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秦渡凉说,“因为他第810975次对苏夏告白,被拒绝了。”
言灼愣了愣神,讶然,坐直起来:“他还……居然还……”
“有什么震惊的,我不也还喜欢你吗。”秦渡凉胳膊懒懒地搭在膝盖,“不过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受的打击格外大。”
言灼:“难道苏夏要结婚了?”
秦渡凉:“没听说啊,苏夏如果快结婚了,苏雪肯定会说的。”
言灼不这么想:“未必吧,雪哥……当初连回答苏夏上高几了都要先想个五秒钟。”
“……”秦渡凉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在礁岩海岸坐着看完日落,随便地聊着天,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言灼问他油耗,摔车,和沙丘段的时候侧滑的那一截。
秦渡凉问他今年新人战队的成绩,有没有希望夺冠,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最后大家都困了,天黑之后冷了下来,依偎着靠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酒店。
50多公里的车程,言灼没有换国际驾照,所以是秦渡凉开车。
“对了。”言灼说,“那辆LC300,你是想买给我吗?”
“是啊,我觉得那车挺好的,你有什么喜欢的别的车型吗?”秦渡凉问。
言灼说:“没有,那个SUV挺帅的,我也……不是很挑车。”
“好。”秦渡凉扶着方向盘。
言灼又说:“我是想说……之前觉得有点怪,让你给我花这一百多万,总觉得……像我图你钱似的。”
这一点确实是秦渡凉没想到的,他踩刹车,打双闪,靠边停。
然后正视他,说:“言灼,咱们俩好歹也认识快十年了,你还搞不懂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是为了谁啊?”
老实说,言灼真的不习惯他如此正言厉色、郑重其辞的样子。
所以言灼他,噗嗤。
“你严肃点,我教育你呢。”秦渡凉蹙眉。
“不是。”言灼赶紧努力收起笑脸,“抱歉,就是……感觉你说这话,好像下一句就要说‘还不是为了供你吃喝供你上学’,爹训儿子似的。”
秦渡凉:“……”
言灼:“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所以说秦渡凉真的拿他很没办法。
车继续向市区开,言灼也接着解释:“但是很奇怪,就是从上海到开普敦这段航线,忽然就想通了,你的本质不是‘为我花钱’,而是‘照顾我’。”
“嗯。”秦渡凉很满意,“小伙你终于悟了。”
“别贫。”言灼看看他,问了个很不聪明的问题,“怎么在非洲半个月你都没晒黑啊。”
刚好,这会儿开到了酒店门口,秦渡凉把车停好,手刹拉上来,定定地望着他——自己的初恋男友,说:“宝贝儿,我戴头盔。”
在开普敦休整了两天后,回国了。
秦渡凉的一句“I love him”传遍了整个赛车界,尤其国内的几位老牌解说员,与言灼合作过的郑仁天、杨优、佩佩三人为首,对秦渡凉是Gay这件事一时间很难接受。
因为这个“him”,多方寻找蛛丝马迹,最终定位在某位知名解说在直播时脱口而出的“爱过”。
于是,MOTO论坛里——
[讨论][感觉不是言灼,因为“爱过”是过去式啊,言灼是前男友啊,秦渡凉爱的应该是现男友]
[回复][确实]
[回复][怜爱了,这波是言灼自取其辱了]
[回复][兄弟们你们是真云啊,都不看采访视频的吗?付费的直播不去看,免费的视频看一眼吧,言灼就在达喀尔的收车台啊,还亲了他头盔啊,睁睁眼吧]
这年头的互联网,听风就是雨,只发散不溯源,是常态了。
回国之后飓风车队直接放了5天假,5天假里,秦渡凉真挑了一天请陆成蒋泽然这俩出去喝酒,言灼是他们喝到一半了才到的,因为那会儿他刚睡醒,也就是夜里十一点二十五分。
要么怎么说赛车手体力好耐力强呢,这几天做得言灼走路都发飘,秦渡凉还能晚上起床喊兄弟们出来喝酒。
彭谦和苏雪也在,彭谦喝得尤其醉,说胡话的那种醉。因为言灼赶到酒吧的时候,彭谦整个人依偎在苏雪怀里,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
言灼见状,挨着彭谦坐下,拍拍他,“算了,看开点。”
彭谦哽咽道:“你懂个屁,你跟凉哥分手那么多年,我也没见你看开啊,呜呜呜呜呜呜——”
“……”
这倒是,忽然立场就崩塌了。
言灼只能换个方向,继续说:“那起码我是不是谈过。”
好了,彭谦哭得更凶了。
那撕心裂肺的,都快盖过DJ了。
秦渡凉便挪过来,示意言灼让个位置,言灼向旁边坐了坐。
秦渡凉说:“谦儿啊,这种事,它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你就潇洒一点,忘了吧。”
还没等彭谦发作,苏雪先摇头了:“你和言灼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
也是,只能加重病情。
言灼没喝酒,因为他刚睡醒,不能拿酒当早餐,就吃了点儿果盘。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苏夏不是恋爱了或是要结婚了,苏夏是心里有人了。
“白月光有自己的白月光”、“我爱你你爱他”的这些桥段,苏夏自己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里面的某个角色会是自己。
最后大家陪彭谦喝了个烂醉,找代驾的找代驾,打车的打车,就各自散了。
三月里的凌晨,天还是挺冷的,秦渡凉酒量好得吓人,出来之后在路灯下的垃圾桶抽了根烟。
言灼不远不近的站在旁边,等着网约车过来。
“彭谦这么痴情啊。”言灼说。
俩人隔了些距离,秦渡凉那根烟抽一半就灭了,最后一口烟吐在半空,说:“看不出来吧,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他早放下了。”
言灼看过去,浓重的夜色里,秦渡凉站在那个路灯下面,黑色的羊绒大衣显得他更挺拔,身材比例本来就优秀,袖口露出一块江诗丹顿腕表,密西西比鳄鱼皮的黑色表带。
偷偷代入一下,如果彭谦看苏夏,就像自己看待秦渡凉,那真的是很难放下。
秦渡凉走过来:“发什么呆呢?”
言灼:“我通过亚太锦标赛的解说招募了。”
“是吗!”秦渡凉酒醒了大半,惊喜地把他拉进怀里狠狠抱了一下,“哇你太棒了吧!怎么这么优秀啊!来让我亲一口!”
“别别。”言灼挣开他,“车来了。”
车来了,但不是他的网约车。
天色太暗,言灼没看清车牌,这会儿这条街就只有他们在等车,言灼没做多想,拉开后座车门准备进去。
然后被秦渡凉拉了一下。
言灼回头:“怎么了?”
秦渡凉脸色不太好看,他把言灼拉去自己身后,“嘭”地关上后排车门,然后走到副驾驶门边,敲了两下车窗。
里面的人降下副驾驶车窗,主驾驶坐一穿黑西装的中年人。
秦渡凉叫了声:“罗叔好。”
被叫做罗叔的人点点头:“阿凉,秦总叫你今晚回家休息。”
这时候言灼才发现,这黑色的并不是网约车,是一辆捷豹XJL。
秦渡凉说:“太晚了,我这会儿回去打扰他们睡觉。”
罗叔摇摇头:“都没睡呢,老爷子也在,还是回一趟吧。”
秦渡凉沉了沉眼眸,顿了片刻,说:“叔,给我点时间,我先把他送回家,行吗。”
罗叔点了头。
第62章
“罗叔是我爸妈家里的管家。”秦渡凉说着, 拉开网约车后排车门,让言灼先进去,然后自己坐进副驾驶。
言灼心说, 好小子,管家。
在言灼有限的知识储备里, 平层、别墅,是不需要管家的, 有保姆保安就好。而管家,肯定是有一个需要管家管理的, 为家主服务的团队。
高净值人群的管家,事实上就像罗叔刚刚做的事情一样, 在综合方面服务家主,比如将近凌晨两点获取秦渡凉的地理位置,然后静静地等他喝完酒出来, 规劝他今夜回家。
在反复确认了秦渡凉不需要自己陪着一起回去之后,言灼选择接受。
“你去吧。”言灼说,“回去了好好说话。”
秦渡凉说好, 大致说了些“别担心我”、“你早点睡”这些话之后,他便走了。
罗叔一直开车跟着,同时,罗叔作为从业多年的管家,也深谙一理——只做自己份内的事。
王权没有永恒, 太子终有一天身居高位, 届时别把自己搞得太狼狈。所以罗叔开的那辆捷豹没有一直跟着网约车,他没有去定位言灼的家在哪里。
秦渡凉打车回去了父母的家, 正如言灼所猜测的一样,高净值人群, 需要一个管家,那并非合院别墅的房子,而是庄园。
连附近的道路都是私有的庄园,几乎复刻的香港太平山顶的那种庄园。
秦渡凉太久没回来,给司机指了两条路都不对,最后是罗叔开着捷豹过来接的他。
凌晨两点三十分,除了院里的狗,秦家所有人都醒着,包括他堂兄家年仅8岁的儿子,名叫秦哲书。
显然,是达喀尔拉力赛终点线的采访,终于影响到了商界。
罗叔的车也停在庄园地下车库,他停好车后,秦渡凉跟在他身后坐电梯上楼。
“是新闻的事情,影响到了集团的形象,这些天股价跌得厉害。”罗叔说,“秦总希望你能补救一下。”
汀,电梯门开。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秦渡凉觉得这种事压根就补救不了,但出于对自己父母以及伯伯的了解,他们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方法,才让自己回来配合。
还挺好奇的,于是抬脚跟上去。
坦白讲,秦渡凉一直挺佩服罗叔,他常年穿皮鞋,但是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罗叔说:“明昼集团旗下有一个演艺公司,已经谈妥了我们的一位女演员,她会出席亚太锦标赛,到时候你和她互动一下,流言便不攻自破。”
“就这?”秦渡凉蹙眉,“我以为什么绝妙的点子呢,说真的把我那个‘I love him’的‘him’强行解释成秦哲书都比这靠谱。”
闻言,罗叔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秦渡凉撇撇嘴:“我喝多了,罗叔。”
“我知道。”罗叔没有直接引他去一楼的会客厅,而是向左转,穿过小厅折去厨房,“给你备的蜂蜜牛奶,先喝几口再过去。”
秦渡凉吨下去半杯,嘴一抹,“走吧。”
这栋房子是真大,快把秦渡凉走累了,他真没把今晚当回事儿,甚至有点想建议罗叔在家里可以踩个平衡车。