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他是说给他重病的夫人找的偏方。”
“那人是谁?”
“非常隐密,出手也大方,只能说是个有钱人。”
“既然是收来治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何搞得那么隐密。”
“所以我们当时都在猜想,这肯定不是为了自家夫人,极有可能是给养在外面不敢带回家的小娘儿们治病用的。”
“那它到底能治什么病?”
谢卓思索道:“这个我是真不懂,不过我可以帮你叫个人来问问。来人!”一个人下进来,他吩咐道:“去把老鬼青找来。”
下人离开后,谢卓对他说:“这个人脾气怪,让他正儿八经行医救人他不乐意,偏偏就爱捣鼓些偏方。”
夏飞絮说:“我知道,黑市的名医,老爱用病人来试新药。除非是走投无路,否则没有愿意找他治病。”
两人又闲聊几句,下人去了近一刻钟后,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爷,不、不好,老鬼青死了!”
夏飞絮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死的!”
下人又呼了两口气,“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那铺子的门敞开着。我进去一看,他身后插着把匕首,倒在地上,已经没气儿了。但人还是热呼的,血都没流干,肯定刚死不久。”
“屋中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下人咽了口水,摇头说:“完全没有,他就倒在他煎药的炉子旁边,炉子上煎着的药都还好好的。”
夏飞絮皱眉,沉声道:“熟人干的,灭口。看来,当初那人想到用臭粉果,多半是老鬼青给他出的主意。”
谢卓也起身,对他说:“我们去他那铺子看看。”
“不必了,”夏飞絮说:“那人非常谨慎,既然他想要灭口,就肯定毁灭了一切证据。谢爷,今天多谢你,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卓看他实在着急,也没多作挽留,将他送到门口说:“若是信得过兄弟,夏少爷你可以将下些线索,老谢我帮你留意一下你要查的那个人。”
夏飞絮思忖道:“若是不麻烦的话,想请谢爷尽可能帮我找到些臭粉果。”
谢卓拍他拍他的肩,“包在我身上。”
夏飞絮向他行了个礼后快速离开,为了尽快赶到黑市门口和易纾难会合,他选了条又脏又乱,异常偏僻的小巷子穿过去。
刚走进去,一直安静地附在他身上的剑魂突然沉声说道:“有魔气!”
夏飞絮一听,一把将剑抓在手上,无声进踏了走进巷子,默问它:“是那天被打伤的那个人吗?”
剑魂没再说话。
夏飞絮握着剑,谨慎地走向巷子中央,走到两侧都不见尽头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影的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他停下脚步,仿佛连同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下来。
易纾难撑着拐杖,缓缓转身,看见是他之后,深吸了口气,僵直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整个人都趴向手中支撑着他的拐杖,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夏飞絮也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快速后看了一眼后,走到他身边扶着他,打量了他一遍,见他全身上下都没沾上血,才小声说:“别慌,如果有人来了,就说你是追那魔物来的。”
易纾难浑身都在颤抖,由他半扶半抱着带出巷子。见巷子口没人,夏飞絮替他整理了几下衣裳,才扶着他往外走。
走到正街后,依然有不少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只是这次他们嘲讽的对象又多了个人。
夏飞絮故意带着他放慢脚步,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回到马车上后,易纾难几乎是整个人都瘫软在夏飞絮怀里,身体抖得停不下来,深深地喘呼着,愣愣地盯着车厢内的某个角落说:“我不想杀他的,是他先骂我的。”
夏飞絮安慰说:“没关系,那里面没几个好东西,杀了就杀了。”
剑魂突然开口说:“他沾血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失控,你最好趁现在杀了他。”
夏飞絮紧搂着易纾难,在心中回了句:“你闭嘴。”
“别忘了,我们之前已经解除了契约,我现在随时可以离开你。”
“等我找回那本功法,我和你都能迅速变强。这世上除了我和纾难,也就只剩下劫知道这个秘密。纾难入魔了,你难道想附到劫身上去?”
“我可不在乎什么迅速变强。”
“那你走吧,继续在那些无能的庸人身上苟活个万寿无疆!”
“你比他们好得到哪里去?”
“我不是曾经的我,你难道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剑魂沉默。
系统突然又开口了:【1178号作者,作为你的系统,我有义务提醒你,你的主角面临着非常严俊的生命危险,建议你尽快找出劫,杀了他。】
夏飞絮问它:“我不是在正找?”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
夏飞絮不想理它,对易纾难说:“我们先回家。”
易纾难稍稍回过神来,低声说:“别,我现在能控制得住,你告诉我你打听到了什么?”
夏飞絮只好将和谢卓说的话,以及老鬼青的事都告诉他。他听后有些着急地说:“应该去老青鬼那里查看一下,万一还有什么线索呢?”
“我考虑过的,”夏飞絮说:“那个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他不会告诉老鬼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以老鬼青的性格,不需要用太多钱,只要让他感兴趣,他就会帮着那人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出来。”
易纾难听着,顿了片刻说:“那我们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去矿坑看看。”
“嗯,”夏飞絮回说。又沉默了一阵才问他:“你身上,有没有留下别的证据?”
易纾难稍抬起身子,看着他,缓缓从怀里掏出方带血的手帕,紧握在手里。
夏飞絮从他手中抽出手帕,塞到自己怀里说:“我来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试探试探
马夫赶着车跑起来时, 夏飞絮点燃了马车里的香炉,带着淡雅雪松味道的轻烟袅袅升起。他们没有谈论在那无人经过的,脏乱的小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夏飞絮搂着他, 两人靠在车厢上, 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时不时晃动一下。
易纾难渐渐睡了过去。
夏飞絮在到达矿场时将他叫醒,下马车前, 把自己的蓝色棉布手帕拿出来,递给他。
易纾难先看了他一眼, 才接过来。依旧是夏飞絮先下马车, 易纾难趁他先下去的空档,偷偷将手帕放到鼻下闻了闻,闻到的是自己衣物上的味道。
这是也应该的, 毕竟这段时日他们吃住都在一起,下人们也是将他们的衣物一起洗净, 熏讫,叠好, 再放入同一个衣箱。这上面的味道,自然也就是一样的。
但不知怎么的, 他将这手帕放到自己鼻下时,脸上却隐隐有些发烫。
“下车了, ”他看到夏飞絮撩起车帘,偏着头看向自己。时间已来到晌午,夏飞絮背着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问自己:“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他没有回答, 伸出手去。
夏飞絮将他扶下车后, 沿着那条布满泥土的石板路走向供人歇息的木楼群。他依旧是一只手杵着拐杖, 一只手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直挺着腰,走得不快不慢,神色亦如往常。
走到一半时,老吴也来了。大概是易纾难解决了印玺被偷的麻烦,他这管事的位置又保住了,一路上笑得满面春风。
到了跟前儿,先向他们行了个礼,和易纾难打了声招呼后,对夏飞絮说:“夏少爷,还真的是您,听他们说上次和少爷一起来这边是您,还不敢相信呢。”
夏飞絮问他:“怎么,不能是我?”
老吴连忙回说:“瞧夏少爷您说得,既然您和我们少爷关系都那么要好了,老吴我欢迎您还来不及呢。”
易纾难不想听他们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上次闹事的那些人还来过吗?”
“背后指使他们的人都没了,他们哪还敢来呀。”老吴对易纾难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少爷您厉害,将计就计,不光轻松解决了咱们坑这边的问题,还顺道把那两块绊脚石给除了,老吴我是打心底佩服啊。”
“别拍马屁了,”易纾难说:“最近我有些私事,不能常来,这场子你得帮我看仔细了。”
“少爷您放心,有老吴我在,一个子都少不了。”他顿了顿,又说:“您今日来得正好,最近七日挖掘和入库的数量都已清点好,一会儿我将数目薄拿来给您过过目。”
“对了!”听他这么一说,夏飞絮停下脚,看着易纾难,“我记得你每隔七日会去陆爷那里汇报数目,会不会是在他那里闻到的。”
“闻到的什么?”老吴问了声。
易纾难也站定,看了一圈四周被挖得光秃秃的黄土坡,“也对,在这边,我除了在屋里,都会捂着口鼻。可在屋里时,通常又只有我一个人,也就老吴在我身边走动得最多。”
“不会是你吧,”夏飞絮摸着自己下巴看着老吴说。
老吴疑惑地看着他们,易纾难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矿场里除了守卫外,一般的人修为都不高或者根本没有,尤其是管事的,更不能是修行者。
易纾难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虽然没有修为,但身强体壮,气血通畅,身上也没有沾上魔气,便放开了他的手。
老吴只觉得夏飞絮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异常冷冰,被放开后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找什么呢?”
“近半年,你有没有在咱们坑上闻到过臭粉果的味道?”夏飞絮问他。
老吴思忖道:“我好像听说过那果子很臭,但从来都没闻过,更别说近半年了。”
“看来你小时候没放过牛,”夏飞絮说。
“放牛?”他嘿嘿一笑说:“那到不用,我们家世代都在矿上做工,没养过牛。少爷,您要那果子做什么用?要不要老吴我安排人帮您寻去?”<豫细;br>
“不用,”易纾难对夏飞絮说:“不往里走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两人转身时,又对老吴说:“你不用跟着。”
重新回上马车,他又对向夏飞絮说道:“去陆府时,我通常会直接去到议事堂,其他的地方很少走动。如果真的是在陆府闻到的,最有可能就是他们三个人身上带来的。旁边的离得最近的就是乙字号坑,是大哥薛净在管。他跟我性子有些想像,不像老二老三那样爱到处玩儿,多数时间都在矿上呆着。我们先去找他。”
“你跟他可不一样,”夏飞絮感叹道,“你比他单纯多了。”
原文中老二老三都被除掉后,易纾难又一心想着报仇,不想再管理矿上的事,最后陆爷的全部场子都交到了他手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野心家。
到了乙字号坑门口,一个守卫引着他们去了薛净专门接待客人的雅室。薛净已提前得到消息,穿着身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褶皱的浅灰色长衫,到门口等着他们。
见面后先和夏飞絮互相行了个礼,一边迎着他们进屋一边说:“没想到那出现在四弟身边的神秘人竟是夏少爷,真让人意外。”
“薛少爷为何意外?”夏飞絮问他。
薛净说:“薛某听过一些关于夏少爷的传闻,我这个四弟平日里寡言少语,鲜少和外人打交道。要不是亲眼看见,很难相信夏少爷能和四弟合得来。”
“这交朋友当然是要交跟自己性格不一样的,我若像他那样沉闷,两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岂不是无趣得很。”
薛净笑道:“夏少爷说得也是。”
进屋落座后,薛净让下人给他们上了茶,才问易纾难:“四弟今日怎有空来大哥这边坐坐?”
不等他易纾难回答,他又微皱起眉,眼神中透着关怀地问易纾难:“四弟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大夫?”
易纾难回道:“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又是印玺又是魔族的事,应付得有些疲惫了,多谢大哥关心。”顿了顿,又说:“大哥上次帮了我这么大个忙,纾难这才有时间登门拜谢。”
薛净微微一笑说:“现在就只剩咱们两兄弟了,我实话跟你说吧,以前老二老三经常欺负你,我这个当大哥看着也生气,但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袖手旁观。可上次他们做得实在太过份了,还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我怎么对得起义父的养育之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