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酬秋的目光好怪。
似乎既有少年般的热烈,又有成年时的偏执。
苏认一愣,本能地避了避,于是淡然垂下眼,却压不住心底蓦然升起的怪异感。
谢酬秋穿着质地很好的纯黑色衬衣,肩线宽而平直,隐约可见腰身精悍,倒三角的身材完美。
他今天穿得斯文,因而配上那张贵气十足的脸,便也显出人五人六的体面。
苏认蹙眉:“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谢酬秋眼睛亮晶晶:“约会。”
苏认冷漠地眨眨眼:“可我拒绝过你了。”
谢酬秋单手插兜,极有风度地一笑,然后拿出三张剧票:“喏,同事之间的约会,不行么?”
苏认眼见三张,脸色稍霁,略一沉吟,伸手去拿。
可他随意一抽,却没抽动,谢酬秋攥着不给。
苏认翻了个白眼,没心情和他玩这种幼稚游戏,便随意换了一张。
这次抽动了。
谢酬秋于是立刻将剩下两张中的一张,递给齐琛,态度十分绅士:“齐老师,辛苦你了。”
齐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接过谢酬秋递来的剧票,就听谢酬秋又说:“你先进去吧,我和苏认去个厕所。”
苏认:……
齐琛先行走进,苏认冷淡地凝着眉,又看了眼谢酬秋。
谢酬秋那张帅脸,笑容俊逸,目光清澈,除了能看出脑子不好以外,看不出什么太大破绽。
苏认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票。
剧院是分单双号的。
齐琛从左边入场,而他们需要从右侧。
怪不得自己一开始要抽齐琛那张,谢酬秋捏着没给。
苏认有点无语,但他更搞不懂,谢酬秋为何无缘无故,要约他来剧院看话剧,还带着一个齐琛?
于是,苏认入座后,目视着前方,委婉地向谢酬秋问:“你最近,有见过一只兔子么?”
谢酬秋本就靠苏认靠得很近,正用自己的清新气息,将苏认的身周悄然包裹起来:“兔子?”
“嗯,白的。”
“好像是见过一只。”
苏认转眼,正要问更详细,却见谢酬秋热烫的目光,向着自己的腿部看去。
“带着兔耳的白丝袜,算么?”谢酬秋眨眨眼。
苏认:……
谢酬秋不怕死道:“很好看的,我能再看你穿一次么?”
——梆!
苏认敲向谢酬秋的后脑勺,面无表情:“再乱说话,头给你打掉。”
谢酬秋茫然地眨眨眼,一双狗勾眼看上去委屈,乖模乖样地垂下头。
“你好凶。”
“你第一天知道?”
谢酬秋摇摇狗脑,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黏住苏认的薄唇:“不是。”
苏认冷着脸,本能把唇抿直,不让他看。
就听谢酬秋又说:“可你越凶,我越想逗你——”
——梆!
又一下。
脆生生的。
齐琛坐在他俩的斜后排,目测20米处。
从这两人一落座,齐琛便恨恨地看着,只见苏认敲一下,再敲一下,跟敲西瓜似的。
可为什么苏认连敲狗的动作,都那么利落好看呢?
为什么明明是打人,但怎么看怎么像打情骂俏呢?
齐琛心酸。
而苏认是心烦。
苏认板着一张冷俏的脸,气不打一处,因为谢酬秋总在悄咪咪地往他身边贴。
贴贴,挪开。
贴贴,再挪开。
继续贴——咔!剧目开场,剧场灯光关闭。
谢酬秋或许是吓了一跳,一脑袋砸在苏认的肩膀上。
苏认极为烦躁地,去推谢酬秋的脑壳,然而手掌尚未落下,一只悍然有力的大手,猛然擒住了苏认的手腕,力道极为可怖!
苏认只觉心跳漏跳一般,看向谢酬秋的眉眼,却见一双混沌与阴戾眼睛。
而在谢酬秋的头顶处,黑暗处的半空中,却见一长串……曾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的金字:
穿书者·谢酬秋·入选作品《苏认是个小娇O》·载入进度:19%
与此同时,苏认便见自己的脚边,也多了一只白乎乎、会发光的大兔球。
苏认看向毫无反应的谢酬秋,又看了看兔子,就听兔球语速极快道:“他目前还看不到我。”
苏认蹙眉问:“他的潜意识,要被本体了代替么?”
兔球唧唧地说:“从理论上来说,极有可能——系统出了bug,只有在光线充足的时候,谢酬秋的潜意识才会占据主导,而像现在的这只谢酬秋,是由19%的本我,和81%的系统意识组成的。”
苏认蹙眉道:“能让他不进来么?”
兔球大耳朵一竖:“唧,从理论上说有方法阻止这种变化。”
“怎么做?”
“他的潜意识脆弱,是因为没有滋阴补阳,才让过于强大的本体主意识,有了可乘之机——说通俗易懂一点,你们也太久没做了!你需要跟他做.爱!”
苏认:……
兔球:“唧?”
苏认:“当我没问过。”
当苏认的交流意愿减弱,兔球随之消失。
偌大的剧院里,观众爆满,现场却是一片寂静。
苏认盯紧了那个19%,心如擂鼓。
从方才关灯之时,谢酬秋那双风流又锐利的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认的脖颈看,似乎在研究……苏认的脖子。
而此时此刻,谢酬秋从一手揉捏着苏认的细仃仃的腕骨,一手扶着苏认的椅背,缓慢地低下头去,痴迷地亲吻了苏认脆弱柔白的脖颈。
苏认吓了一跳,本能地侧脸去避,却被谢酬秋一把按住,半分半毫都动不了,紧接着,自己的耳垂,又被吻了一下,且被谢酬秋的齿尖儿,细细地扯咬着。
谢酬秋将苏认的手,牵成十指交缠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坐直,后背倚住靠背,两条长腿交叠起来,将二郎腿翘出了十足的气势。
苏认有些厌恶地看向谢酬秋,想抽出手,却又不敢抽,只待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巨幕下的舞台灯亮起,台上一个白衣少年被照亮,剧场内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苏认定睛一看,却见舞台上站着的,正是前几日,小吃街斗殴时,卫海身边带着的小明星,顾子琦。
而此时此刻,顾子琦身穿一身蕾丝边的白裙,裙下隐约可见细腻的白色丝袜。
聚光灯将他清秀的面庞,打得几乎透明,只见那青年人的眼底,泛着一层黯淡的薄光,伴着音乐高声歌唱……然而破音与失误不断。
与此同时,谢酬秋带着枪茧的指腹,缓缓摩挲着苏认的手心。
苏认微微蹙眉,心底浮上一层不好的预感。
就听谢酬秋沉凉的声线,蘸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要你代替他,能做到么?”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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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几乎很少人知道,苏认唱歌好听这件事,因为苏认作为一个高冷学神,从来没在任何晚会上唱过歌。
但谢酬秋是知道的。
苏认不仅唱得好,而且非常专业。
小时候,苏认和谢暮冬,是一对最有共同语言的“剧搭子”。
每逢剧院有新的歌剧上映,苏认便会带上谢暮冬,两人一起去听,有时听得入迷,还会重复听上三五次。
票不好抢,谢酬秋为了帮两人抢票,常常逃课。
身高抽条的少年,不穿校服,便脏得像个帅气的小混混,见天地蹲在售票厅门口,盯着退票的客人——要不是那张脸实在英俊,其实更像个倒卖剧票的黄牛。
但谢酬秋是自愿的。
因为当他拿着两张票,去逗苏认时,便见苏认白皙的皮肤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目光定定地,看着地面。
“阿认哥哥,我想要,”谢暮冬小脸通红,软软地揪扯苏认的衣袖,“二哥不给我,呜呜呜……”
谢酬秋把两张票当成小扇子,放在耳边扇风,满脸得意:“哎,这票我只弄到两张,给了你们俩,我就听不了了。”
苏认明知这人又在作妖,却还是隐忍下来,漂亮的眉眼轻轻一挑,倒生出几分少年气,“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谢酬秋嬉皮笑脸:“你叫我声哥。”
苏认冷漠道:“滚。”
谢酬秋也不生气,有点痴迷地,继续看向苏认的嘴唇:“那你给我唱一句?就这部剧里的,随便一句——这总不过分了吧?”
苏认沉默良久。
谢酬秋挠挠头,正觉得没劲,打算直接把票给出去,却听一段柔和、动听、又极致温柔的歌声,从苏认那张冷冰冰的嘴里,唱了出来——苏认唱的,是一个温柔纤细的芭蕾舞男演员,一生的悲歌。
谢酬秋听不懂那晦涩的法文歌词,却听得出好听。
在他谢酬秋的耳朵里,说是大师级的水准,似乎也不为过。
如今。
谢酬秋玩捏着苏认的指骨,修.长有力的大拇指,摩挲在苏认的虎口,不长却坚.硬的指甲,缓缓顶.拨着苏认手背的细腻皮肤。
于是,没一会儿,这人就把苏认又软又细的手,玩得发热发红。
“说话啊,能不能唱?”谢酬秋一边玩手,一边问。
苏认被他捏得,连话也不想说,想要用力把手往回抽,却被握得很紧,半点都抽不动:
“真是够了……”苏认压着声音,“你先放开我。”
正此时,苏认只觉身后的椅背,被后排观众拿脚踹了一下。
一个熟悉的女声,娇滴滴道:“看个剧,浪什么?”
苏认只觉一阵劈天盖地的尴尬,回眼看去。
便见一只穿着黑丝的脚,搭在自己的椅子靠背上,都几乎要蹭到自己的鼻尖上了!
苏认嫌恶地向前移了下,然而那只一直捉住自己的大手,却突然放开。
下一秒,苏认的面部被人护住,苏认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却听身后传来呼痛的叫声:“酬秋哥,你干嘛呀——!疼疼疼啊啊啊!”
刘夕从小娇生惯养,从没被人捏着脚踝这样教训过——谢酬秋的手劲极大,轻则踝关节挫伤,重则直接骨折——然而更让刘夕感到过分是,谢酬秋不知从哪弄了张面巾纸,垫在手下面,像嫌弃她脏似的。
委屈的泪水,直接决了堤,刘夕大哭出声:“你干嘛啊,约人家来看剧,呜呜呜,却把单人座位定在你和苏老师的后面,就让我看你们秀恩爱吗?——你原来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从来不会,你都是宠着我的——啊!”
刘夕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却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戏谑的笑意道:“把你的臭脚对着他的鼻子,哼,你以为,我的脾气很好么?”
苏认蹙紧了眉头。
刘夕颤颤巍巍问:“你,酬秋哥你弄疼我了……”
却听谢酬秋一笑:“我这里,从来没有不打Omega的规矩。”
刘夕哭得更大声了,苏认哑着声音制止说:“谢酬秋,差不多可以了。”
谢酬秋这才放开刘夕,并将那面巾纸,嫌恶地盖在刘夕穿了黑丝上。
这人阴沉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满脸阴霾地转回头,仿佛这小插曲,是个极为扫兴的意外似的。
可苏认却无比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谢酬秋的蓄意设计。
果然,没一会儿,原本隐身的兔球,再次跳了出来,并证实了这个想法。
“系统提示:谢酬秋·个人主线·任务8·已完成!”
“剧情检察官·兔球,已就位,现在开始检测:各项‘强制指标’:
1)在苏认的白丝和他人的黑丝之间,选择后者√
2)撕开黑丝时,须有100人在场√
3)苏认的心情指标检测:生气的26%;烦躁的62%;甜蜜的9%;其他的2%——负面情绪占60%+达标√”
兔球的监督职能履行完毕,便一言不发地遁了,没有半句废话。
而苏认瞥向谢酬秋的手掌,但见寒光一闪。
是了,谢酬秋这把玩刀的好手,只让刀片穿过纸巾,而不划伤皮肉,再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