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弥十分期待地答应下来,用餐完毕后兴冲冲跟着他来到卧室里。
这反而让赤司征十郎有些紧张,他的房间里没有游戏、漫画之类好玩的东西,只是普通到无趣的卧室而已,他有些担心白鸟弥会大失所望。
然而一进入他的卧室,白鸟弥就被展示柜吸引了。
“好厉害!”
白鸟弥睁大眼睛凑到展示柜前,里面金灿灿的奖杯、奖牌和荣誉证书实在晃眼,将棋、小提琴、钢琴、马术、篮球、书法……他从上到下找了三遍,都没找到一个银牌或者第二名。
白鸟弥崇拜地回望着端茶进来的赤司征十郎:“前辈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只是一些青少年组的比赛而已,不少还是小学时候的事。”才初二的赤司征十郎回复。
“但就是很棒啊,我也想把金灿灿的奖杯装饰在房间里,不,要放在玄关,这样大家一进来就会知道我很厉害。”
人类世界不像魔界一样,会用明显的位阶徽章来表明一个人的实力,但如果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奖杯,应该也能像位阶一样表示他很厉害。
赤司征十郎一边帮他规划,一边不动声色的了解他的喜好。
“中学生的比赛有很多,学校也鼓励大家去参赛,白鸟对哪些方面比较擅长?我可以整理出来给你。”
白鸟弥思索了一下在人类世界通用的技能:“管风琴、唱歌、绘画,我都可以哦!”
赤司征十郎立刻报出几项赛事,有校内的比赛,还有全国级别的比赛,还给他分析了一下不同比赛的含金量。因为不清楚白鸟弥的水平,他也分了几个层级介绍。
内容有点多,各种名字还带着日期,白鸟弥记得晕乎乎的,打了个哈切,揉揉眼睛。
注意到他的动作,赤司征十郎收住,带着歉意说:“抱歉,好像一次说太多了。”
“没关系呀,前辈说的我都会去试试的。我犯困是因为刚才吃饱了,今天上午运动量很大,而且前辈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总觉得闭上眼睛会做个好梦。”
都怪父亲大人,他今天上午跑来跑去累到了!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夸赞,赤司征十郎有些哭笑不得。
“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先午睡一会儿吧。”
白鸟弥摇摇头拒绝,指着他正坐着的小沙发:“走来走去瞌睡虫都没了,我在这个小沙发上睡一会儿就好了。”
赤司征十郎不可能让客人在卧室的沙发上睡觉。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床上睡。”
白鸟弥当然不会介意这种事,他没掀开被子,蹬掉室内拖鞋,拽着一个枕头直接趴在柔软的被子上睡下。
春风暖阳拂面,白鸟弥鼻尖轻嗅枕头,慵懒地眯起杏眼,入睡前嘟囔了一句:“有赤司前辈的气息……”
像有什么落入湖中,在湖面上漾起一阵涟漪。
赤司征十郎站定在床边,垂首注视着像猫一样窝成一团的白鸟弥,将那句半梦半醒的睡语听得清清楚楚。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赤司征十郎有些在意。
从白鸟弥很快入睡,并且睡得香甜的模样看,应该不是讨厌的意思。
害怕白鸟弥着凉,他取来一张薄毯轻柔地盖在小学弟身上。毯子边缘覆到了白鸟弥脸颊上,毛绒的边缘让他有些痒,不自在地动了动。
赤司征十郎伸手掀起边缘的薄毯,温暖的手背触碰到了白鸟弥的脸颊,白鸟弥无意识蹭了蹭,赤司征十郎动作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的动作更轻柔,叠好毯子缓缓抽回手,抬起手背注视片刻。
安宁的午后,白鸟弥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变得温暖而柔软,他机敏的大脑也被困意感染,变得迟钝起来,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与压力,浑身一轻,倚靠在可以看到床的沙发上,做出了在父亲眼中没有必要且浪费时间的举动——午睡。
-
白鸟弥醒来时,耳边传来书写的沙沙声,抬起头来发现赤司征十郎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听到他醒来的声音,赤司
征十郎写完最后几个字看过来,端来一杯水。
“睡醒了吗?”
白鸟弥点点头,喝完水又去洗了把脸,顿时又变得精神奕奕,他夸赞道:“前辈的床睡得好舒服。”
赤司征十郎失笑,他总是想不到白鸟弥会说些什么。
“谢谢夸奖,我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卧室,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
“我也一样哦,我是第一次去别人房间。”白鸟弥灵光一闪,提议道,“那我要好好记录一下,我可以在前辈的房间里留个纪念吗?不会乱涂乱画,也不会弄坏前辈的东西。”
到此一睡的纪念吗?
赤司征十郎心下好笑,同意了。
“可以,是什么纪念?”
“不告诉前辈。”白鸟弥一脸神秘,玩心大起,“前辈如果能找到,我就无条件答应前辈一个条件怎么样?”
赤司征十郎应下挑战,白鸟弥让他闭起眼。
“前辈不可以偷看哦,”他鬼鬼祟祟地说,在周围走来走去,似乎在物色对象。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凑到赤司征十郎面前,严肃地突袭检查赤司征十郎有没有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偷看。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倾身向前,凑得极近。赤司征十郎能感受到挥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呼吸和柔软发丝,鼻尖也好像碰到了什么。
赤司征十郎的睫毛颤了颤。
确认过他没作弊,白鸟弥就离开了,继续在他身后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捣鼓什么。
“好啦,我藏好了,前辈可以睁眼了。”
赤司征十郎缓缓睁开眼,他环顾自己熟悉的房间,就算是以他的眼力,一时间也没发现什么哪里多了东西。
“当然不会让前辈这么轻松就发现,前辈可以之后慢慢找。”白鸟弥信心十足地说着,甚至认为他一时半儿找不到,聊起别的来。
“前辈刚才是在写作业吗?”
“不,我把你可以参加的比赛都写下来了。”赤司征十郎把桌上刚写好的纸递给他,在白鸟弥低头看纸的时候,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睡得微乱的发丝。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好像没有诶。”白鸟弥突然想到,平时天天在学校里见面,也没什么需要再私下联系的,“我只有黄濑前辈的联系方式。”
“为什么只有他的?”赤司征十郎拿出手机和他加好友,有些在意地问。
“黄濑前辈主动要加的,他好像很擅长玩这些,谁都加了,还总是给我发表情包,我还存了不少呢。”
“表情包么……”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他是从来不发那种东西的,若他发了,别人还会以为他是手滑了。
手机震动一声,他低头一看,发现刚刚通过的好友界面里,白鸟弥发来一张可爱的猫猫打招呼。
“前辈要的话也可以存,我有很多的!”
“……好。”赤司征十郎默默把表情包保存,然后同样发回去。
白鸟弥完全没觉得平时在队里很有威望的前辈私下里发个可爱表情包怎么了,还带着他发了好一串表情包。
赤司征十郎看着两个人好长一串聊天记录,默默说:“以后也可以发给我。”
“诶,前辈很喜欢这个啊,好嘞!”
收起手机,白鸟弥活动了一下脖子,揉揉肚子,开口道:“午饭已经消化完毕,我们去打球吧!”
不过他又皱起眉,喃喃道:“我好像忘了什么。”
赤司征十郎没忘:“你带来的那个孩子也许已经醒了,要去看看吗?他睡得很熟,我之前让管家给他处理了伤口,但他的手臂上还有很多旧伤……”
对哦,他睡了一
觉把梦野久作忘了。
白鸟弥跟着赤司征十郎来到客房。
赤司征十郎留在门外没进去,白鸟弥进去后解除了施加在梦野久作身上的魔法,戳了戳他软软的脸颊,一直到把人戳醒。
梦野久作从噩梦中苏醒,感觉脸颊酸痛,他睁眼就看到白鸟弥,身体不住地颤抖,“哇”的一声哭出来。
白鸟弥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羞耻感,叉腰说道:“是你先要诅咒我的。”
梦野久作哭哭啼啼道:“呜呜,我只是想从禁闭室出去,我想和大家一起玩,我不想被关起来……”
“肯定是因为你太弱了。”白鸟弥信誓旦旦地说。
因为异能太危险不可控,伤害太多人才被关起来的梦野久作懵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还变了个调:“嘎?”
“你要是能直接诅咒我父亲大人,以他为要挟,肯定想去哪就去哪,大家都得陪你玩。”
梦野久作:?
你确定那是你爸吗?
梦野久作抗议:“有太宰先生在,会把我的诅咒消除的。”
白鸟弥吐槽:“既然知道你的能力会被无效化,只会自己落得一身伤,那你干嘛还要用?”
“不用能力,那我怎么出去……”
白鸟弥轻哼一声:“我干嘛要告诉你?”
他满脸写着“你先夸我再说”。
这个人真的比自己大吗?
梦野久作怀疑。
但生存不易,年幼的梦野久作还是僵硬地说:“我很喜欢小哥哥,请……请告诉我!”
白鸟弥眯起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自己。
“什么意思?”梦野久作不明白。
“我这不是已经带你出来了吗?”白鸟弥嫌弃道,“看在你每次都夸得很精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像你这么弱的,就应该好好学习乖乖听话放松他们的警惕,别随便用能力,先自己悄悄积蓄力量,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猛然出手,跑出去找警察把他们都抓了。”
“警察?!”
“对啊,不把他们解决你不是还得被抓回去吗?”白鸟弥叹气,“囚禁小孩子是犯法的,我早就和父亲大人说了要遵纪守法,他这样迟早是要进去的。”
虽然发现自家好像很有钱,但是白鸟弥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他发现父亲大人离局子更近一步了,指不定他的饭票什么时候就没了。
哎,不听孩子言,吃亏在眼前。
梦野久作恍恍惚惚,感觉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警察有用吗?”
白鸟弥思索片刻:“确实,普通的警察可能早就被买通了,不然父亲大人也不敢那么张扬,所以你应该找绝对不会被买通的大警察。”
“谁?”
白鸟弥哪知道。
“你猜!”
梦野久作一噎,又狐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哦,我在以防万一,要你是跑不掉那也无所谓,和我没关系。如果你哪天真能跑了把我父亲大人抓进局子里,记得说是我给你提供的帮助,我这叫……”白鸟弥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侦探剧,“污点证人!”
万一哪天父亲大人被抓,他做个污点证人,这样他就不用进局子了!
“对了,都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到时候别报错,我叫白鸟弥。”
他可真是深谋远虑。
恶魔嘛,落井下石不寒碜。
虽然不是很懂,但年幼的梦野久作还是感受到莫大的震撼。
同时忍不住冒出一个疑问——
森先生知道他儿子这么坑吗?
白鸟弥戳了戳他,说:“我现在要和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去打
篮球,你要一起玩吗?”
比他还要厉害的前辈?
梦野久作点点头。
白鸟弥带着梦野久作找到赤司征十郎,三个人去了篮球场。不过以梦野久作的年龄、身高和身体状况,顶多拿着篮球原地拍几下,做个小球童。
梦野久作抱着篮球站在场边,他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的头脑也更加清醒。
如果报警把森先生他们都抓起来,自己会更好吗?
以前他被关在医院里,后来是港口Mafia的禁闭室,以后会是哪里呢?
他懂得不多,但他知道自己的异能不被大家喜欢,所有人都厌恶他、惧怕他,不管到了哪里他都会成为笼中鸟。
他怔怔地看着场中扬起笑容打着篮球的白鸟弥。
心底有些不服气。
明明这个人像恶魔一样可怕,为什么他没有被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