考了一整晚应该拿小女孩怎么办,带回来的两份文件也没来得及处理,早上推开房门的时候,整个人透着一股要猝死的沧桑。
揉着眼睛的可莉见到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就算是骑士团内工作很忙的时候,琴团长也没这么疲惫过。
安吾行尸走肉一般的准备好早餐,又将零食放在桌子上,对可莉将电、水等一应用具全部叮嘱数遍之后,他按着可莉的肩膀,沉沉道:“这不是关禁闭,是外面有很多坏人可能会伤害你,你在家里等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如果有除我以外的人发现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可莉知道了,如果可莉有事情,一定会给大哥哥打电话的。”
小女孩乖乖的承诺,安吾怀揣着担心离开了。
这是他一夜深思熟虑的结果。
如果可莉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那他大可以带到特务科内拜托女同事帮忙照顾——这也是他昨天没有购买任何生活用品,仅仅买了食物的原因。可事实是可莉不仅拥有精灵的耳朵,背包上特殊的红宝石还能与异能发生反应,光这两点,他就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
他拿着公文包坐进车里,决定今天用点手段查一查。
可莉趴在窗台上,看着黑色的汽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形状可爱的玩偶被一双小手抱起来,她悄悄道:“嘟嘟可,我们也要出发了。”
房门可以从内打开,安吾带了钥匙,回来的时候并不需要里面有人开门,可莉够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将背包从柜子上拽下来,将背包背好后,仰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帽子:“好高,可莉够不着。”
她在用蹦蹦炸弹将帽子打下来还是不戴帽子出门之间犹豫了一下,忽而双眼一亮,将椅子推了过来。
站在门柜上终于将帽子抓下来,可莉小心翼翼爬下柜子,抱着嘟嘟可出了门。
港口黑手党内,乙泉千看到那个叫梦野久作的小男孩抱着他的娃娃被带离了大楼。
芥川领着包括安室透所在的黑蜥蜴,带着梦野久作前往市区。
安室透总觉得风雨欲来。
因为他黑衣组织的身份,在黑蜥蜴内,广津总是告诉他该做什么——比如惩罚违背港口黑手党命令的其他小组织,获取组织需要的资料,与黑衣组织的对外行动大同小异——而不告诉他为什么这么
做,包括他们一直行动的目标“人虎”。
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团结性、保密性不比黑衣组织差,如果不是柯南告诉他,恐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早上的时候他接到柯南的消息,组合凭空搬走了一栋大楼,这是在同时对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下战书。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是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还是组合,都处于一对二的局面。
他余光瞥了眼黑白发相间的男孩,心底越发警惕。
待到无人注意时,他给柯南发去了消息:港口黑手党放出了新的异能者,小心。
收到消息的柯南拧着眉,如果安室透知道这个异能者的异能,他绝对会一起给他发过来,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仍然冒着危险给他发消息,这个异能者绝对很危险。
太宰和乱步很明显知道自己的事,这种紧要关头柯南也不装了,对太宰和乱步将短信内容小声说了出来。
太宰有些诧异:“没想到你竟然有自己的眼线吗?”
柯南将手机揣好,淡淡道:“好歹我也是名侦探。”
殊不知他同样揣在兜里的手都握紧了。
太宰看了乱步一眼,后者嘴里吃着薯片,脸颊鼓鼓的,没空说话,见状一扬下颌,意思很明显:乱步大人才是世界第一名侦探。
太宰笑了两声,拍了拍柯南的脑袋:“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了,”随即他笑容微敛,声音低沉,“真是没想到,森先生竟然将他放了出来。”
“真是……可惜,柯南,我们必须要出门呢。”太宰将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拿了下来,“你的直美姐姐和春野姐姐在郊外避难,现在我们必须去接她们了。”
柯南一怔:“所以昨晚她们离开是去避难……这才一晚,怎么会这么快?!”
“是的,就一晚。”太宰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回身看向留在社内的众人,“柯南就和乱步在一起吧。敦,你和我一起来,带上风精灵。”
地铁站,可莉跟在一位男士身后,假装是他的孩子上了地铁。
在男士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抱着玩偶的小哥哥,她多看了两眼,见小哥哥看过来,她弯起眼睛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第31章
梦野久作被可莉笑的一愣。
女孩的笑容干净阳光, 他脸上习惯性装出的玩乐笑容反倒继续不下去了。
安室透发现黑白发的男孩忽然安静了下来,坐在座位上垂着头, 手指按在玩偶上。他立即对这种行为做出了判断:不是无聊, 是情绪低落。
在上车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了吗?
“再盯着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梦野久作忽然抬头, 对坐在他对面的安室透裂开了嘴。
安室透并没有被他吓住:“芥川先生让我看着你,这是我的任务。”
梦野久作顿时感觉无趣的撇撇嘴, 侧头看向窗外, 就是不看女孩的方向。
然而梦野久作不想理人,这幅自闭样子却让可莉好奇起来。
可莉抱着自己的嘟嘟可凑了过来:“小哥哥, 你不开心吗?”
安室透在看到女孩过来的时候就想伸手将她拽离梦野久作身边, 然而还未等他动作,梦野久作的眼神就瞥了过来,安室透的手瞬间僵住。
梦野久作的双眼中有着奇怪的星星和圆圈图案, 与他两色的头发相同, 眼瞳是黑色,而星星和圆圈是白金色的, 以至于看着人的时候, 总是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 在他笑起来的时候, 那股冰冷的感觉更重,甚至增添些许疯狂。而他此刻望过来的眼神, 则将他心底最浓郁深刻的阴暗暴露了出来。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杀过人。
安室透的心情沉重起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抽动。
梦野久作既不让安室透过来, 也不回答可莉的话, 固执地抱着自己的丑陋玩偶,可莉要碰到他的时候,他反应很大的瞬间站起,一步跳离了可莉的身边,然后远远坐下。
可莉惊讶地瞪着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是可莉不可爱吗?是可莉讨人厌吗?竟然像躲避灾厄一样躲开了!
梦野久作低头不语。
他看到这个女孩,就想起曾经的自己,甚至她也有一个玩偶,玩偶那么干净,那么漂亮,她还会对自己笑,像是小太阳一样。
港口黑手党大楼内的禁闭室的墙壁又黑又厚,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破坏的想法,女孩越是美好,他就越感受到自己的卑劣。
可莉抱着嘟嘟可很坚定的走了过来。
安室透心惊胆战。别看他方才对梦野久作说话挺有底气的,然而在黑蜥蜴这阵子,他完全明白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在这些异能者面前是什么地位。若不是他是黑衣组织的成员,身份特殊,说不定梦野久作刚刚就会动手。
不过也正是考虑到身份的原因,黑衣组织才会以金钱为理由让他直接以黑衣组织成员的名义留在港口黑手党,实际上双方都明白,各取所需罢了。
港口黑手党要的不仅仅是金钱,黑衣组织要的不仅仅是异能资料。
只有安室透自己倒霉,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打了几份工。黑衣组织要他留在横滨探寻“神”的秘密;港口黑手党也想从他这里知道黑衣组织的首领和基地;公安那边知道了他的现状之后,对他表达了一番关心,又希望他能找到港口黑手党的把柄。
而他身为明面上的黑衣组织成员,虽然不会像普通的底层成员那样被随意放弃,但黑衣组织一旦和港口黑手党闹翻,第一个祭天的就是他。
见识到异能者有多不讲理的安室透,完全没有把握能在梦野久作动作前将女孩救下来。
梦野久作拿余光瞟着可莉,见她伸出了手,身体更加僵硬。
可莉:“我叫可莉,小哥哥的名字呢?”
梦野久作不说话。
可莉收回手,将嘟嘟可举了起来 :“它叫嘟嘟可,是可莉的朋友,小哥哥的朋友叫什么?”
梦野久作张嘴,又闭上。
可莉坚持了半晌,终于失落的放下手,尖耳朵都垂了下来:“可莉明白了,可莉不打扰小哥哥了。”
她转过身,梦野久作一急,抓住了她帽子上的装饰羽毛。
可莉感觉到力道,唇角大大扬起,猛然回过身:“就知道小哥哥不舍得可莉伤心。”
她拉着梦野久作的手摸了摸嘟嘟可,算作是打招呼,自己也伸手摸了摸他的玩偶,一点也不嫌弃丑陋地道:“你好,我叫可莉,它叫嘟嘟可。”
梦野久作有些怔愣的摸了摸嘟嘟可,忽地收回了手。
他收回手的动作十分异常,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安室透下意识觉得不妙,下一瞬,梦野久作手臂处的衣服被鲜血浸湿,一只青黑色的手印出现在了小女孩纤细的脖颈上。
小女孩无知无觉的看着梦野久作,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收回手。
“离我远点!”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梦野久作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孩,地铁正巧停止,他看了一眼站台,大步走出去,正好看到火车停站。
安室透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女孩脖颈上的手印,托住她的背包防止她被推倒,随后追着梦野久作上了火车。
没有人拦着他们。
可莉跟在他身后,同样登上火车。
她双眼中闪烁着泪光,眼底却异常平静。
“检测到精神系异能入侵,是否反击?”
“否。”
“精神系异能生效中。”
有安室透的身体当着,梦野久作完全没注意到可莉也跟了过来,他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不客气的撞了过去,然而她们反应迅速,直接躲开了他。
他笑着转过身:“大姐姐,没有撞到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