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直到沈一一的出生,他才彻底懂了这种感觉。
小孩把沈听肆的心都融化了,他只想让自己的小孩一直呆在自己的怀抱,想要给小孩打造一个独属于他的迪士尼,想要保护沈一一和宋卿余,他会和宋卿余一起,把属于他们的孩子一起抚养长大,牵着小小的手。
在沈一一出生的那天,他去庙里许下心愿,希望他没有烦恼,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长大。
在小孩第一次在他怀里撒娇,喊着爸爸的时候,沈听肆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如此,他何德何能,这辈子有了宋卿余,还有了自己的小孩,他们幸福美满的家庭。
沈听肆的目标是为了能成为他们父子两的避风港,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剧情的到来打破了。
-
他也知道了自己是一本小说里面的攻,而真正的主角受,不是宋卿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出来的小混子,妄想凭借剧情来牵制他,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原本沈听肆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当是别人的恶搞,可是,在他又一次看到了,剧情真正对宋卿余下手之后,就在他们一起相拥的那个雨天,如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那么沈听肆恐怕会永远失去宋卿余。
于是沈听肆想着办法,开始接近韩知怀,从韩知怀身上下手。
他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令宋卿余痛苦,但没想到事态更加超出了他的想象,接近临界点。
“爸爸——”沈一一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出,此时的韩知怀正在和沈听肆处在一个保姆车里面,他们正在对着剧本,韩知怀眼神拉丝,整个人都要贴在沈听肆的身上,沈听肆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只是往后微微侧身,还是通韩知怀之间拉出了一点距离。
突然来了通电话,韩知怀那一瞬间表情不对,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他在沈听肆面前的人设是乖巧懂事,在那个梦中的剧情显示沈听肆喜欢这样的小男孩,他就学着梦中剧情的“韩知怀”去做,果真按照梦中剧情所走的那样,沈听肆的目光越来越聚集在他的身上了。
他多次想要处理掉宋卿余,他真的很讨厌宋卿余,这么一个孤儿,占据在沈听肆身边十年,占据了沈听肆最美好的十年,每次一想到这儿,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每次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就像是刺痛一般,只要关于宋卿余的事情,他都不能提前干预。
但是他不慌,沈听肆的目光逐渐聚集到他的身上了,每次有了想要处理宋卿余的念头,他都是仿佛被阻碍一般,上回他在雨夜找人想要撞死宋卿余,但那人后面出了问题,他只得作罢。
韩知言淡淡提醒他:你的目的不是得到沈听肆么?
是的没错,韩知怀想,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沈听肆,是为了可以站在沈听肆的身边,成为他的伴侣,至于宋卿余,结尾的剧情他的结局是死在了他们结婚的那天,更何况现在的沈听肆,的确是和他站在一起,只是现在要沈听肆和宋卿余离婚。
只要沈听肆彻底离开了宋卿余的身边,那么他定然会让宋卿余万劫不复,本应该是他,韩知怀呆在沈听肆的身边,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韩知怀癫狂的想,宋卿余只配做卑微的蝼蚁,他一辈子只能是他的垫脚石。
“嗯?肆哥,怎么了?”韩知怀没看到手机上的备注,他面色阴沉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装作一副理解的模样,放低了声音,问道。
“嗯,一一的电话。”沈听肆答道,笑着伸手揉了揉韩知怀的脑袋,“我去接个电话,你先自己对着。”
“好~”韩知怀柔柔笑着,却在沈听肆离开的那个瞬间,彻底拉下脸来,这个沈一一本身就是个bug,在原本剧情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韩知怀为了参加这个娃综,还特地去福利院找到剧情中宋卿余和沈听肆领养的那个小孩,那个小孩神情高傲,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领养他一样。
那个小孩作为他名义上资助的养子,与他一起参加这个节目,这个小孩像是知道剧情的存在,本身按照剧情的走向,沈听肆和宋卿余原本应该在第七年的时候过来领养他,可是这个小孩等了三四年还没等到,结果等来了韩知怀。
不过他本身也对沈听肆和宋卿余没有多大的感激,只是贪图他们富贵的生活,不然怎么可能在剧情后面快速的和韩知怀打好关系,在知道沈听肆和宋卿余离婚之后,这个小孩更加是变化的很快,他直接亲近韩知怀,对宋卿余变得爱答不理的。
甚至听到了宋卿余的死讯,他也没有丝毫悲伤。
“一一,”沈听肆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小孩稚嫩的声音令他心里一软,他真的太想念他们了,但却不能去看,每次,只能偷偷的,趁着宋卿余睡着的时候,才能跨入那道房间,还要避免被发现,“怎么了?”
“爸爸,呜呜呜。”小孩慌张不已,哭泣令沈听肆的心揪了起来,“爹地,爹地体温好高,爹地不让一一打120,家里的药都给吃完了,现在爹地——”
“爹地倒在地上,一一拖不起来——”小孩的声音回荡在沈听肆的耳畔,他呼吸一窒,“呜——”
小孩的哭泣如同一根根针,刺穿了沈听肆的胸口,扎出阵阵血形可怖的伤口,将他钉死在柱子上,接受千疮百孔的刑法。
“一一,你不要慌,”他脸上本就浅淡的血色更加是瞬间褪了个干净,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而沈听肆现在必须与这样的疼痛共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既然选择了独自承担,独自前往这条路,那么他就必须关闭感情的阀口,“爸爸来了,爸爸马上来了。”
那些绝望痛苦的眼神,他害怕在宋卿余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失望的眼神,在每一个无法成眠的夜晚,每一个伴随着执念醒来的清晨,每一个回忆猛然反扑的瞬间,他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时间去拼凑成四分五裂的自己。
他多想要去掐死韩知怀,去抵挡这一切的发生。
每次在监控里面看到蜷缩成婴儿般的宋卿余,他知道宋卿余很怕黑,每个他不在身边的黑夜,宋卿余一定要开个小灯,但是现在他强迫自己去适应黑暗,那颤抖的身躯,无助的哭泣,抽动的被角,无一不在牵动着沈听肆的伤口,心室像是要裂开一样地疼,那是一种具象到快要引起痉挛的真实的疼痛,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体会到了窒息的恐惧。
在他们的时间上,沈听肆知道宋卿余渴望他的回归,他又何尝不是呢?
“爸爸。”沈一一听到沈听肆这边的动静,知道他正在加紧往这边来,“你会和爹地离婚吗?”
“什么?”沈听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愣,他缓慢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你会和,”沈一一重新并且语速极慢的重复了一下,整个空荡寂静的车内都是沈一一冷静下来,带着哭音的声音,“你会和,爹地离婚吗?”
那一瞬间,空气凝固,周围速度的流失都变慢了,整个世界仿佛定格在这个空间,沈听肆只能听到沈一一说的那句话,‘离婚’两个字一直充斥着他的脑海,在他的四肢百骸里面奔流着,这个词如同浪潮般席卷着他的大脑。
他的耳边嗡嗡的,眼前片刻闪过黑。
离婚?
他喃喃自语,问着自己,他考虑过很多的后果,也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所带给宋卿余的后果也许是会很严重,但是他唯独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件事情。
他们相爱十年,相伴十年。
离婚,就意味着,宋卿余会离开他,会投入他人的怀抱,眼里心里原本只属于他的位置全都是会给了他人,他的一一会喊别人爸爸,宋卿余会亲吻其他人,他的名字会在别人的户口本上,甚至,他们可能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脏就要抽痛到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不会允许,也绝不允许。
宋卿余是他的,这辈子人是他的,死是他的鬼,连他们的骨灰,都必须埋在一起。
连死神,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刹那间,在心底深埋已久的想法挣脱牢笼,肆无忌惮的在体内流窜着,一向带着浅淡温润笑意的沈听肆,眼神无机质的望着车窗外阴雨的天,他微微勾起嘴角,“不。”
“离婚,绝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如果宋卿余真的有这个念头,他不介意将宋卿余囚起来,关到只能他看到的地方,本身他就不是很乐意宋卿余出去工作,尤其是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多么想把宋卿余单独掩藏起来,叼回自己的巢穴。
像是恶龙守护自己的宝藏,不允许任何人窥视,连妄想都不可以。
沈听肆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偏激,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思想偏激到了被称为‘疯子’的地步。
但是,那又怎样呢?
只要能留下宋卿余,留下他这个人,这个人只能在自己的视线内,他的喜怒哀乐全是只有自己,全是为了自己,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他的全世界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情绪不定,会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这样的宋卿余,沈听肆曾经想过。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手段。
为此,他其实一开始就建造了这样的地下室,这十年间,宋卿余一直很乖,一直很爱他,从来没有变过心,沈听肆也就没有再动过这样的念头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要离婚,要跑。
那么沈听肆真的会疯,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不喜欢看到如同木偶般的宋卿余,如果没有十余年的陪伴,他不会知道情绪丰满的宋卿余,会哭会闹,会有自己的想法,会很精心安排他们的纪念日,会撒娇,会在每晚与他亲昵,在耳边诉说着爱意,眸中绻意缠绵,里头的身影全是他。
会拉着他的手,咬着他的下唇,可怜兮兮的撒娇卖萌说自己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这样美好的宋卿余,他怎么舍得呢?
他不舍得,也更加不可能放手。
眼里闪烁着跳动的光芒,沈听肆吐出一口浊气,笑道:“一一别担心,爸爸不会给你爹地机会离婚的。”
沈一一那边静默了半响,沈一一没料到自己的爸爸会这么说,呆了一会儿,才道:“一一也不希望爸爸爹地离婚,爸爸快来。”
沈一一内心:爸爸,你可别做出什么极端手段,违法的啊喂!
“好,很快了,给爸爸开门。”
时间又重新流逝,周围的景物正在飞速的往后退,沈听肆勾起的那抹弧度,却不带任何温度。
-
作者有话说:
调整了大纲,后续走向改变一下,因为前面有了存稿,后面发的几章暂时不改,在大致50章左右开始跑路
第35章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迷雾中的风暴, 在危险来临之前最后的寂静,什么时候能迎来曙光,没有定数,饶是沈听肆他也没有办法给一个准确的数字, 他也在煎熬, 宋卿余也在煎熬, 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却无法见面, 只是为了避免随时可能来临的危险。
胸口的别针在逐渐发烫, 那灼热滚烫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衣服传递到他的肌肤上,仿佛要将他心口烫出个大洞,发出冒热滚烫的雾气,氤氲缭绕在空中, 遮蔽了双眼, 看不真切。
指尖紧绷得发白,沈听肆紧紧蹙着眉头,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胸口的别针本来就是避免事情的发生, 如今发烫得紧, 说明已经有被察觉的因素, 一旦被发觉他的目的, 他做这么多准备全都白费了。
心头的烦躁如同潮水般不断涌现,身上的压力让他踹不过气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把对宋卿余的思念埋在心底, 每天对着那张令他厌烦作呕的脸, 多少日子的午夜时分, 他坐在韩知怀的床边, 看着那纤细的咽喉,微微起伏的胸膛,他多少次想要把自己的手用力掐住韩知怀,看着那张脸变得紫红。
但他不能这么做,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他到底要怎么办,他怕他坚持不下去了。
沈听肆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如墨般漆黑的眉眼,融汇在灯光交汇之处,看不清眸中的神色。
沈听肆无数次在心中默念着宋卿余的名字。
宋卿余、宋卿余、宋卿余——
他是在沙漠中濒死挣扎的旅人,是搁浅在岸边的鲸鱼,是飘渺在风中居无定所的蒲公英,宋卿余这个名字如同沙漠中的绿洲,拍打在岸边的浪花,是紧紧拽住即将散去蒲公英的根,是在迷雾中呼喊他回来的声音,在黑夜迷路的途中,为他点明回去路途的那颗璀璨到极致的星星。
无数次他一个人在黑暗之中挣扎,汲取力量的源泉都是宋卿余,所以他不敢想,如果宋卿余真的离开了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别人会称赞他们如何般配,一想到这种可能,他连呼吸都带着抽动。
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大脑在叫嚣,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