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环境如同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忘了说话,直愣愣地盯着虞芙看。
虞芙神色平静漠然,寻找到空位坐下,没有理会任何人,更没有在意因他而产生的躁动。
一群人纷纷对视。
这人是谁?这张脸放眼美人云集的娱乐圈都是稀罕的长相,居然还要跟他们一起试镜?
长这样,随便勾勾手指都有一群大佬赶着来养他、给他送钱,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有人认出来这人是虞芙。
那个在《水上游乐园》吸粉数十万,没有作品傍身,却已小有名气的虞芙。
方才还在同人交谈的温良年怔忪不已。
在见到虞芙之前,他对虞芙一直抱有一点敌意,他们的人设有点像,宣传卖点都朝颜值出发。
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优越的长相,只当这是资本炒作,脸是后期处理。
今日一见,他才真正察觉他的天真。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程度,这种美感直面而来,具有攻击性,让他除了惊艳赞叹造物主的偏心,再无其它想法。
现实中的虞芙竟比镜头里还要漂亮许多。
房间没有开空调,虞芙待了一会儿之后嫌热,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
酒店门口停了一辆跑车,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个子很高,高鼻深目,看起来像个混血儿,帽檐下翘出几缕不羁的红发,眉眼间满是厌世的凉薄。
一张不可一世的脸。
“星瀚,这么巧?”中年男人看到他,热情地来打招呼,想要给个拥抱,却被拒绝了。
路星瀚同中年男人保持一段距离,他双手插兜,冷道:“到底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和爸爸说话的?唉算了,你年纪还小……”中年男人没被路星瀚的冷漠态度打倒,努力渲染气氛道,“爸爸听说你拿下世界冠军和最佳车手了,爸爸为你骄傲!”
帽檐下的脸已经失去耐心,路星瀚说:“没事我走了。”
“别啊……”中年人扭头对路扶修使了个眼色,“还不跟你弟弟打个招呼?星瀚,你跟你哥都那么久没见了,兄弟之间肯定分外想念。”
“哥哥?”路星瀚哈了一声,扯出一抹讥诮的笑,“你是说那个野种吗?”
路扶修西装笔挺,无框眼镜的银色流苏垂挂下来,色泽与他的眼睛一样冷漠。
中年人面色一僵,见四周有人窃窃私语,他低声道:“行了星瀚,有什么事进酒店再说,先吃饭。还有什么野种不野种的,怎么说话的呢……”
“在和你结婚证上的老婆结婚之后、怀孕之前,搞大别的女人的肚子生出来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路星瀚抱臂哂笑,“比我大了足足五岁的,野种。”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中年人目露尴尬,“星瀚,爸爸这次喊你回国,是想帮你张罗婚事。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我给你看了几家的千金……”
“老东西,要是你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这种事,你趁早给我去下地狱。”路星瀚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到时候我会看在你的巨额遗产的份儿上,在你坟头开庆祝party的。”
路星瀚说完打开车门,踩下油门,跑车发出引擎轰鸣声,瞬间一骑绝尘,只留下巨大的声浪。
中年人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不舍得对这个小儿子说责怪的话,本来就是他对不起小儿子。
路星瀚一走,他恢复先前的严肃模样:“星瀚还小,口无遮拦,你不要和他计较。”
“毕竟是你的弟弟,你和你母亲也的确亏欠他。”
镜面下的眼睛泛着冷光,死老东西,当初骗他母亲是单身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路扶修心中冷笑,表面不显,恭敬道:“我明白,父亲。”
路星瀚的母亲在知晓丈夫出轨一事,火速离婚,并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发展。
他是知名的F1赛车手,也是围场内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他看不上路家那点财产,很少回国,就算回国也是为了让路父不自在,明里暗里挤兑路父和这个野种哥哥。
最近他回国不是因为路父苦苦哀求,而是母亲托他看望一个年迈长辈,拜访完毕后他就会回去,在国内待不了多久。
这个长辈最近戏瘾来了,亿万富翁在剧组当群演,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路星瀚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长辈一身粗布麻衣,看见他后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怎么变化这么大,差点认不出来。”
路星瀚礼貌地喊爷爷,听长辈滔滔不绝,讲述圈内奇闻:“演戏是蛮有趣的,不过这圈子还真是乱,以前我听说娱乐圈乱还没把这当一回事,寻思这再乱能乱到哪里去?真的来了后才发现一点都没夸张。”
他随手指了指窗外的一处广告牌,“看到没?就这小男生,和三个老板睡觉换来的自愿,听说都进医院了。他的粉丝还夸他资源好,我每次看了都想笑。”
路星瀚皱眉:“男的?”
“就是男的才玩起来有意思啊,我们都是正常人,不懂这些老板的猎奇心理,有的人就算不是gay也想和男的试一试,够爽够刺激就行。”
路星瀚眉头加深:“恶心。”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国外也很乱吧?”
“嗯,差不多。”
只是路星瀚觉得这些事都很恶心,懒得关注,也懒得打听,因为背景强大,也不会有人往他身上作死。
他满心满眼只有赛车,对其余事漠不上心。
长辈调侃了他一句,之后又道:“哪个艺人不是明码标价?就说今天来试镜的那群人,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没兴趣。”路星瀚说。
“只知道你没兴趣,就是跟你提一嘴,以后找对象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骗了。”长辈叮嘱着,“你要记住,越漂亮的越坏。”
可能这个年纪的长辈都有点说教的意味,路星瀚耐心地听着,没有反驳、没有表现出不耐的表情,全程扮演倾听者。
后来有导演喊长辈过去一趟,这场聊天才结束。
天气热,手心出了点汗,身为赛车手的路星瀚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决定在前往机场之前,去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这时没什么人,路星瀚刚踏进去,看见有人站在洗手台前。
从背后望不清人脸,只能看见高高扎起、微微晃动的白发,与因弯下点腰显得格外明显的腰臀线。
路星瀚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荒唐。
他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他进来只是洗个手,靠近洗手台几步,目光不由顿住。
洗手间内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正低头仔细地洗手。
他的手指被透明水柱打湿后显出湿润光泽,手背白得可以看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细白干净的手指相互搓揉,流连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片红。
那双手仿佛拥有魔力,牢牢吸引路星瀚的注意力。
路星瀚的存在感太强,偷看也不知道收敛,几乎称得上强势掠夺的气息,让专注洗手的人察觉到动静。
虞芙洗手的动作一顿,关掉水龙头,淡淡抬眼望着前方镜面。
通过镜面,虞芙看见有一个人驻足一侧,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视线盯着镜子外的他看。
称得上冒犯。
虞芙皱了皱眉,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等会儿要试镜,但天太热,提供的休息室没有空调,他便想着来厕所洗把手冷静一下,却没料到撞见一个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虞芙准备走人,掠过陌生人身边,抽过纸巾擦手。
手上湿漉漉的水珠被纸巾吸干,纸张搓过手背、指尖压出一小块白,又迅速恢复成原本色泽。
路星瀚紧紧盯着那张纸巾,喉间滚动,静谧的卫生间内响起突兀的口水吞咽声。
虞芙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的那一瞬间,背后的人问:“多少钱。”
什么?虞芙转过身。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更准确来说,是盯着那双被洗得泛红的细长手指。
没有人知道,其实路星瀚是个手控。
但他很挑剔,要求也很高,他在外求学、投资,认识不少朋友,见过的手也算形形色色。
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手像这个陌生人那样,完美到无可挑剔。
虞芙的眼神淡漠,眉宇微皱,不解,又有点不耐,面对面的注视下,他的脸蛋毫无保留展现在路星瀚面前。
路星瀚这才发现,对方拥有一张不输于手的完美脸蛋。
二者的叠加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流,以至于他昏了头,眼底滋生急切与痴念。
这是谁?是来试镜的艺人吗?
‘就说今天来试镜的那群人,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这是不久前长辈说出的言语,这几个字像拥有魔力,路星瀚盯着那张脸问道:“多少钱能包养你。”
虞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漆漆的眼直面望来,里头掺杂明显的厌恶与其它说不清的情绪。
虞芙扭头要走,路星瀚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可他实在不忍错过这个机会,这是第一双让他心动的手,他有一个直觉,他只会对这双手心动。
如果错过这个人,他再也不会有别人。
“手,手就可以。”路星瀚再次出声,“你只需要把手借给我使用,就能拥有大笔财富。”
虞芙觉得更好笑了,听说过包养人,没听过包养手的。
反正试镜还没开始,回去也是无聊,他像逗狗似的,故意把手抬起。
卫生间暖灯下,一根根手指纤长精致,骨节分明。
“你要做什么呢?” 声音清越,尾音延长,又有几分漫不经心。
投来的目光也浅浅淡淡,漂亮的眼底满是讥诮、嫌恶与鄙夷。
路星瀚被这恶意满满的目光看得一怔,莫名口干舌燥起来,他的目光像拥有实质,舔舐过这张精致脸蛋、优美流畅的锁骨,再到完美小巧的手上。
喉间再次滑动。
他是手控,但意外的,这个人哪里都让他很满意,都很有感觉。
不论是出挑的脸蛋还是身材,又或是那股冷漠轻蔑的视线,与动听悦耳的嗓音。
做什么吗?
一双手而已,他又能做什么呢?
无非是日日夜夜仔细亲吻这双手,里里外外都不放过,把指尖吻出艳粉,最后用这只手握着自己,不论对方如何求饶,都牢牢把手按上去不放。
直到,把这双漂亮的手弄脏弄烂。
作者有话说:
继舅甥之后再来个兄弟,营养液加更还差最后一章就补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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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0)
路星瀚一言不发,但他灼热幽深的目光已能说明他的心中所想。
若视线能化作实质,恐怕虞芙的每一根手指都无法逃脱,就连小巧精致的甲盖都不会被放过,会被细细品尝。
可虞芙完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他以为这人只是一时兴起,又或是恶作剧地犯贱,他近日心情不好,定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出气的机会。
他淡淡地望了过去:“你愿意给我多少呢?”
路星瀚盯着这张脸,眼中带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沉迷。他的指节蜷了蜷,道出一个事实:“我很有钱。”
他没说具体数字的意思很明显,对方不管出什么价,他都给得起。
并非路星瀚狂妄自大,他在F1围场内拥有最高的年薪,平日接的广告不在少数,加上家境殷实,在国外福布斯榜上名列前茅。
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我可以答应你。”虞芙话锋一转,谎言张口就来,“但我有很多情人,目前也不缺情人。要是你愿意花钱在我这儿做小,那我也能勉强给你腾个情人的位置。”
“当然,你也得听话一些。”他说,“我讨厌不听话的。”
路星瀚听说过花钱买F1围场席位,没听说过花钱倒贴还只能换来不入流的情人身份这种说法,情人身份也便算了,竟连情人身份都不是唯一。
而是情人中的妾位。
这番话太羞辱人、太诛心,正中路星瀚坚如铠甲的自尊心。
瞧见这张略显冷漠却明丽非常的脸,一个答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如果是他。给他做小,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想法荒唐又无稽,让路星瀚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想法?可是一望见那张脸,一些情绪又开始滋生,言语哽在喉头。
“我有洁癖,也是性冷淡,我不会跟你睡。”他像在自我催眠,忽视脑中不断闪过的漂亮脸蛋,故作镇定,“我只喜欢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