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乙泉千叹气：“我说过了，我是来帮你们的。”
“咒术界现今的腐朽已经使得底下的咒术师生出反叛之心， 包括五条悟在内，他的不满你们应该也早就清楚了吧，难道你们还想被他威胁得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被赶下高位、甚至被杀吗？”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为了他们考虑， 若不是青年刚刚杀了保护他们的特级咒术师， 说不定他们就信了。
他们顶着青年肩膀上的小精灵， 左侧的一人干咳两声，道：“空口无凭，我们该如何相信你？”
乙泉千笑：“就凭你们打不过我。”
这话好熟， 五条悟也说过。
那人幕帘后传出摔茶杯的声音，一声脆响：“你休要欺人太甚！”
乙泉千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太友好了？”
听到这声低喃的高层们心底一个咯噔， 耳边顿时传来垂老秃鹫似的惨叫，数道鲜血喷在幕帘上，惨叫戛然而止， 扑通倒地的声音紧随其后，像是丧钟被猝不及防敲响。
咚——！
“你！”
极其短促的一声在乙泉千望过来后迅速没了下文，幕帘后的身影佝偻下去， 生怕自己也步了后尘。
死了一个人后，高层们明显老实许多。
宁死不屈什么的，还是不存在为好。
“那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乙泉千：“什么也不用做——就像我从没来过那样就好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有没有藏书的地方，我要看咒术界千年来的详细记载。”
这话一出口，他就发现前方的老头表情更臭了。
大概在他们看来，这句话和“我要查你族谱”无异。
虽然乙泉千的本意确实差不多，只是听起来更友好一点。
然而无法拒绝。
没了特级咒术师的阻止，那些愚人众的士兵再次冲了进来，不过这一次同样冲进来的还有禅院扇和几名禅院家成员和咒术师，这一次，再愚人众部队出手之前小精灵就先飞了起来。
它背后的翅膀无需扇动就能停留在半空，极为简单的风刃轻易将冲在前面的愚人众绞碎，禅院扇等咒术师停住脚步，警惕的盯着出现在议会厅门口的非人之物，下一瞬，整座宅院都昏暗下来。
数不尽的青风将宅院笼罩，本就过了黄昏时刻，光亮被青风折射得逃窜，更何谈照亮宅院，唯有地上的火焰摇晃着红色的光，将满院鲜血照的更红。
“这是什么？！”
“是风、怎么会有风？！”
“风神之心不是已经被——！”
愚人众的惨叫不绝于耳，却因旋转的青风而无法传到被圈定的范围之外的空间，禅院扇惊悚的看到随着青风拂过，令他感到棘手不已的愚人众成片倒下，不过是念头转过的短短时间，哀嚎声就猛地停歇下来。
没有阳光也没有星辰的天空重新从头顶露了出来。
宅院外传来议论声，那是加茂家和五条家的人，还有其他接到命令的咒术师。御三家来的都不是家主直属派系，也没有多尽力，以至于只有禅院扇等几个咒术师意外冲了进来。
原本就在琢磨怎么打发乙泉千的高层老头往外走了几步，看到愚人众士兵全部死去，终于松了口气，对乙泉千道：“咒术界的详细记载多在御三家之内，既然禅院家先来了人，你不如先去他们家看看吧。”
禅院扇一蒙：“什么意思？”
老头双手插在袖子里，站在台阶上俯视着禅院扇道：“他是咒术协会代理会长，他的命令就是咒术协会的命令，想来禅院家，还不想违背咒术协会吧。”
禅院扇更加疑惑。咒术协会从来都是由一群高层成员统领，何时出过会长，这个年轻人更是从未见过，怎么就成了代理会长？
他的视线从老头身上的血迹扫过，又不着痕迹的扫过议会厅内部，正巧看到被水镜穿透的负责守护宅院的咒术师的尸体。
也就是说，早在他们进来之前，愚人众部队就已经闯进了议会厅。
收回视线时，他不经意看到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幕帘，瞳孔骤缩。
平时高层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大，会在身后特意布置光源来投映到幕帘上，随着夜色降临，幕帘上一位位庄重的身影显现出来，而那染血的幕帘后，是空的，倒是地上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
站在议会厅门边浅笑的青年在这一刹那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禅院扇阴沉下脸色，答应下来。
有了高层们的命令，就算是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都无法阻拦乙泉千，他心底对青年的身份猜测起来，常年看动画的他甚至怀疑乙泉千是不是哪位高层的私生子——然而这个猜测在禅院扇说出，乙泉千可能亲手杀了一位高层后，蓦然打破。
青年的身份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禅院扇没有任何隐瞒的将自己的所有猜测全部是说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对禅院家的担忧，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更想禅院直毘人和乙泉千对上，不论是受伤还是被杀都无所谓，这样他成为禅院家主的可能就会更进一步！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那个青年看起来和她们的年纪差不了几岁，却至少也有准特级咒术师的实力，若是她们也能……自己何愁做不上禅院家的家主！
藏书室里，乙泉千挥退了禅院家的侍从，左右无人，系统忍不住道：
“宿主为什么不杀光那些高层呢？刚才杀掉一个之后，认知度竟然上涨了一点，全部杀掉的话，会更多吧。”
系统根本不在乎是高层们被杀掉增长了认知度，还是他们见识到风之后有了新的认知，才增长认知度的。
乙泉千在书架上搜寻，缓缓道：“于公来说，我杀掉他们，会使得咒术界陷入混乱，在新的高层被选拔上来之前，这种混乱都不会停止。更有可能发展成三家之战，卷入其他咒术师，惹怒五条悟，让咒术界一团糟。”
“过早的混乱不利于我的计划。”
系统立即发现了他还没说完：“于私呢？”
乙泉千手指停住，将一本书拿了出来：“于私而言，我毁灭了他们的希望，在五条悟乃至于整个咒术界的威胁下，他们不得不依靠我。当他们获得更多权利、得到更健康的身体，下意识的去服从我的时候，发现他们亲手将自己送至死亡。”
“烂橘子可以榨成养料，变成更多的认知度，在对我的仇恨和对自己的悔恨中死去——不好吗？”
系统觉得自己悟了。它高声叫好，决定不打扰宿主看书，并在三息后发现宿主有站着睡着的趋势。
就在乙泉千真的要靠着书架睡着的时候，他的肚子咕噜叫起来，扶着书架的手转而捂住肚子，痛苦的睁开眼。
“好饿。”
他果断放下书去开门，叫侍从给自己送饭，还特意叮嘱了要一瓶清酒。
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爱酒，好酒绝对不缺，侍从应了一声，迅速去请示家主。
系统又想起来一件事：“宿主不躲了？”
乙泉千一边祈祷禅院家别给自己下毒，一边回道：“我躲过吗？”
没过多久，禅院家的侍从就端着清淡的饭食和一瓶清酒走了过来，饭食一看就是世家喜欢拿来彰显格调、又清汤寡淡的样式。万幸的是禅院家没想着用下毒的方式来杀死被推测至少有准特级实力的乙泉千，让他得以吃饱肚子。
他肩上的小精灵一头扎进了清酒瓶里，乙泉千才吃一半，酒水就见了底，小精灵懒洋洋的躺在干净的酒瓶内，小黑脸上十分满足。
乙泉千将餐盘碗筷都放到一边等人来收拾，又去找刚才被自己放回去的那本书。
系统不解：“宿主看这些书做什么？不是有漫画可以看吗？”
当然是因为漫画上看不出来咒术界的核心究竟是什么，他要找找典籍和历史书，看看有没有像是书或者指环这种人人都想抢夺的东西。
两枚大空指环还戴在他的手指上，在略显昏暗的藏书室内发出幽光。
乙泉千漫不经心的答道：“漫画的时间线还在半年之后，与其去看现在还没发生的事，还不如看看已经发生了什么。”
说话时乙泉千的心跳血液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与寻常无异，系统相信了他的说辞，热情又心疼的希望他注意身体，可以多休息一下后，安静了下去。
来收瓶子的侍从没有注意酒瓶里的异常，将其一同撤了下去。
乙泉千打瞌睡到一头撞在书架上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风精灵呢？
这一夜迅速过去，凌晨近黎明时，也就是五条悟在高专门口见到枫原万叶的时候，他留万叶在高专内，自己用买毛豆泥鲜奶油大福的理由跑出高专后，辨了个方向开始瞬移。
一栋有着宗教风格阁楼的宅院出现在他脚下。
五条悟身形下坠，犹如陨石撞击地面，瞬间将下方的人砸了个人仰马翻，地面凹陷出个半圆大坑。
他跳出大坑，两手插兜，大声喊道：“夏油杰，你给我出来！”
第108章
彼时夏油杰在听达达利亚介绍愚人众的远大目标——是经过修饰的版本， 但夏油杰仍然听出了其中的异常。
“你们能找到我，也见过五条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对手，这种情况下， 想要毁灭人类……”他本就狭长的双眼微眯， “我不觉得我能帮你们什么。”
而且过于迎合自己的目标了。
“有一点你忽略了。”达达利亚竖起一根手指， 黑色半掌手套掌心位置的镂空小心露了出来。
“我们是有部队不假，实力比你强也不假， 但有一点，是你能做到，而我们做不到的。”
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术式【咒灵操术】。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达达利亚说：“比如我们可以抓了你威胁五条悟， 让他乖乖听话。”
夏油杰：“？”
他以为达达利亚是不愿意告诉他真相而开的玩笑， 然而实际上， 达达利亚说的全是大实话。
咒术界特殊的存在极多， 宿傩、羂索、天元、血脉传承强大而被著称的御三家，不知还有多少是漫画所没有表现出来的密辛。而五条悟， 被称为千年难现的神子， 以一人的出生改变了天下咒术师和咒灵的平衡，万一核心真是他怎么办？
这个问题抛给乙泉千， 他的答案当然是：全都要！
五条悟喊完之后，达达利亚的话毫无阻碍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餐厅方向， 觉得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 下一刻六眼就告诉他，真的是大熟人， 昨天刚打过架。
夏油杰无法再继续追问达达利亚，头疼的站起身。
身穿僧袍的青年踏出餐厅站在阳光中，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挑衅的表情像是强撑出来的。
“悟，你是来为学生报仇的吗？”
五条悟看着他身后缓缓走出的一高一矮，手指勾住墨镜，摘下来一点，挑眉道：“报仇什么的听起来太难听了，不如说是算账更准确一点——杰，这两个是你找的救兵吗？”
然而问出这一句话的五条悟比夏油杰更清楚，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救兵。
夏油杰没将达达利亚刚刚那句话当回事，昨天与达达利亚耗费不少时间的五条悟却清楚，他是不屑说谎的。
就像五条悟自己，无论说出口的话有多离谱，其真实含义可能就是让人难以相信的表意。
夏油杰两手插在袖子里，笑道：“听说昨天你被人切断了手臂，时隔多年再次受伤的感觉，不好受吧。”
五条悟不仅没有避而不谈，甚至还夸张的搂住手臂嚎了一嗓子：“真是好疼啊杰，整只手就那样从中间啪地断掉了，要不是我封的快，血呲出来能浇出彩虹。”
他话音一顿，下颚微扬，唇角咧开，苍蓝瞳孔滑至眼角，睨着眼神瞧向夏油杰：“杰，学生们都跟我说了哦，逼近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么多的出血量都没死，真是命大啊，杰。”
“你们是小孩子吗？”散兵双手抱臂，歪着头靠在门框上，“明明关系很好，还要装作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故意演戏给我们看？”
五条悟视线明显下滑：“哪来的小孩子，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啊。”
他竟是将散兵嘲讽他们的话反了回来。
夏油杰眼底不由浮现一丝笑意。就连他都能发现散兵呼吸和血液流动的异常，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又怎么会发现不了，明显是故意要惹散兵生气。
“拙劣的激将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