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沈听肆眯了眯眼,大二啊,少年心性,能觊觎别人的伴侣倒也是能理解,可惜的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又打量了好久,才慢慢道:“这幅画,我买了。”
“沈,沈先生,这幅画不卖…”他们本身展示这个画展,只是单纯为了展示艺术和学生们的才华。
“五百万。”沈听肆淡淡,眼尾一眯,瞥了一眼馆长犹豫的神色:“我会投资你们学校,听说你们在竞争一个项目。”
馆长立即松了口,“好好好,沈先生,我们会给您将这幅画送到府上。”
沈听肆不再看他,摩挲着下巴,仔细看着那副画,画上宋卿余的纹理都很清楚,说明作画者离宋卿余的距离很近,非常非常近,尤其将那露出来的半边唇描绘的栩栩如生,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引诱人想采摘一番。
陆忱乐意外地看了沈听肆一眼,突然轻笑了一声,盘着手中的佛珠:“沈先生好大的手笔。”
他淡淡扫了一眼沈听肆手上的戒指,奇道:“沈先生这是,结婚了?”
沈听肆的事情在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面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他一直深陷在妻儿离去的事实中走不出来,如此用情至深之人,自然是被很多人都记住。
但大家都知道在两年前,沈听肆有了一个已经订婚的未婚妻,是姜家二女,在即将结婚前一日,却取消了和姜家二女的婚礼,其中的缘由却无人知晓。
姜家想要讨个说法,却被沈听肆直接拒之门外。
沈听肆唇角上扬,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溢满出来了,他吻了吻那枚钻戒,道:“是啊,是我老婆给我亲手设计和制作的钻戒。”
陆忱乐心头一沉,他面上笑着,只是盘着佛珠的速度快了些,佛珠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他冷静下来,他道:“沈先生,这是和姜家小姐领证了?那陆某没有送上新婚礼物,失礼,陆某这就回去给沈先生送上,见谅,见谅。”
沈听肆的视线同陆忱乐的视线对上了,他想起了陆忱乐前面看见其他的美术展品,虽然是对每幅作品皆是赞赏有加,但是他的脚步却从未停下来过,直到他站在了这副画的面前,驻足了很久很久,也凝视了很久很久。
“陆先生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呢?”
沈听肆没有正面回答陆忱乐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根本不相关的问题,陆忱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是朵茉莉花。”
陆忱乐说完,一顿,“这幅画的向日葵很不错,但我认为换成茉莉花更适合。”
沈听肆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认为,成为一朵开在温室里的茉莉花更为合适,而不是这种张扬热烈的,向往自由的向日葵。”
陆忱乐蹙着眉头,他总觉得话里有话,但他却无法苟同沈听肆这段话,但沈听肆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了陆忱乐的想法,食指竖立在唇边,手上的钻戒在美术馆的灯光下闪烁着芒光,他笑起来,但让人不寒而栗,“陆先生误会了,我与姜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真正的妻子回来了,在三个月前。”
“说来也让陆先生见笑,我家小妻子贪玩,才找回来呢。”
他好似想起来什么:“彼时我会邀请陆先生来参加我和妻子孩子的满月宴,还请赏脸。”
“什,什么?”陆忱乐愣了一瞬,手中的佛珠停了一瞬,满月宴?难道宋卿余真的怀孕了?
“合作愉快。”沈听肆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迈着长腿往门口走出。
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带着笑意的面具瞬间落了下来,他阴沉着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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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五晚上是学校的毕业晚会,宋卿余作为孩子们最喜欢的助教老师,自然也被邀请参加节目来,宋卿余从齐管家那里了解到,沈听肆今晚也不回来,他便放心了,既然不回来,那么他没有在七点之前回来也应该没有关系。
宋卿余本身不怎么爱参与这类的演出,但实在是拗不过孩子们的请求,又因为孩子们即将离开小学的毕业产生了淡淡的惆怅之感,心一软,还是答应了下来。
晚会在学校的大礼堂进行,台下坐满了兴奋的孩子们,宋卿余穿着简单的西装,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西装了,上次穿还是在红毯的典礼上,他立在台上,舞台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一刹那,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台上的人美得不可方物,微微上翘的眼尾,眼尾一颗痣,带着浅淡笑意的唇角,他就是一朵盛开在月华下秉盛的玫瑰花,耀眼的绽开,放出最致命的香气来引诱着人。
他的尾音上翘,似在撒娇,又似在诉说情人间呢喃的爱意。
孩子们最喜欢他这种声音讲故事,仿佛在浮躁的心境在这样的声音下都可以很好的被抚平。
表演结束后,宋卿余在后台里和老师们说着话,他身姿挺拔,即使身着一袭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西装,也遮盖不了他眉目间的风华和出众的气质,在茫茫人海中也能一眼看见宋卿余。
每次陈沉看见宋卿余,他都不得不感叹,娱乐圈失去宋卿余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宋卿余听见陈沉兴高采烈地叫他。
“卿余!”
宋卿余和老师们微笑着告别,然后转身走向陈沉,他们立在后台说话,彼此都含着笑意,注视着说话的模样看起来开心又亲密。
“祝贺你!”陈沉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宋卿余红着脸接了下来,他整个人竟比那束玫瑰还要娇艳,眉目弯弯的模样让陈沉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节目很好看!”
“谢谢。”宋卿余开心地笑着,眉目舒展着,他久违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很紧张,他看着台下观众那一张张兴奋期待的面容,和因为他带来精彩表演带来的喝彩,他发现,他还是很喜欢呆在舞台上,他还是喜欢那份职业。
“我真的好久没有这种体验了,真的…太令人怀念了。”宋卿余转身看着舞台,目含眷恋,怀中的玫瑰的芬芳让他心神一颤,他不应该为了逃离沈听肆而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放弃喜欢自己的粉丝,他是被人期待的,他是被人所喜欢的,他的出现是可以成为别人努力向上的动力的。
以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陈沉呼吸一窒,有种动力驱使着他向前,他想陪伴在宋卿余的身边,他微微向前挪动了一步。
这时候旁边有人要进入后台,陈沉下意识的拉着宋卿余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从别的角度看很像是宋卿余被陈沉带入怀抱。
宋卿余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抱着红色的玫瑰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沈听肆。
宋卿余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怀中的玫瑰掉落在地上,玫瑰的花瓣在地上朵朵散开,成为一地的泥.泞。
陈沉浑然不觉,赶忙扶着他的手臂,低声问怎么了。
宋卿余僵硬地抓着他的衣角,死死盯着沈听肆,一声不吭,浑身都如同大难当前般死死紧绷着,他紧紧咬着后槽牙,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陈沉沿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沈听肆的时候也怔住了,但是扶着宋卿余的手却没有扯开。
陈沉犹豫了下,他将宋卿余挡在了身后。
宋卿余一愣,上次这么挡在他身前的还是江知野,再看过去的时候,沈听肆已经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脸色极度骇人,黑的可以滴出墨来。
“陈沉,你先走吧。”
宋卿余声线带着轻微的颤抖,他拍了拍挡在身前陈沉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得自己平静下来说。
陈沉回头看着宋卿余惨白的脸色,整个人从方才的欢喜霎时变成如土般的灰色,像是逐渐枯藤的树木,和落在地上的玫瑰花一样。
陈沉欲言又止,好几次张大口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宋卿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用口型无声滴说道‘我不会有事情的。’但他眼底深处的恐惧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宋卿余已经越过他主动朝着沈听肆走了过去,那瘦削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主动从一个光芒万丈的地方走向令他绝望的深渊。
陈沉预感到,如果这次他不拉着宋卿余,那么他就再也见不到宋卿余了,这样强烈的预感越来越强,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住宋卿余的衣角。
沈听肆拽过宋卿余,抓住他的手,说了几句话之后,冷冷瞥了陈沉一眼,冷声道:“不要妄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
然后拽着宋卿余就往外面走,宋卿余的手腕被他死死扣着,低垂着眼眸,沉默地踏着黑夜,跟在沈听肆的身后。
陈沉如同一个失败者,脸色灰暗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默立了很久很久,只有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彰显了这曾经发生的一切。
沈听肆的车就在礼堂的外面,他自己开着车,从郊外赶到这里来,他今天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去买了宋卿余喜欢的茉莉花,还有喜欢的小甜品放在后备箱里面,在路上想着宋卿余看见这个小甜点的模样,他心头如同浸泡了蜜一般甜。
但这只是短暂的,在他远远望见别墅,一片黑暗的时候,不复以往玄关处总有一盏暖黄的小夜灯,他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
在将车子开进车库,而宋卿余没有如以往那般跑下来奔向他,他无端生出了一股暴怒的情绪。
齐管家和他说宋卿余今晚不在七点之前回来,去参加学校的毕业晚会之际,沈听肆觉得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
为了一个毕业晚会,就不遵守他定下的规则,仅仅为了一群陌生人,就要抛弃他。
沈听肆的念头被这样的环绕着,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小蛋糕狠狠摔在地上,原本捆好的花瓣被他瞬间扔的七零八落,散落在车库上,玫瑰的芳香在空气中瞬间蔓延开来。
他就这样,开着车来到了毕业晚会的典礼上,一入后台,就看见宋卿余抱着别人的玫瑰,落入别人的怀中。
宋卿余手腕被他拽的生疼,禁不住蹙起眉头。
当他意识到沈听肆要将他扯进后座的时候,猛然一惊,双手紧紧扒着车门,剧烈着挣扎不肯进去。
以往只有在沈听肆暴怒在车上要他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把他拽入后座。
沈听肆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捏着宋卿余的脸庞,从脖颈到额角的青筋暴起,目光冰冷地盯着宋卿余的面容,问:“你要自己进去,还是我帮你进去?这里出口,他们马上结束典礼。”
宋卿余身子一怔,惊慌失措望着他,哀求的声音都在发抖:“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沈听肆,回去再好不好,现在还没到三个月,你不能做,你不能做,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沈听肆却只是轻笑一声,紧紧拽着宋卿余的手腕,但嫉妒冲上头脑的他压根没有看清楚宋卿余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只是面容阴郁的指着后车座,语气却温柔的溺死人:“进去,听话。”
宋卿余在那刹那间生出了要转身逃跑的念头,那念头过于强烈,以至于他抬起眸,跌入那头野兽锁定的牢笼中,从牙间里面挤出一个决绝的字,这是他第一次否定沈听肆。
“不。”
沈听肆先是愣了一下,后面就是怒极反笑,贴近宋卿余的面容,亲了亲他的唇瓣,手指一直在他的齿间留恋,温柔的令人害怕。
“是不是我最近太对你放纵了?还是你终于忍不住了?背着我偷偷去找其他的男人,嗯?”
宋卿余别开头,却被他强硬的拽了回来,他不顾下巴的生疼,道:“陈沉只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啊。”
沈听肆似是恍然大悟道,随后紧紧拉着他的腰,让他凑向自己,在耳畔的声音含着怒气和森森寒意。
“你的朋友画你的像,挂在美术的展览里,告诉别人他喜欢你,他爱你,你对他笑着这么开心,怎么在家里,在我面前,从来就没有那么开心呢?如果我今天没提前回来,你们是不是还要一起开个庆功宴,然后去酒店谈天说地啊?”
宋卿余脸色一变,剧烈的挣扎要脱开沈听肆的怀抱,气息不稳地哑声道:“沈听肆,你自己思想有问题,你自己是个变.态,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变.态。”
“陈沉脑子里才没有你那么恶心,令我作呕的想法!”
沈听肆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他步步紧逼宋卿余,一手拽住他的手臂,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狠狠往后车按了下去。
宋卿余的后脑勺猛烈撞上车子的玻璃窗,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感官。
关上的车门将狭小的空间里都染上了逼近到危险的窒息地步,沈听肆找到带着刺玫瑰花,上面的根部还带着倒.刺,沈听肆将玫瑰花紧紧缠绕在宋卿余的手上,带着刺的根部狠狠刺入宋卿余的手腕,留下艳红的鲜血,宋卿余被疼痛惊醒,禁不住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