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道很狭小,苏亦的裙子经常被卡住,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力气去爬动。这条岔路不知是不是变成了怪物的老家,整条道都铺着头发丝。
虽然这些头发很毛躁,但总比粗糙的地面来的好一些,苏亦在上面爬不至于刮破了皮肤,他在爬行中思考着:
“怪物能算是鬼吗?”
当时光屏宣告的剧本杀规则有写道:鬼有一个,可是没有写怪物。怪物是跟鬼归为一类,还是另外算?
如果另算,当时的规则上应该会列举出来有多少只怪物。
“我不知道哦。”保命系统说,“探索剧情和真相是你擅长的领域,我只能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苏亦心里笑了笑,觉得这个系统很可爱,他继续向前爬,边爬边问:“那你怎么知道头发下面有个藏人的坑?怪物会找不到我。”
“这个…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保命系统在为他指路,“你到了,就在这附近,向左边摸一摸,通风口在你的左前方。”
苏亦听话地配合,左手一伸,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钢铁网,是通风口的罩子。
咯、咯哒,纤细的手指扣住罩子两边,努力地掰开——
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风口,像吞吃人的兽嘴。
苏亦探头,从通风口中往下看……
下面是教堂的走廊,不知道是教堂的哪个部分,没有点灯,十分昏暗。苏亦看不清地面是什么情况,只隐隐看到刻有雕画的柱子,他感觉到一阵一阵风的气息吹来,从这个口跳出去就能离开密道了。
只是……
“下面有多高?”
保命系统:“你不需要知道有多高,等时机到了,我给你口令,你就往下跳。”
苏亦:“……”
走廊里安安静静,不知道那个时机到底是什么,苏亦安静地等待,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小电视,弹幕被他接二连三的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去这个新人有什么预知能力吗??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通风口啊!]
[知道通风口又怎么样,这不用看都知道下面很高啊,从走廊天花板跳下来,就他这心脏病的身体素质,还不是得摔死啊!]
保命系统:“时机快来了,做好跳跃准备——”
“…等等!”苏亦深吸一口气,身体紧张起来。
他从来没有、也不可能从两三米的地方直接跳下来,而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有一个模棱两可的时机……
“那个时机到底是…?”
苏亦刚在心中问出,还未等到保命系统做出解答,他就亲眼看到了那个时机:
走廊的另一端,亮起了一束火光,鲜血般的火光照耀下,苏亦看见白神提着刀,一身杀气地走了出来。
苏亦:“……”
“就是现在!”保命系统给出了口令,“双手抱住裙子,把裙摆束起来,钻进通风口,我数三下,就往下跳——”
“他…还没走过来。”苏亦屈膝抱住裙子,有些担忧,通风口的凉风一阵阵往他脸上吹,拂起新娘的头纱,脚下看起来很黑,也好高:
“他…能接得住吗?”
“放心吧。”保命系统顿了一下,轻声说:
“他永远会接住你。”
*
苏亦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向下栽去,任由重力拉扯着他,风急剧刮过耳旁,白婚纱飘起,在空中散开……
白神抬头,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他拼命找寻的新娘正从那个漆黑的通风口跳出来,像一朵盛开的白牡丹,整个儿从枝头掉下来,要摔到地上……
当啷!
刀被扔在地上的金属声,清脆震耳,苏亦惊了一下,下一瞬就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神接住他了。
有力的臂膀圈着他的肩背,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苏亦怯怯地睁开眼,看见白神的下巴。
……下颌骨线条分明,脸庞轮廓硬朗,应该是一张很英俊的脸。这张脸上戴着黑蝙蝠面具,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嘴唇抿成一条线,张口就骂:
“你想死啊?那么高也敢跳!”
——好凶!
苏亦吓得又把眼睛闭起来,不敢再看白神,他乖顺安静,不吵不闹地缩在白神怀里。
这副样子不知怎么又惹得白神不快了,冷峻的声音逼问他:
“说话啊。你要装哑巴到什么时候去。”
苏亦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对他就这么凶,他刚才被怪物一通折腾,心脏病发作,差点就没命了,好不容易得救,又被一通骂,苏亦有些委屈,他咬了咬唇,说:
“我…被怪物抓走,然后……”
“我不是问这个!”白神急切地打断他,这些已经发生的剧情即使苏亦不说,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就没有什么,单独想对我说的?”
“……”苏亦彻底被问蒙了,这人什么意思啊?
白神低下头,不断靠近,几乎要贴到苏亦的额头上,似乎想寻求什么慰藉。但他终究没有贴上去,动作停着,声音有些低哑,似乎有万般不甘心:
“到现在了,还敢装不认识我?”
语气一反平常的冷酷冷淡,反而透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高中毕业才多久,就忘了?”
苏亦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迷惑地看向白神:
“…你是?”
白神忍无可忍,一把抓起苏亦的手,放到他脸上的面具上。
戴着白蕾丝手套的五指贴上黑金蝙蝠面具,冷铁的材质冰着指腹,苏亦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起来,他手指微动,缓缓揭下那张面具……
漆黑如夜的眼睛,英挺的眉峰鼻骨,非常年轻的一张脸,神情有些不甘不愿,包藏着一股凶狠,似是不愿摘了面具给他看,可若是摘完面具他还没想起来,就要发狠地把他一口吃了。
苏亦张口,粉色的舌尖微微露着,白神热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白…白夜?”
看着这张脸,苏亦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
一段模糊的记忆从脑海中浮出来,他有点想起来了:白夜,是他高中时谈的那位…前男友。
因为同学起哄的一场国王游戏,四号和五号要谈恋爱三个月,苏亦记得当时自己抽到了五号,而白夜是四号。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谈了三个月没头没脑的恋爱。
没有告白,没有牵手,连肩膀碰一碰都没有,白夜约他去图书馆做过两次作业,不知道为什么都跟他隔着一个座位坐,约他去看过两场电影,全程安静看荧幕,交流不超过十句话。
后来三个月到了,苏亦也没有多想,他给白夜发讯息,说时限到了可以分开了吧,白夜回了他一个:嗯。
之后苏亦出国留学顺带治病,白夜可能是参加高考了,去向他不知道,也再没有过交集,直到此刻……
“好久不见。”
苏亦尴尬地笑了笑,他轻微扭了一下身体,想从白夜的臂弯里下来。白夜立刻察觉到他有要逃走的意图,双手捏紧,牢牢抓住他,抱在怀里:
“还想跑?”
苏亦立刻摇摇头,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卧在白夜的怀里,不敢再吱声。
白夜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冷峻的声音逼问着:
“当初走的可真潇洒啊,一声不吭就出国留学?”
苏亦愣了愣,这话好没道理,他记得自己分明跟白夜说过的。
高三时,他接到M国医院的通知,说正好有适配的心脏捐献,希望他尽快赶过去,自己本来也不参加高考要去M国留学,就先行出国了。
因为手术的原因他走得比较急,当时同学们都忙于备战高考,苏亦也没有太大张旗鼓宣扬这件事。
走之前,他特意打过两个电话给白夜,但电话没人接。
苏亦就给白夜的QQ留了言,怕白夜收不到还发了一遍短信,告诉他自己在哪家医院做手术,在哪个大学读书,如果以后有机会来M国的话他可以请他吃饭等等客套话。
白夜没有回他。
苏亦也没有很在意这个事,毕竟他和白夜似乎也算不上有多熟。他坐上了飞机,跨过蓝天大洋,前往了另一个国度。
“…我明明…有跟你说过的。”苏亦为自己辩解:“…短信、QQ我都发了,还打了两个电话。”
白夜一怔,几乎愣在原地。
苏亦没敢看他,心跳的越来越快,紧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白夜的袖口,小小声地说:
“可是,你都没有回我。”
这声音像埋怨人的小猫。苏亦卧在他的臂弯里,又娇又小,还穿着裸背的雪白婚纱,细细柔柔地说着他的不是。白夜被弄得心痒难耐,要不是怕吓着人,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苏亦抱起来狠狠亲。
夜风吹拂,无灯的教堂走廊十分昏黑,只有一盏悬浮火把道具亮着橙黄的暖光。苏亦看到白夜的头低着,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白毛大狗,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委屈:
“我没有收到。”
苏亦:“…?”
廊上柱子的雕刻隐在阴影中,白夜不受控制地把头抵到苏亦的额头上,紧紧贴着,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又酸又涩,像是为此吃尽了苦头:
“我没有收到你发来的消息。”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23章 舔一舔
“…我没有……不要你。”
苏亦小声地说着,这么直白的话好羞,他说的不好意思,偷偷别过脸去。
可白夜的额头紧紧贴着他,像可怜的大狗要他安慰,毛绒的短发扎到了他的脸蛋,还伸手将他的脸掰过来,热烫的掌心触摸着他的脸蛋,不让苏亦转向别处。
白夜克制着动作,没摸,只是这样贴着。
宽大的手掌下是香软的肌肤,娇嫩的脸蛋沁出粉色,散发着独属于苏亦的暖暖体温,只是这样贴着就很令人爱不释手。
白夜生平第一次生出这么想亲一个人的欲望,恨不得把苏亦的脸蛋都亲红,再把他每一寸暖玉生香般的肌肤都含进嘴里舔一舔,好好弥补他们错失彼此的岁月。
悬浮的火光发出橙红的光热,在长廊上映照出公主抱动作的漆黑影子。白夜搂紧怀中人,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苏亦是不告而别,一直想着苏亦究竟是有多厌烦他才会连一句临别的话都没有就出国?
苏亦出国后换了电话号码,国内的QQ号也不上线,他联系不上他,又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哪个学校。这件事闷在他心里打成一个死结。直到此刻,白夜听见苏亦亲口对他说:
[发了QQ也发了短信,还打了两个电话给你]
——他没有不要他。
曾经的死结被轻巧地解开,空洞的心瞬间填满了,充盈着轻快的气体,快乐得如同彩色气球可以飘起来。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的消息吗?”
白夜的额头贴着苏亦的额头,手掌贴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又沙哑,这粘人的状态就像被丢弃的流浪狗狗找到了失散的主人,恨不得扑到主人身上去。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三月份…吧。”
苏亦支吾着回答,白夜几乎零距离地贴在他身上了!西装领带压在他的白蕾丝婚纱上,眼神还热切地盯着他看,像那种大狗狗欢迎主人回家。
密不可分的热烫体温弄得苏亦无处可躲,这么近的距离,他抬眸就能看见白夜的嘴唇。苏亦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有点怕…白夜不会真的像狗一样伸舌头来舔他…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连苏亦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可能呢?那么冷酷的白神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么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