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 林嫔根本就不用进宫, 只要年纪到了,有的是勋贵人家踏破了门槛都想要求娶。
只要是林首辅有心, 定会为她寻得如意郎君,而且婚后也不必担心婆家欺辱。
但是因为清美人,所以林嫔说服了家里进宫为妃。
林首辅和女儿因为进宫这件事起了很大的争执。
林首辅不知道女儿所想,只以为女儿贪慕宫中荣华。
林夫人心疼女儿绝食相求, 所以最后说服了说服了夫君,将唯一的嫡出的小女儿送入了宫。
林家一子一女, 皆是林氏夫妻的心头肉。
儿子入了翰林院,因为资历平平,数年不得晋升, 几次偶尔的晋升还是沾了父亲的光。
女儿虽是老来子, 但是自小聪慧, 林首辅喜欢聪明的孩子,所以相比于儿子来说是更疼女儿的。
女儿坚持,他最后也只能听了女儿的话。
林嫔进宫就是妃位,但是因为性格原因不算得宠。
清美人性子胆怯不说,也不会主动邀宠,所以也不得盛宠。
两个人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一开始不太好,后来因为都不受宠,然后惺惺相惜总在一起。但是其实在宫外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而且有了感情。
这些是元池告诉陈画屏的,陈画屏听了之后皱着眉问:“你是想要我借此威胁林嫔?让林首辅为我所用。”
陈画屏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威胁人是小人之风,若是不是迫不得已,陈画屏并不赞成这样。
若是成事需要威胁别人来做到,小事如此,那大事又如何。
这就好像是两军交战,给粮草下毒为诡计,但是没有一个将领喜欢如此得到胜利,谁会希望自己的战功,都是靠阴谋诡计得来的。
所以若不是背水一战的时候,很少有人下毒。
阴谋诡计非正道,也为人不耻。
元池当下就摇头,道:“不是威胁,是是平等交换。”
陈画屏想到这句话,对着林嫔又说了一遍,道:“是平等交换。”
林嫔看着陈画屏,陈画屏继续说道:“娘娘不想和清美人一起出宫吗?
余生那么长,父皇年岁已大,林嫔娘娘不愿意和清美人一辈子都在后宫蹉跎吧。”
林嫔闻言心头一颤,看向眼前的康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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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元池是这里吗?”
监察院的人用马车走了一段路,后来实在是走不了了,就改成了走路。
下了马车,又走了一刻钟,才到了这里。
元池看着周围山脉,点头说道:“是这里,翻过去这座山,就是山匪居住的地方。
若是卷宗没有记错的话,这块应该就是当初丢了银子的官道。”
来永州赈济灾民的银子,在永州地界丢了,这说什么也是蹊跷。
皇上派人查案,这第一处就是官银丢失的地方。
因为冬日,又距离银子丢失已经过了半月,所以车辙银子早就不见。而运送银子的官差的尸体,也早被清理送回了京城。
这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痕迹了。
这次和元池来的是监察院提司庄惕守,他似乎也早已经知道,这次来多半是没有什么收获的,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
他招了下手,身边的侍卫上前,庄惕守指着前方的官道说道:“沿着这条官道,看看周围有没有岔路,若是有岔路,沿着往下走,看看通向哪里。”
庄惕守在这里吩咐,元池在这顺着庄惕守指的路看下去。
这是一条和京城相反方向的路,一直走就能出了永州的地界,然后离着皇城越来越远。
查看路的事不用元池自己去做,她只用在一边待着就行,元池喝了一口水,然后在一边等着去探路的人回来。
庄惕守问元池,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岔路。
元池收了水壶,起身看着前方说道:“我没有往那面走过,但是知道那面有着密林,所以应当是没有能够车马能走过的路。”
也就是说,这批银子若是真的顺着这个方向被人运走的,那就不可能被马车拉走。
元池想被人运走的可能性,然后就觉得,可能性很小。
应该也是不可能。
派去打探的人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那人道:“庄提司,小的去看了,前面除了官路之外,并没有路。”
元池看着庄惕守面色变化,然后听见他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些人顺着官路走的。”
官路走半路肯定会遇上要路引的地方,元池在心里半否认了这个猜测。
为什么说是半否认,因为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对方买通的官差,所以一路无阻,顺顺利利的靠着官路运走了银子。
庄惕守说完,就觉得自己觉得想的应该是对的。既然没有小路岔口,这些银子也不能被轻易的人力运走,那么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在官路走。
继续北走,则是别的藩王的地界,庄惕守越想越觉得事大。
连忙叫人回去送信。
众人折腾一下午,知道了山匪的所在地,然后又回了安王府。
压根没有人去探查山匪,查山匪只是崔正找的由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是山匪劫走了官银。
元池怀着心事,跟着人一起回了安王府。
安王晚上设宴,送了大皇子两个美人,据说是扬州那面来的,新鲜的很,但是大皇子拒绝了。
还说了为了家中新娶的王妃。
这话大皇子的幕僚听了直翻白眼,若是真是想着家中的王妃,当初何必在郡守府收了郡守的庶女。
说到底还是被眼前的新人迷惑了眼睛,一时间心里装不下其他的人,但是那庶女又拿不上台面,所以就说是为了王妃。
元池不知道这些事情,安王宴席没有结束,崔正不得抽身。
所以元池也不能早睡,她得等着一会崔正来人叫她问话。
宴会结束后,元池被叫去问话。
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庄提司,庄提司还说道:“小兄弟这次都督问话,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元池没有想到庄惕守能叫自己小兄弟,她又打量了一下,发现庄惕守虽然身条高大,面容黝黑,但是面无胡须,脖子上也没有喉结。
元池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个太监。
庄惕守说话的时候,想要揽住元池的肩头,元池连忙闪躲,然后说道:“小的不好意思和人接触。”
切了根的太监,性格多多少少与常人不同,这些庄惕守也是知道的。
他自己就是个太监,自然知道有些太监忌讳这些。
庄惕守长的高大威武,也不好看,面色黝黑,半点俊美也没有,没有人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元池就不同了,长的太过艳丽,这种人在宫里不愿意接触人也是正常。
庄惕守没有在意,但是也没有继续做些亲密的动作。他只是觉得元池有些合自己眼缘,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庄惕守因为崔正,所以感觉这些长的好看的人,都是有些能耐的。再加上偶然得知元池是司礼监从内书堂挑选上来的人,所以也算客气。
内书堂的人和从别的地方调来的人不同。
庄惕守是崔正救下来的,他走的不是内书堂的正经路子,所以晋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废了好大的力气。
而且学识上面也吃了亏,因此他就敬佩有学识的人,即便是元池现在不如他,他也愿意好好招待。
总觉得这人以后会发达的,交好没有错处。
元池和庄惕守一同去了崔正那里,因为天黑,所有有人打着灯笼。
崔正那里不只是有着崔正,大皇子也在那里。
崔正在宴会前提前告诉大皇子,晚间有事情商议,所以大皇子并没有喝很多的酒。
元池去的时候,就看见大皇子做上座,而崔正坐在下坐。
不过里面监察院打探消息回来的人,跪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下坐的崔正。
大皇子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又或者自己被忽视冒犯了,只是看着来人,就赶紧催促道:“你们今日看见山匪了吗?可有抓到了人,抓到之后审问的结果如何?”
大皇子一连三个问题。
问完之后,下面等着崔正问话的庄惕守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看着他们都督,想这件事情交给大皇子算是完了,还得指望着他们都督。
作者有话说:
宰相不是个官位,是一种尊称,是对中国古代君主之下的最高行政长官的通称或俗称,并非具体的官名
第53章
大皇子说完, 崔正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他语气不变:“殿下,在下并没有让庄提司去查山匪。”
大皇子听了崔正的话不解的说道:“既然是山匪行事, 为什么不去抓山匪?”
大皇子巴不得早早的将官银追回来,然后回京。
永州安王府虽然不算太差, 但是对于自小生活在皇城的大皇子来说, 算得上是穷乡僻壤了。
既然是穷乡僻壤, 大皇子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待着。
崔正没有卖关子, 他说道:“因为下官以为,此事和山匪无关。”
崔正话说到这里,大皇子要是再不知道那就是真的蠢了。他闻言咽了口口水, 然后说道:“可是安王要造反?”
崔正不说话了,他拿过手边的茶盏, 然后又放回了原处, 随后说道:“殿下,慎言。”
大皇子走之前, 还被门坎绊了一下,自从崔正说了官银丢失一事和山匪无关。
大皇子又说了自己的猜测,他走路都是飘的。
要不是崔正眼神凌厉,大皇子甚至都可能说出不如现在回京的话。
元池看着大皇子离去, 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崔正见大皇子走了,问庄惕守今日有什么发现。
庄惕守道:“官路沿途没有岔路, 小的觉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人力运走了银子,要不然就是直接买通了官道守道的人, 直接走了官道。”
崔正点头, 问道:“若是一直顺着官道走, 是到哪里?”
官道不少,永州往北是靖州,蕲州,还有几个郡,两州数郡都在北面,但是崔正不知道银子被劫的这条官路,直通的是哪一个地方。
庄惕守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派人看了看前方千米之处,再远,就没有看见了。
他有些羞愧的说道:“小的去取地图。”
元池这个时候出声,说道:“这一条官路再往北是靖州。”
她在这里长了几年,这些还是知道的。
元池答完,庄惕守眼睛一亮,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说道:“都督,是靖州。”
崔正面色不变,说道:“本督听见了。”
庄惕守闻言脸色一红,挠了挠头。
靖州并没有藩王,再往北也没有。崔正想着大皇子说的话,不知道该不该怀疑安王。
这几日他派出去人并没有发现安王府的异常,崔正看着元池,问道:“你怎么看?”
元池没有想到一下子问到自己,她马上说道:“都督是指什么?”
是指永州的灾情,还是山匪的事情,还是安王?
崔正没有出声,元池只能按着自己想的说,她道:“奴才也以为这件事情和山匪没有关系。”
庄惕守在都督说话的时候,就看向元池,他还以为这个聪明的小子能说出来什么,却不想说出来的,不过是都督早就已经说过的。
庄惕守有些失望。
崔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先下去,庄惕守留下。”
元池出了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她点了烛火,然后拿了地图。
这份地图是元池进了永州之后高价自己买的,上面的地方很全。
但是即便是再全,也是有疏漏的,元池看了看永州以北的地界,然后看到了最北面的边关。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收回目光,看了回来。
元池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陆道上,她去看了水道。
然后想到这两年干旱,永州这面水道生意应当是比不上从前,若是贸然运送大批的东西,很容易招人眼,就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元池不太相信是安王拿的这些银子,安王若是起兵,只有银子是不够的,还需要兵。
先不说粮食,就是永州这几年,精壮都跑光了,剩下了的都是老弱,根本就不具备起兵的条件。
再说到粮食,起兵必先征粮,无粮无兵,安王去哪里造反。
元池将银子可能被送出永州的途径都想了一遍,最后看着他们来了的方向。
元池视线定格在清安郡,心中升起来一个想法。
崔正第二日亲自带人看了周围的路况。
大皇子前一日还推脱,不愿意亲自派人查看,谁知道自从崔正那里“得知”安王有造反的可能,大皇子比谁都积极。
不用崔正派人去叫他,他都一早就准备好了和崔正一同出了安王府,说是要和崔都督一起查案。
元池第二日还是跟着庄惕守,庄提司看着大皇子的劲头,心里暗暗称奇,觉得大皇子一日之间想开了,不愿意功劳被他们都督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