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余更多的时间是看着沈一一建造城堡,在他和沈听肆来这里度蜜月的时候,他们也在沙滩上建造城堡,那时候沈听肆还故意捣蛋把沙子往他的鞋子里倒,气得宋卿余去捧了海水,往他脸上喷去。
两个人被激起了战斗欲,直到衣服都湿透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那日的夕阳西下,一片极美的明霞余光染红了天,落日的黄昏照在沈听肆的面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温柔的晚风吹动着他的乌发,暮色浓了,像是渲染上了一抹瑰丽的颜色,直直射入宋卿余的心怀。
那一刻,宋卿余没由来的想,他是选对人了,他要和沈听肆,过一辈子。
“一一。”宋卿余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周围人群喧闹,却掩盖不住宋卿余的气华,在人群中,还是一人就可以注意到宋卿余,很多人想来搭讪,但每次宋卿余都是高举着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他都是笑着拒绝了前来搭讪的人。
“嗯,爹地?”正在专心搭城堡的沈一一没注意到宋卿余的表情,随口答道。
“如果啊,爹地说如果。”宋卿余瞧着飞在天边的海鸥,道:“如果一一,你改姓宋,你愿意吗?”
沈一一搭城堡的手一顿,看似疑惑,天真的问道:“宋一一吗?一一也很喜欢的,不过为什么要改呢?”
一般孩子要随另外一个父亲姓,通常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离婚。
宋卿余也有想过,如果他和沈听肆离婚了,按经济能力来算,沈一一是肯定判给沈听肆的,但宋卿余不愿意让沈一一随着沈听肆,一方面是他怕韩知怀对沈一一不好,另外一方面,他是想要有个亲人留在自己身边,但他是生了沈一一的那一方,只要沈一一愿意,还是可以判给他的。
“爹地,是,想要和爸爸离婚吗?”沈一一毕竟今年过了生日就六岁了,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是一一做错了什么了吗?爹地为什么想要和爸爸离婚呢?”
“没有没有。”宋卿余道:“没有,爹地只是说如果,不会离婚的。”
虽然是这么保证了,但小孩还是哭的听不下来,周围人纷纷望向宋卿余这边,无奈,宋卿余只得抱起沈一一,边抱着,边哄着。
小孩哭了一整个下午,才堪堪睡去。
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然融入一片夜色之中,细碎的流沙铺成银河躺在青色的天宇之上。
月光照在海面上,给海面披上了一层银沙,宋卿余哄好小孩,整个人在海边漫步,海风轻抚着他的面庞,听海浪拍打在沙滩上,乌蓝的海水轻触沙滩,如同情人的手,一次次贴近,一次次犹疑。
他和沈听肆度蜜月的时候,也是走在兰溪岛海边的沙滩上,这里晚上情侣很多,手拉手漫步在海边,沈听肆还在沙滩边给他准备了烟花,绚烂的烟花拍打在空中,他们就在烟花下接吻,享受那一刻。
“啪——”上空绚丽的烟花绽放开,瑰丽的颜色晕染了整幅黑夜,宋卿余伫足脚步,停下,他觉得这个烟花莫名的眼熟,啊,是沈听肆在兰溪岛那晚,给他放的烟花。
周围的人都停下瞧着上空绽放的烟花,惊喝声不绝于耳,宋卿余却眼皮一跳,心被紧紧拧着。
他慢慢的,把视线从烟花的上空,慢慢往下移,在人群的最前端,在放着烟花的下边,赫然站立着两个,仿佛要贴在一起的紧密身影。
他们旁若无人,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那两道影子,宋卿余认得很清楚。
但宋卿余不敢相信。
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眼睛死死盯着最前方的两道身影,铃声响起,其中一道身影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电话号码,另一个缠着他的手,像是撒娇般嘟囔,那高大的身影亲昵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按掉了手机,宋卿余这边的声音倏然传来一阵忙音。
在那道身影即将俯身,亲上另外一道身影额角的时候,宋卿余再也忍不住,挤过重重的人群,眼泪再也止不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拧着,放入机器中不断的搅动,搅成碎片。
真的好痛,感觉要死掉了。宋卿余想到,他顺产生的沈一一,因为男性生产本身就艰难,他根本不敢打麻药,硬生生的,半条命都没了的那种疼痛,是宋卿余不想在经历一遍,可这回,怎么比那个还要痛呢?
他不想哭的,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他挤开人群,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滴落在沙滩上,绚丽的烟花还在绽放,那美丽程度令人为之一叹。
他的手机嗡嗡作响,但宋卿余却无力去接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没有力气了,灵魂像是被抽空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剧情也不一定是真的。”宋虞那句话又回荡在耳边。
那什么是真的呢?小说里的主角攻受,一眼万年,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给主角相遇之前安排其他人呢,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公平的么?更何况,宋虞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他好像陷入了迷茫之中,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手机的振动一直不停歇,像是不接起来,不罢休的感觉。
宋卿余一下子被唤醒了,皱着眉头看着手机的陌生电话,是谁。
“宋先生么?”那头传来焦急的男声,“您好,这里是xx医院,您的孩子在路上遇到了车祸……”
“一一,一一。”宋卿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脚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破皮,面上擦破了一大块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那血顺着脖子,染在了衣服上面,看起来煞是可怖。
他在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诈骗,但那人说出了沈一一的特征,宋卿余已经听不清那人在讲什么了,大脑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他差点眩晕倒在地上,还是有人扶了他,担忧问了句没事吧?
宋卿余面色惨白,像是生了重病的病人,面上毫无血色。
在跑去医院的路上,宋卿余摔了好几次,他手脚软弱无力,嘴唇干枯,声音嘶哑,眼眶红肿。
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小身影,宋卿余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想要嘶吼,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声的哭泣,瘦削的肩膀,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宋先生。”那人看不下去了,递给来纸巾,道:“看了监控,是您的孩子,也许是出来找您的过程,被疲劳驾驶的汽车撞到了。”
怎么会呢?宋卿余恍惚的想,一一那么董事乖巧的小孩子,怎么会呢?
是剧情。
宋卿余浑浊的双眼直直望着病房,沈一一刚刚被推去做手术了,他就呆呆坐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着,滴在了地板上面。
“沈听肆——”宋卿余干枯的嘴唇念叨出,那人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沈听肆——你在哪儿——
能抱抱我吗,宋卿余用手抓着心口处的衣物,那里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好冷啊,你在哪里啊沈听肆。
脑海中又浮现了出了前面在沙滩上看着烟花,耳鬓厮磨交缠的两道身影,小说结尾韩知怀拉着沈听肆的手步入婚礼的殿堂,这一幕幕交错在一起,在宋卿余的脑海中往复循环。
不,那不是我的沈听肆——
你回来好不好,沈听肆——
呜——
宋卿余整个身子都在呐喊,都在颤抖,还是医生和护士着实看不下去了,将宋卿余带去治疗室给他治疗伤口。
“宋……老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宋卿余的耳朵,宋卿余一怔,愣愣抬头。
是那个给过他奶茶的阳光青年。
“宋老师,您……”那青年看着他发抖的身体,抿了抿唇,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宋卿余的身上:“冒昧了,宋老师。”
“你……”宋卿余嘴唇干涩,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青年赶忙给宋卿余倒了杯温茶,宋卿余咕咚咕咚喝完,干哑的嗓子才好了一些,“你是……”
“宋老师!我是江知野,您叫我小野就好。”
“一一会没事的,宋老师。”江知野握着宋卿余冰冷的双手,坚定道。
宋卿余想到了什么,想打开手机,但他的手机已经显示没电了,而且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你的电话能借我打一个吗?”
江知野赶忙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宋卿余,他的眼神里面似乎有团火,一直跟随着宋卿余,但宋卿余已经筋疲力尽了,沈一一还在手术室,他的心提在了嗓子眼,神经一直紧绷着,像是到了临界点
“喂!我都说了我们尚不知道这个事情!”张晶以为又是哪个媒体给她打电话寻求事情的真假,在前面一则热搜立马爬上了第一,#沈听肆宋卿余儿子疑似遭遇车祸#并且拍到了宋卿余一脸狼狈的跑进医院,和他一个人瘫软坐在手术室门前角落的照片。
“…晶姐。”宋卿余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张晶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急躁问道:“卿余?你还好吧?一一呢?”
“我们在兰溪岛,一一,遭遇了车祸,我现在在…呕…医院,”江知野瞳孔紧缩,宋卿余气急攻心,呕出来一大口血,却摆手让他不要告知别人,面色苍白,良久,才慢慢缓过来,咽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感,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晶姐,我没事。”
“我已经买了最近飞往兰溪岛的飞机了,”张晶冷声道:“沈听肆呢!他不也在兰溪岛吗!”
“晶姐,”宋卿余手上都是呕出来的血,他眼前有点花,头有点晕,“他可能还在拍戏,在忙,不要去打扰他了,你们快过来吧……”
话音未落,宋卿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被江知野抱在怀里。
“喂,啊,您好,我是江知野,对对,好的。”江知野和张晶说了几句,他拿开宋卿余脸上的碎发,将宋卿余整个人横抱起来,好轻啊,怎么会有人这么轻?
江知野心疼的蹙了蹙眉头,正准备把宋卿余送去病房的时候,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如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着他。
“你要带他去哪里。”沈听肆面色不善,语气带上了森森冷意,仔细听,还能听见手指关节咔咔响的声音。
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老婆满手鲜血,被人抱在怀中。
那副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望着宋卿余苍白的面色,树枝划破的衣裳,身上的伤痕,他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
大脑像是被哐当,重重的砸了几下,无法思考,也停止了思考,剩下的,只有野兽般原始的冲动,和自己伴侣被人抢走的怒火在胸中横生。
作者有话说:
诶嘿!突然闪现!科目一过啦!开心转圈圈~大放送
第20章
宋卿余在沈一一三岁的时候,问过一一要不要弟弟妹妹,一一睁着一双圆圆水润的眼睛,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这有点出乎宋卿余的预料,一一摇头,软糯糯的嗓音,“不同意。”
从桌上拿了一个手掌大的草莓,咬了一口草莓,懵懂的看着宋卿余,宋卿余柔声问:“为什么?”一一咬了一口草莓尖尖,嘴边都是吃了草莓溅出的汁水。
“我怕爹地,”大大的眼睛抬起头望着宋卿余,嘴里因为咬着草莓,说话说的含糊,“嗝肚肚。”
宋卿余瞬间明白了小孩的想法,他眼底一片柔情:“没事。”一一是担心自己疼,
“嗯~”小孩带上了不情愿的尾音,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草莓,“不要。”
“医生会帮助爹地的。”宋卿余对上小孩的眼睛,那眼睛已经湿润了。
小孩比划着手指,小小的奶音,道:“他要拿尖尖,刀,把他扎起来。”
“不会,医生现在有别的办法了。”宋卿余把小孩抱到自己的腿上,“就可以让小宝宝从爹地的肚子里出来了。”
小孩笑起来,眼睛弯的和月牙一样,好奇,小声的问道:“什么办法?”
“他不能告诉我。”宋卿余鼻尖抵着小孩的鼻尖,拱了拱,逗得小孩发出‘咯咯’的笑声,“那这样的话,你同意吗?”
小孩沉思良久,用手摸了摸爹地的肚子,歪了歪头,“不同意啊,我怕爹地疼。”委屈的嘟起了嘴巴,末了,着急的挥舞双手,“就,不要,就我小时候不行吗,因为小时候,还是我宝宝。”
宋卿余明白了,意思是小时候他也是个宝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