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优作问他:“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几点?”
“是早上九点四十。”
“所以, 我都说了,松浦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大桥琴实很强硬地道, “也许是哪个工作人员打开了闸门,鲨鱼就游到了这里来。而松浦可能是被鲨鱼吓到了,所以脚滑掉进了水池里不幸被鲨鱼吃掉了。这种可能性比什么‘声波仪’靠谱多了吧!我只是一个海豚饲养员而已,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啊!”
“大桥小姐自己也说了嘛,因为大桥小姐是海豚饲养员呀。”九十九清祐说, “海豚会发出鲨鱼无法忍受的超声波频率, 大桥小姐也可能是在饲养海豚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就想到了‘或许可以用别的频率的声波来吸引鲨鱼’这个点子。声波仪的做工, 和没有经验的人跟着YouTube的教学视频做出来的一样糟糕, 大桥小姐说自己不懂这些, 反而证明了大桥小姐有可能是制作‘烂透了的声波仪‘的人嘛。”
九十九清祐的语气好像是在好心提醒她,但大桥琴实听了他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
“松浦死的时间是下午吧?我下午一直在附近的商场里, 直到半个小时前才回到家里去,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你们带过来了。商场里一定有监控可以证明我的话。”
但是九十九清祐根本就不觉得松浦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嘛。
“大姐姐,”不愿意叫九十九清祐“哥哥”的工藤新一这时一脸自然地叫出了姐姐的称呼, 还一副疑惑的单纯模样歪了歪头, “大姐姐为什么一直要把手插在口袋里呢?”
普通人在生气地说话的时候, 手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动作来。但大桥琴实却一直把手插在兜里,好像在隐藏着什么,非常刻意。
“连这个也要算做怀疑的理由吗?我就是喜欢把手插在兜里,这也不行吗?”大桥琴实质疑的眼神扫向几位警员,“你们警察办案就靠这两个孩子?”
“我们就是随便问一下而已啦,哈哈。”工藤新一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两声。
见九十九清祐露出了被质疑能力后的不满的神情,工藤新一赶紧拉着他的衣摆把他拽走,操心地小声叮嘱:“好啦,人家也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在案发现场被当作是凶手的人,总会自我防备地攻击怀疑他的人。如果任由九十九清祐继续呆在这里,工藤新一总觉得他会不自知地说出更让嫌犯跳脚的话来。
工藤有希子带着笑意和工藤优作说:“新一已经有照顾人的自觉了噢,真是难得啊。”
“啊。”因为新一从九十九身上看到了不确定性,对于喜欢解谜的工藤新一来说,九十九清祐就是一个极具挑战的谜题。
“小号的工藤先生,你看那个。”在被工藤新一拉着走的时候,九十九清祐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水池边道。
“什么?”工藤新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鉴识课正在给水池放水,水池里浑浊的水看不见池底的状况,但是可以看见水面上几个下陷的涡流。
“这边三个角上的水流都很通畅,但是那边那个角,几乎没有形成涡流诶,看起来好像吹水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啊,好像是这样没错。”工藤新一当机立断向那边跑去。“过去看看。”
九十九清祐兴致勃勃地跟上他。
见他们两个好像玩侦探游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在到处都是警察的地方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降谷零便抽空给松田阵平回了个消息。
在这一段时间里松田阵平得知了米花水族馆出了事,发来了四封邮件,第一封问:“你们那边发生事件了?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第二封是:“伊达本来要参与调查,但是我给他安排了别的任务,和你错开了。”
第三封:“什么情况啊,怎么你们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水族馆的信号很差吗?”
而两分钟前发来的最后一封邮件里却说:“我在去米花水族馆的路上。”
降谷零赶紧回复他:“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个案件罢了,很快就能解决了,如果在这里碰上你,我会很苦恼的。ps:支开伊达班长的事,帮大忙了。”
松田阵平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回信,降谷零还没把手机放回兜里,他就回了信息:“’鲨鱼吃人‘也叫没什么大问题?”
阵平看起来还真是烦心。
降谷零想了想,拍了一张九十九清祐和工藤新一一起蹲在水池边的背影,发给松田阵平。
“放心好了,九十九和小朋友玩得可起劲了,用不着你那么担心。倒是你,备案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十八号研究所可是已经完成颅磁仪的研究了,抓紧一点啊,松田警官。”
“知道了,安——室——。”看到照片的松田阵平这才放心地做回了自己座位上。
毕竟他的工作确实还剩下不少,就在刚才还有好几通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九十九最近似乎着急想要做些什么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降谷零突然又发来消息问。
他一说到这个,松田阵平就想到九十九清祐瞒着自己的“秘密”。
“不知道!”他回复道。
降谷零似乎从这简单的三个字里看出了松田阵平的愤愤不平。
不过……竟然是连松田阵平也不知道的事吗?九十九清祐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那边蹲在水池边的九十九清祐冲他挥手。
“嗯?怎么了?”降谷零走过去问他。
“你看那个。”九十九清祐指了指一旁警察手中用证物袋装起来的东西,“我和小号的工藤先生找到了一张松浦先生的照片噢。”
那是一张单人全身照,上面还有一些干了的血的印记。照片的背景就是这家水族馆,看水族馆门口的布置,应该就是在最近拍摄的。
而之所以知道那是松浦,因为照片的背后就写着松浦幸太郎的名字,除此之外还写了一串数字:011111。
“这串数字是什么?二进制码吗?”降谷零问。
“不是看那个啦,是看松浦先生的鞋子,鞋子。”
“鞋子?”降谷零疑惑。
工藤新一解释说:“照片里松浦先生穿的是昂贵的名牌运动鞋,脏污和磨损都非常少,那个水池边留下的鞋印也是这个牌子运动鞋特殊的防滑纹路。可是他穿的衣服却很随意,T恤的领子已经洗到变形了还没有更换,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很珍重自己的运动鞋,不会随意地让运动鞋浸水才对。所以在水池边留下的那个脚印非常奇怪,感觉像是——有人穿着他的鞋子特地在那里留下了印子。”
降谷零思索道:“如果真的有人穿着鞋子特地在水池边留下了脚印的话,鞋子一定还没有处理掉,应该还在这一片附近,或者有可能还穿在嫌疑人的脚上。对比一下鞋底的花纹,应该就可以找到特地留下误导性证据的人了。”
九十九清祐托着腮,问:“那安室先生和小号的工藤先生,觉得谁才是凶手呢?”
“还有很有问题没有解决,不能妄下定论。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要在岸边留下鞋印,又为什么会有照片掉在水池里,还有011111的数字究竟又有什么含义?”
那边大桥琴实正在做DNA和指纹采集,她说自己感冒了,但是从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感冒的症状。工藤新一似乎对她的手非常好奇,见她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赶紧跑过去想看看情况。
降谷零问:“九十九下一步想怎么调查呢?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九十九清祐还蹲在地上,这会儿仰着头看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感觉安室先生像上课时候的老师一样呢,喜欢问‘那这道题该怎么做呢’、或者问‘是这样那样吗’提出一些错误的解法,可是明明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嘛。唔,”九十九清祐想了个形容词:“安室先生在装傻吗?”
降谷零确实有在装傻。监控、照片、鞋印、以及操纵台和吊绳,以他敏感的观察力,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正常的点在哪。但是他都装作没有意识到的样子,反而让九十九清祐和工藤新一来进行他们并不成熟的推理。
他有些苦恼有些无奈地地笑了笑说:“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出风头呢,而且这里有更厉害的工藤先生在,我那些自以为是的推理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场吧?”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眨了下右眼“要帮我保密噢,九十九——大人。”
从来就没有“收敛锋芒”这个概念的九十九清祐真情实感地疑惑了。在他感觉,明明说着不想出风头,可是安室先生已经非常引人注目了。
但既然安室先生这么说了,他也就点了点头。“好吧——所以犯人到底是保安先生还是大桥小姐呢?”
“连工藤先生也没有答案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啦。”降谷零摊手,“但是…大桥小姐和保安之间的关系让我觉得有些可疑。九十九不管叫谁都叫姓氏,应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大桥小姐叫她的男朋友‘松浦’,但是保安在提起大桥小姐时,说的却是‘琴实小姐’。以姓氏来称呼自己的男朋友已经很奇怪了,和异性同事之间却称呼的那么亲密,他们除了‘同事’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关系。”
“啊,这样的话!”九十九清祐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不就是联合作案嘛!大桥小姐在监控坏掉的时间段杀死了松浦先生,再由保安先生扮成松浦先生的模样出现在监控里,把松浦先生的死亡时间伪装成下午,顺便处理掉犯罪证据,这样大桥小姐就有不在场证明啦!”
第69章
“看来大桥小姐和保安先生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呢。”九十九清祐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松浦先生做了对不起大桥小姐的事,大桥小姐怒气横生杀掉了松浦先生,保安先生帮助大桥小姐销毁证据并制作不在场证明, 两个人就这样完成了这起事件。嗯嗯,没错, 就是这样。”
“失散多年的兄妹”什么的, 合理,也符合九十九清祐的逻辑。但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更容易想到男女情感那方面的事才对。
果然,九十九清祐虽然好像还挺会讨女孩子高兴的, 但实际上完全没有那根神经。
降谷零在心里确定了这一点,觉得自己以前总觉得九十九清祐别有图谋的那些想法有些好笑, 毕竟九十九清祐连傻也傻得那么直白,他会隐藏秘密,但他不屑于隐藏自己正“隐藏着秘密”这个事实。
有工藤优作在,这次根本算不上有多复杂的案件很快就被解决了。但他也知道新一和九十九清祐他们在比赛谁先破获这起案件,就贴心地暂时没有说出自己的推理, 只是安排了几位警官去他推理出的各个地方搜集证据。
“大桥小姐的拇指指腹上有很多细小的点状伤口, 看样子可能是在连导线的时候, 被导线里的铜丝扎到了。”工藤新一告诉九十九清祐自己的发现。“她虽然把制作声波仪剩余的材料都处理掉了,但是警察调查了她的消费记录,发现她在两个月之前参加了网路上关于声波仪的付费课程。所以声波仪就是大桥小姐制作的, 可是这样的话, 她为什么要杀掉松浦先生?”
降谷零刚才正在手机上打字, 这会儿似乎看到了什么, 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他把屏幕转向他们。“照片后面的那串数字, 011111, 代表的恐怕就是这个。”
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新闻的截图。
“刚才警官先生拿考勤表来的时候, 我发现几天前的11月11日大桥小姐也请假没有来上班,我就让朋友帮忙搜索了一下大桥小姐和保安先生的姓,以及2001年11月11日这个日期,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
保安的名字叫内山悠生,降谷零给他们看的那篇新闻报道上写着“内山一家坠崖事件”,时间是五年前的11月11日。
“内山家的邻居上野先生在采访中说,内山一家都是喜欢运动爬山的人,并且很喜欢挑战难爬的山路。但是五年前的11月11日,他们去长野县爬山时,却意外从十几米高的山坡上滚落下来。父亲、母亲、一个十九岁的弟弟当场死亡,剩下一个二十一岁的哥哥因为被树枝勾到做了缓冲,侥幸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被送去了医院急救。”
“五年前的话,如果那位哥哥没有发生意外,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了。”工藤新一说,“刚才我看到保安先生的资料,上面写着保安先生也是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